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榆的房间里没有空调,只有风扇在呼呼呼地工作。
他们各躺一边,唐榆还在中间摆放了一个玩偶作为分界线。
天气太热,他翻来覆去没睡着,便找邰星宇搭话:“你这几天在g市无聊吗?”
“还好。”邰星宇说,“把前段时间缺的睡眠补回来了。”
第一天他选了个离医院近的酒店,第二天他就退了房,去了g市最好的酒店,酒店有健身房,也有阅读室,餐厅也以海鲜为招牌。
因为没带衣服过来,他还去商场买了两件T恤换洗。
他随时留意手机的动静,唐榆偶尔会发消息过来,但都不是找他帮忙的。
也是,唐榆是可以独当一面的。
唐榆闭着眼睛:“你之前来过g市吗?”
邰星宇:“准确说的话来过一次,飞机中转,没有出机场。”
唐榆:“那等会我带你去海边逛逛吧。今天赶不了海了,但可以看风景。”
邰星宇:“好。”
守夜太累了,唐榆虽然热,在有一搭没一搭地对话中,还是和周公成功会面了。
聊到一半,没有收到回应,身后传来绵长的呼吸声。
邰星宇不想惊动他,小心翼翼地侧过身,盯着他的睡颜,想法很纯粹,就是想抱抱他。
他希望唐榆可以独当一面,也可以依靠他。
睡了半个小时,唐榆被热醒了,他趴到窗边去看天气,太阳仍然高照,这时候去海边太晒。
他有了新的主意:“带你去我高中学校门口吃冰。去吗?”
邰星宇点头:“听你的安排。”
可惜开车到学校门口时,唐榆嘴里说的那家好吃得不得了的冰店已经关门了,不知是修整还是停业。
他们按照导航去了另外一家冰店,点了一份绵绵冰和一份雪山爆冰,幸好味道也不错。
悠长的夏日,在店里吹着空调吃冰,让唐榆有种回到小时候的感觉。
“好想有暑假啊。”唐榆说,“为什么不能同时拥有财务的相对自由和大把可以浪费的时间呢?”
邰星宇:“现在给你暑假你会怎么过?”
唐榆望着窗外的天空开始畅想:“我要睡到自然醒,没有人来叫我起床,然后自己去超市买菜,跟着菜谱做午饭,下午可以去咖啡馆蹭空调或者去游泳馆游泳,等到太阳落山了去公园散步,晚上躺摇椅上看星星,如果没有星星就听广播。”
听上去是很普通的一天,却令人向往。
唐榆反问:“你呢?你以前暑假怎么过的?是不是要参加各种辅导班?”
“你小看我们富二代了。”邰星宇轻笑,“我们都是请家教一对一。”
唐榆:“真讨厌。”
邰星宇:“我也觉得真讨厌,所以偶尔会逃课去网吧。”
唐榆悄悄翻了个白眼:“我说的是富二代真讨厌。我想学画画还没有机会呢。”
邰星宇:“……”
唐榆做白日梦:“到底是谁偷走了我的富二代人生。”
邰星宇:“……”
富二代也不是都过得很轻松,邰星宇见多了不快乐的。但的确,穷人只会有更多的烦恼。
唐榆发了会怔,用勺子去舀邰星宇的绵绵冰,将自己面前的冰推过去:“你尝尝我的。”
邰星宇没有洁癖,可比较注重卫生干净,以往不会吃别人吃过的东西。但人总是会破例的。他吃着冰,心情因为和唐榆分享了同一份食物而放晴。
吃完冰,太阳稍微有所收敛,他们正好去海边。
g市的海比s市的更蓝、更清澈。因为不是周末,海边很安静,好像广阔的天地之间只有他们两个人。
再拐一个弯,就是爷爷曾经开的餐馆,如今店铺已经另有店主。
看见熟悉的景色,触景生情,唐榆在清醒的状态下有了倾诉的欲望:“你说真的有奈何桥、孟婆汤吗?”
邰星宇不信这些:“不管有没有,人在人世间只能记住这一世的羁绊,这一世不辜负重要的人和事,就是不留遗憾。”
“邰星宇,我觉得很不真实。”唐榆说,“从我离开g市去外地读大学后,我和奶奶的见面就少了。我也不会总想她,但我就觉得吧,她就会在这里等着我回家。”
邰星宇说:“她盼着你回家,但更希望你能为自己创造一个理想的未来。”
奶奶的确说过类似的话,唐榆诧异:“你怎么知道?”
“想要你幸福,对你没有额外的要求,美好的亲情大概是这样。”
风吹动唐榆额间的发丝,他弯起唇角,笑容很浅:“你说得对。其实亲情也是相互的,被爱的人会继续释放爱,不被爱的那个哪有多余的爱拿来回馈?”
“你会觉得我对家人态度太差了吗?”
“不会。”邰星宇说,“我是无条件站在你这边的。”
夏日的风再次吹过,这次撩动的不止唐榆的头发。
还有他的心弦。
“砰砰砰”心跳像烟花绽放,窃喜冒出枝头。
他有时候不知道怎样评判对与错,他也会茫然。知道有一个人认可他,忽然之间就有了底气。
“真的?”
“当然了。”
唐榆从来没有对别人说起过自己心底的想法:“我有时候想要是他们对我不管不顾再恶劣一点就好了,我就可以潇洒地不再往来。或者他们对我再好一点,不要那么偏心,我或许也会舍不得他们选择回家工作。”
“虽然家庭条件一般,但他们从来没短我吃喝,生病了会去医院,过年也能买新衣服,供我读到十八岁。我没想要他们为我付出更多,我有手有脚可以自己挣,可他们为什么就不能公平一点呢?”
“养我难道只是为了防老吗?”
邰星宇伸手,触碰到他柔软的头发,轻轻揉了揉:“你先是一个独立的个体,再是他们的孩子,你可以去追逐你的人生,为了自己而活。他们养育你长大,你对他们有赡养的责任,至于其他的,按照你的意愿去做。”
“在我看来,这世上大多数父母都没有想好为什么要生育一个或者几个孩子,他们不会去思考意义。你很难改变他们的想法,只能去寻找让你觉得合适的解决方式。”
邰星宇想起他哥。
在他还在读学前班的时候,有次上完家教课,打算出门去找盛黎他们玩。路过老宅书房门口,听见邰渊在批评邰砾。
那时候邰砾也才刚刚十岁,被父亲狠骂了一通,反驳说“不公平”。
“为什么只有我要去参加训练,弟弟就可以不去,这不公平!”
是的,不公平,邰砾从小被当成继承人培养,吃过的苦受过的伤是邰星宇从未体验的。
做父母的却很少考虑孩子对于公平与否的感受。
当时邰渊面对十岁的大儿子,很冷静也很冷漠地说:“是不公平,这个世界本来就不是公平的。你为什么出生?是我决定把你带到这个世界上的。现在是我在决定你的命运,你要想公平,先变得强大,等你变得足够强大了,很多事情就变成你说了算。”
后来邰星宇再没见过邰砾说过这般孩子气的话,他心里也埋藏了一颗愧疚的种子。
很多人不理解他为什么自立门户,甚至有人背地里隐秘地问过他是不是邰砾容不下他。
不是,在他创业之前,邰砾就让他毕业后去邰氏集团工作,他拒绝了。
原因很简单,如果没有邰砾,邰氏集团压根不可能洗牌重组,他哥为此付出了太多。他什么都没做,哪能厚颜无耻地坐享其成。
他哥如邰渊所愿成长为一个强大的Alpha,可也越来越沉默寡言。
天下多的是不称职的父母。
第44章 你偷看我做什么
在唐榆还没有经历过亲人去世这般别离时,他也曾因为电视剧里的情节,在心底设想过类似的悲剧。
他以为一个重要的人就此消失会让他从此一蹶不振,可事实上他并不会长时间沉浸于失去的痛苦中,在心里安放好这份惦记,然后还是得过好自己的生活,该笑还是会笑,该玩也还是会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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