一个是格格怀孕了。继父发现得太晚,幸好送去产检了,过不了多久就要有一窝小狗崽了。
第二个是,新窗帘装上了。
大片的遮光布料落下,露出正面的彩绘,蓝天白云,少年少女并肩坐在堤坝边,脚下是盎然的绿。
来负责装窗帘的大叔忙活了一会儿,临走时问孟清:“这在哪儿买的,我家孩子应该也喜欢。”
孟清说:“我朋友买的,我问了链接发给您。”
大叔笑着道谢,离开了孟清家。
鞋架上的手机发出振动。
【AAA木同:这是我亲自定制的EVA同人图!】
孟清躺在床上划拉了一下手机,没找到同款的图,只好找了家同类型的窗帘店给大叔发过去。
两百块以内就能解决的窗帘,不知道叶疏桐被忽悠了多少。
最近叶疏桐忽然变得很安静,没怎么来找他了。就连线上聊天的频率也忽然大幅下降。
是忽然想通了吗?这可不像他。
……也有可能是为了年终演唱会在加紧排练吧。
一时间,心底淡淡的失落冒了出来。
可能和叶疏桐出柜这件事,最终必然会走到这样的结局。
是在孟清预料之中的。
但好像,他自己并不太喜欢这样。
复杂的情绪交织,孟清关上久未更新的聊天框。他点开久违的大眼软件,输入了叶疏桐的大名。
最近的消息似乎都停留在他参加的一档音乐节目上。
【#歌王# #叶疏桐# 这期《飞鲸》唱得我心旌摇曳,有没有人懂,直接一个原地脸红腿软好吗,有种唱给我的错觉】
【我懂你,姐妹呜呜呜呜呜,我不管就是唱给我的!!!】
【我愿称我老公为破碎感之神】
【#歌王# 我哥参加这个节目就对了!这首《飞鲸》一出来绝对洗脱罪名】
【罪个p,你哥进去了?】
【我有个问题,说实话最近这个音乐舞台也是情歌改编的,但是叶疏桐怎么忽然会唱情歌了?】
【回某些人,叶疏桐就是唱情歌出道的好吗[微笑] 别整一些暗示】
【你不说我还以为叶疏桐唱儿歌出名的[对手指]】
【别人哥哥是情歌王,我哥哥是儿歌王[狗头]这是可以说的吗?】
【嗯……怎么不可以呢】
【我就明说了,叶疏桐以前唱情歌都是儿童过家家,今天忽然有点东西了】
【感觉我可能kdl】
【#叶疏桐# 姐妹们,桐桐最近没有谈恋爱吧?】
【造谣是要被发律师函的好不好,你们捕风捉影的小心浪费公共资源】
【叶疏桐不是没谈过恋爱吗?】
【你还真信啊,长得好看还赚得多,周围都是俊男美女,没谈过就是有问题】
【真诚发问,哪里有问题,脑子吗?】
【我来给大家分析一下,其实儿歌王这个黑称也是近几年才出来的,毕竟我们小天王也是写过情歌的。不过要么小众扑街,要么都是自己写曲找别人填词。也不是不好,就是确实唱得没那么真情实感。这首《飞鲸》的确能看到脱胎换骨的一面,说明他没有止步于娱乐圈食物链的顶端,仍然在付出努力!所以,明白了吗姐妹们,我们也要努力才行】
【现在也说不准,指不定是打光和导演拍出来的,是骡子是马咱们31号演唱会上看,小道消息会有新歌发出噢】
【求前排票,高价求 #叶疏桐# #叶疏桐演唱会# #世界尽头演唱会#】
……
温柔的钢琴声响起,渐渐的,磁性的男声如夜风,翻开心弦。
孟清打开了那首备受讨论的《飞鲸》。
镜头里,叶疏桐如同行走在一片玻璃上,脚下只有自己的影子。柔白的光线,渐变的蓝色,和无边的黑暗融合在一起。
放下话筒时,他微微仰头,双眸盛着揉碎了的云月星辰,透着淡淡的哀愁。凌乱的碎发,白色的衬衣,踩在水中的双脚,完美契合了歌中爱而不得的词句。
对于孟清来说,是很难得从叶疏桐的身上看见这样的情绪的。
以孟清对叶疏桐的了解,以往表演性质的舞台中,大多容易看出是为了协调曲风而进行的“表演”。
但在这首改编的《飞鲸》中,有那么几个瞬间,孟清感觉到了不一样的东西。
叶疏桐在唱那几句词的时候,是真的很难过。
……那么,他当时,在想什么?
在想谁?
这样的念头一冒出来,仿佛一面纸糊的玻璃墙被突然戳破,其后还有翻江倒海的一大片即将袭来,压抑着窒息般的感觉。
孟清赶紧坐了起来。
他关上手机,打开电脑,调出了刚收到的论文审稿意见。
密密麻麻的字眼看得眼睛疼。
没过多久,有人打来了电话。
“……请问是孟清吗?我是邢荞……对。是这样的,上次和你说过,我们周四有个讲座活动……”
-
瑚城外国语中学的礼堂中,灯光照亮了孟清的影子。
他旁边还站着另外四个已毕业的校友,来自各行各业。
孟清举着话筒,温和而坚定:“……谢谢这位同学的提问。其实,世界上没有任何一条金科玉律确定通往快乐。但我相信,在你前进的过程中逐渐朝真正的自我靠近时,快乐一定会成为一份奖励。”
坐在礼堂后排的几个少年少女正在埋头嘀咕,其中一个问站在旁边的班主任:“邢老师,您是孟学长的高中同学,还是初中同学?”
邢荞敷衍地“嗯”了一声,余光里,最后排原本空无一人的区域好像坐了一个人。那一片黑漆漆的,根本看不清楚脸。
……是哪个班的,怎么好像还在玩手机?!
这可是她班上的位置,要是让主任看到了还得了。
“老师,”自家班上的女声唤回了邢荞的注意力,“孟学长这么帅,高中的时候有没有什么八卦啊?”
邢荞忍不住想掐人耳朵:“一天到晚不好好学习就知道听八卦。”
几个学生不依不饶:“哎呀,邢老师,你说说嘛,学长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呀?或者男孩子?”
邢荞语重心长:“当然是成绩好的优秀的,为人温柔善良,不喜欢聊八卦的那种。”
她说着,视线再次去找最后排的那个人。
真是越看越可疑,怎么在学校里还戴着帽子墨镜,竟然还不穿校服,无法无天了吧?!
而且那人在她说完时还往她的方向看了一眼。
邢荞百分之百确定,这人肯定不是学生。
……好家伙,校外的?
“老师。”有个学生凑上来。
邢荞冷着脸,观察着对方的动向:“别说话。”
学生委委屈屈地扭过头:“不说就不说嘛,那么凶干什么。那个人真的好像叶疏桐噢。”
这一声“叶疏桐”忽然招来了后排区域无数的回眸。
邢荞的脑袋一大:“别看了别看了,都是同学有什么好看的,眼睛都长后脑勺是吗?”
台上的孟清很快注意到了这一动静。
坐在最后排的人和他视线一撞,生怕他没看到似的,手腕一弯,在帽子顶上比了个大大的心。
讲演结束后,学生们陆陆续续回教室继续上课了。
孟清和邢荞在走廊处聊了几句。
他们中学时不算熟,或许连话都没有说过几句。印象中,邢荞也是安静低调的性格。但好歹同窗六年。过了这么些年再来寒暄,反而有一种老朋友的亲切。
“……我真是羡慕你。”邢荞笑着说。
孟清顿了一下,不明所以:“什么?”
“不是指工作,我对现在回来当老师感觉很好,这是我理想中的生活,”邢荞叹了口气,视线越过了孟清,“可是我回头的时候,发现很多以前的朋友都不知不觉走散了。所以,你和叶疏桐……很幸运。”
孟清顺着她的视线望去,走廊尽头,宽大的黑色夹克罩住了正靠在栏杆边昏昏欲睡的身影,也不知等了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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