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见沈清身上穿着榕大的病号服,讶异道:“你在这里住院呢?”
沈清心虚的扯着谎:“哦,就是做个全身检查,住院可以报销。”
杜医生恍然的哦了一声。
沈清掌心攥了攥,有些局促的接着道:“杜医生,很抱歉我没有挂您的号就来麻烦您,我最近状态好像越来越不好了,已经开始出现认知错乱的现象了,我很害怕像我这样发展下去,会不会很快变成那些什么也不知道的典型阿茨海默症患者。”
杜医生听完沈清的叙述,脸色沉了沉,责备道:“这几天我一直在打你的电话,想跟你沟通一下你的病情,可怎么打你的电话都打不通,病历卡上也没留家人的号码,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对自己一点都不负责任。”
沈清的电话在海城就摔坏了,回到榕更是连碰电话的机会都没有,几乎与外界断了联系,也难怪杜医生会联系不上他。
“对不起,杜医生,我...我最近有些事,所以...”沈清欲言又止,仿佛真有什么迫不得已的苦衷似的。
杜医生见状也不好再说什么,叹了口气说道:“你刚才说的情况是AD初期最常见也最多发的症状,一般持续时间不会很长,短则几分钟,长则几小时就会恢复,患者有时会记得发病时的事情,有时会忘记。”
沈清点点头,杜医生说的跟他发病时的状态完全符合,“就是这样,而且我这几天好像又严重了,大脑有时清楚,有时糊涂,明明想了很多事情,可睡一觉后就全忘了。”
“我很害怕,我怕再这样下去,会真的变成...”沈清不敢再继续说下去,脑中浮出那些痴傻的模样,光是想想就让他浑身发冷。
他绝不要变成那样。
杜医生打开抽屉拿出一个蓝色文件夹交给沈清。
沈清狐疑地接了过来,翻开一看里面是一份《切入式电疗方案》
杜医生安慰道:“我很理解你的心情,再加上你的病例实在罕见,那晚我们通过电话后,我又线上联系了我几位在德国的同门,他们也都是脑神经科的顶级专家,我和他们讲述了一下你的病状。”
那几位医生也是第一次遇见这么年轻就患上阿茨海默症的案例,没办法给出对应的治疗方案,只能根据以往治疗老年患者的经验,建议杜医生使用切入式电疗的方法,阻断细胞内神经原纤维缠结,以及神经元丢失伴胶质细胞增生,不让病情继续恶化。
杜医生也想过这个方法,只是切入式电疗价格昂贵,单次费用就要五位数,且疗程较长,像沈清这么年轻,如果要用这个方法,简直就是一个天文数字。
最重要的是切入式电疗还具有一定的风险性,所以他才迟迟没决定用这个方法。
可几次会诊后,大家都没有更好更有效的治疗方案,所以他只能先联系沈清说明一下情况,然后根据患者的意愿决定是否接受切入式电疗来治疗疾病。
“这是我根据你的实际情况,综合了国内外脑神经专家的意见后,最终确定的治疗方案,你先看看,如果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可以问我。”
沈清看着上面的条条例例,喉咙越来越干涩,许久他哑声道:“医生,有...有水吗?”
杜医生在脚下拿出自己的养生壶,倒了一茶杯的药泡水递给沈清,“只有这个了。”
沈清接过茶杯,木然地道了声谢谢,然后像渴了好多天似的开始隔空大口大口的喝起来。
每咽下去一口,他脑中就重现一遍那份治疗方案上的字句。
如果他的病只有用这个方法治疗的话,那对他来说无疑等于没有方法。
且不说切入式电疗的风险性,单从费用上就是他无法负荷的。
他才26岁,仅仅只是个开始,不敢想十年,二十年后,这会是怎样一个天文数字。
溢出的水渍顺着沈清的嘴角流到下巴,喉结,打湿了大片衣领,直至杯子见了底,沈清才抹了把嘴巴将杯子还给了杜医生。
讷讷问道:“医生...就...就只有这一个方法吗?”
杜医生很同情沈清的处境,可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如果患者是年迈的老人,他压根儿就不会提切入式电疗的方法,正因为沈清年纪轻轻,未来还有好长一段路要走,所以他只能把最有效的方法告诉他。
至于具体要怎么做,就取决于患者的意愿了。
“沈先生,我知道你的顾虑和难处,可这是目前国内外治疗阿茨海默症最有效的方法了。”
“虽然这对于普通家庭来说几乎是无法承受的,可我作为医生有责任把一切可以治疗疾病的方法都告诉患者。”
“所以到底要不要治疗,就由你来做决定了。”
杜医生说的通透明了,即是情理也是道理。
沈清怎会不明白。
他比谁都渴望好起来,比谁都渴望健康,可这背后要承担的经济压力是他根本不敢想的。
男人漠然了。
“大夫,我...我可能没办法接受你的治疗建议。”
杜医生早就知道会是这个结果,也没显得太过意外。
“我知道这很强人所难,但目前就你的情况而言,这是效果最好的治疗方法了。”
“如果可以的话,我建议你先试做一个疗程,看看效果如何,毕竟你还年轻,如果就这么放任病情,实在是太可惜了。”
沈清也在犹豫,面对好不容易看到的希望谁愿意轻易放手?
如果按照医生说的试着做一个疗程的话...
嗯,一个疗程是五次,一次治疗费是四万五,那一个疗程就是二十二万五。
沈清心里打起了小算盘。
这二十几万他倒是拿得出,毕竟向正给了他那么多钱。
可他还是很犹豫,因为如果治疗效果不好的话就等于白打水漂二十几万,如果治疗效果好的话,他肯定会经不住诱惑继续治病,后续的几百万可能眨眼间就没了。
到那时该这么办?
病没治完,钱也花光了。
母亲以后怎么办?靠常林凡吗?
沈清思量再三,还是决定放弃医生的建议,选择保守治疗。
“谢谢你杜医生,我现在的经济能力没办法支付那么一大笔费用。所以我还是像您之前告诉我那样按时吃药,然后积极做康复。我想只要我坚持下去,也是会有效果的。”
杜医生听后也没再强求,毕竟这是患者的个人意愿。他能做的都已经做了,此刻除了惋惜就剩下叹息了。
沈清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医生办公室的,就感觉脚下轻飘飘的,一点着落也没有,脑袋里空空荡荡的,像被人挖走了思考能力一般,什么都想不出来。
直到听见身后有人喊他的名字,沈清才恍然回过神。
转身看去对方不是别人,正是那天和向正在一起的少年。
沈清努力让自己放空的大脑集中精神,表现的正常一点。
林子安见沈清停下脚步,笑着跑过去甜声道:“沈哥哥。”
沈清微微蹙眉,这一声沈哥哥叫的他浑身不自在。
“我们认识吗?”他回了一个礼貌微笑。
林子安莞尔,“现在不就认识了吗。”
第99章 企划会上的阴谋【修改】
面对少年的过分热情,沈清心里非常抵触,虽没表现出来,可脸上却没什么喜色。
林子安并不在意沈清冷淡又戒备的神情,很自然的伸出右手,笑咪 咪地自我介绍:“我叫林子安,沈哥哥可以叫我安安。”
看着眼前那只比自己小上一圈的手掌,沈清淡漠的眉眼依旧没什么变化,只轻轻碰了下就收了回来。
“你找我有这么事吗?”他问。
少年漂亮的眸子一直保持着人畜无害的弧度,声音也甜糯糯的:“今天早上向少回家换衣服的时候说公司很忙,还交代了周助理很多事情,我想你一个人在医院没人陪,所以就想过来陪陪你。”
林子安话说的很巧妙,虽然听起来没有攻击性,却句句直击要害。
沈清脑子就算再迟钝也能听出来向正和这个叫安安的住在一起了,而且还很亲密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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