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一个顶好的人, 他救了你。”
“他大概看不到今天的日出了...”
“拜托你,别说这样的话。”阿林害怕的要命, 她握着叶颂明耷拉下来的手, 紧紧跟在艾富里身边。
很怕她再掉眼泪,哭起来没完没了惹怒船长,艾富里咬紧牙关, 选择闭嘴。
一行人穿过大约五公里的灌木山包,又一次碰到水源, 船长根据自身经验估摸着正在半山腰的位置。
这时候天边泛起鱼肚白, 薄薄的雾气在林间散开, 林子里的动物和植物逐渐苏醒, 发出各种各样的啼叫声。
船长把手杖往石缝里一扎, 领导视察工作般左右瞧两眼,语气霸道:“原地休息十分钟。”
一个乘客小声嘀咕:“十分钟是多久,用手指头数嘛....”
船长一记刀子眼射过来,乘客立马不吱声了。
艾富里找到一块比较平整的湿草地,将背上的男人卸货似的放在上面,男人闭眼睛蜷缩身体,手和脚微微颤抖着。
“他快不行了。”艾富里说了一路,现在没人关注他了。他用袖子擦擦额头的汗珠,喘着粗气,瞅一眼脸色惨白的阿林说:“挖坑埋了吧。”
不知道是饿的还是吓的,阿林实在支撑不住,软绵绵的身子倒在溪涧旁的石头上,没有了说话的欲望,但是心里有一个声音不断回响:
“不能抛下他,绝不能!”
凭借阿林坚定的意志和信念,以及叶颂明没有知觉却始终呼吸的躯体,这对“老弱病残”组合,终于在太阳升到头顶之前跟上大队伍一起出发。
他们迎来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
坏消息是傲慢粗暴的船长估错路线,令一行人陷入更辽阔无垠的荒岛边缘,彻底成为迷路的羔羊。
好消息是天无绝人之路,他们在海边找到一艘遇难的船只。
船长在破旧漏风的船里走一圈,得出结论:“这是十年前失踪的船,我们走错方向,休息一天,明天原路返回。”
“............”
他竟然把话说的如此理直气壮,甚至把那双大脚踩在失踪的船只,登上甲板宣布这是他的地盘。
嚣张又霸道,但没人敢反驳,余下几人都不是他的对手,只能默默无闻地承受着。
阿林千求万求,终于从船长那里讨到一个破损的帐篷,她把帐篷支在船下挡风的位置,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将昏迷的男人拖进去。
事后阿林自己想起来都觉得不可思议,她是怎么把人拖进去,又是怎么支配没有食物填充的身体去取水、洗布、生火、为同伴清理伤口,最后脱掉衣服用身体为同伴取暖。
也许,她只是想让他活着,只凭一个简单的理由。
......
夜幕降临,晚风吹拂着人的面颊,感到阵阵凄凉。
帐篷被几块石头压住防止被风吹倒,左面有一块被割裂的窟窿,时不时往里送点凉风。
叶颂明的脸正巧对着窟窿,外面的海风声像上帝的呼唤,他闭着眼睛,眉头微微蹙起,唇角浅浅地动了两下,放在身侧的手自然蜷缩。
“颂明...”
“叶先生,叶先生!”
“他要死了,他完蛋了!”
“他撑不过今晚...”
是谁?是谁在他耳边不停的诅咒他,那声音陌生又熟悉,他很想看看到底是谁说了那样的话,他也想看看是谁一直坚持不肯放弃他。
他好像被困在一个没有颜色的四方形箱子里,为了能逃出去,他不停的用身体冲撞,双手用力去推箱子,最后握成拳砸墙。
那堵透明的墙宛若一座铁塔,任他怎么推也没反应。
他很累,他感到自己越来越无力,身体靠着透明的墙面慢慢滑落,眼皮发沉,外界的声音也越来越模糊。
就在他要陷入永久的沉睡时,墙的另一面,传来一阵熟悉的手机铃声。
他恍惚地睁开眼,记起自己还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没完成,不能就这么走了。他重新站起身,拼劲全力砸向墙面,有一种执念在支配他的身体。
报平安的短信还没有发送成功,只要他穿过透明墙,捡起手机,按一下发送键便大功告成。
只要发完短信,他就可以了无牵挂的走了。
一拳又一拳,一下比一下重!好像有股力量站在他身后,拖住他的手腕,帮助他一起砸碎透明的墙面。
忽然,墙面出现一道裂纹,随后蔓延开来,整面透明的墙壁像玻璃似的碎成无数碎片。
与此同时,他眼前闪过非常微弱的光芒,一直萦绕在心头的“沙沙”声和女人低语的声音也愈发清晰真实。
“愿主保佑...”
那个女人还在说话。
叶颂明试着动了动手,传来一阵难以言喻的酸麻的感觉。他又试着张张嘴,发出一声自己都觉得很陌生的呻/吟。
他轻轻地呼吸着,感觉嗓子像灌了黄沙般干涩生疼,眼睛也发酸发痛,他努力睁开双眸,仍旧只是看见非常微弱的光。
我在哪里?
他在心里询问自己。
到底是死了还是活着...
“呃...”他再次从嘴里泄出声音,想试着抬起头颅看看周围的环境,可惜心有余力不足,他的举动被一阵钻心的痛感制止了。
女人的祷告声戛然而止,沉静两秒后,倏地掀开帐篷的帘子。
叶颂明觉得光晕变强,有黑影窜到上方。
“老天!”
阿林激动的在胸口画十字,声音颤抖的厉害:“感谢上帝!叶先生,您是醒了吗?”
“呃...”叶颂明脑袋一片混乱,完全理不清思绪,下意识伸手想抓住点什么。
阿林握住他的手,吻了一下,眼泪如断线的珍珠顺着脸颊流下来,滴落在他的手背上。
“呜呜...您终于醒了,我就知道你会醒来....”
阿林哭的像个孩子,紧紧抱住叶颂明的手,一边哭一边说“感谢上帝”。
“你...”叶颂明声音哑的厉害,脑袋发沉,实在是思考能力有限,暂时没办法回应女人的哭声。
阿林擦擦眼泪,道:“叶先生,你感觉怎么样?”
“头...疼...”叶颂明勉强说出真实感受。
阿林问:“您要喝水吗?”
叶颂明轻轻地点了下头。
阿林爬出帐篷,两条腿捣鼓的特快,渐渐跑远了。
趁此时间,叶颂明安静下来,让僵硬的身体慢慢恢复知觉,他没想太多其他的杂念,他只是在思索自己活着还是死去。
直到阿林取来淡水,扶着他坐起身,当他的脸颊碰到阿林温暖的肌肤时,他才意识到自己是活着的。
他喝了水,舌头有点发麻,随后抬起头往上瞅了瞅,依旧看不清女人的容颜,只能感受到她怀里的温度。他恍惚地唤了一声:“妈妈?”
阿林又哭了,摸着他的脸颊,搂紧他消瘦的肩膀,哽咽道:“我在这里,我在这里...”
叶颂明毫无预兆地醒了过来,但是没过多久,又在阿林怀里昏睡过去。
...
太阳从地平线的另一端升起,万物复苏,温暖的阳光覆盖了林间小溪。
天刚亮,阿林就起来了。她摸了摸叶颂明的额头,确定体温降低,心安的松口气。
她早起接露水,洗了干净的围布给叶颂明擦身,又捡了许多枝条备用,打算生火为叶颂明取暖。
等她抱着树枝回到帐篷时,里面有影子在晃动,还发出了些许声响。
阿林惊喜的扔下树枝,两步跑到帐篷外面。
她一把掀开帘子往里看,原本躺着的男人已经睁开眼,并且坐起身,只是脸色苍白如纸,眼神有些空洞。
“叶先生!”阿林激动地看着他说,“感谢上帝,你醒过来了!我就知道你还会再醒来!”
叶颂明眯了眯眼睛,脸上挂着茫然的神色,只觉眼前模糊的身影逐渐靠近,阿林的声音也变得清晰。
他张了张嘴,想说话,却被脑袋的疼痛制止,他皱眉摸摸脑后,摸到一团乱糟糟的头发。
阿林眼含愧疚地说:“忘记帮你打理头发,我去找船长借把剪刀,他那里应该找得到,我帮你把头发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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