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我还没去过他们的现场,”徐尘屿说得很自然,像是提到这茬,随口提起:“我第一次听他们的音乐,是那首大名鼎鼎的《K.》”
“下一曲就是,”季松临拿出特质烟盒,很精致,包装像是手工皮制的,他问:“来一根吗?”
“不了,”徐尘屿双手插在裤兜里:“我不抽烟。”
火星嚓一声点燃,季松临低头吸了一口,他垂首时,额前有一缕碎发,不至于挡住眼睛,但遮得他眼眸微敛,这么看去,很是魅惑。
徐尘屿不偏爱颜色,他明白皮囊这种东西,是天赐的礼物,来得傲慢且愚蠢,表相挡不住风霜侵袭,只有骨子里的美才能不惧岁月,熠熠生辉。但这人抬手投足间充满艺术感,不由引得他想多看两眼。
季松临吐出一口烟圈,将烟盒翻转过来,露出一行印字:“也是,吸烟有害身体健康。”
徐尘屿被他逗笑了,摇摇头,表情颇为遗憾:“倒不是为了养生,我工作环境挺严肃的,最好别抽烟。”
季松临听他言语中有点遗憾,又见他一直盯着自己的香烟,突然朝他递去烟盒:“今天周末,你想试试吗?”
徐尘屿看着那缱绻的烟圈,像是看见一个可爱又可恨的小恶魔,他犹豫片刻:“想尝一口,不过有点浪费,还是算了吧。”
季松临掸了掸指尖的香烟,多余的烟灰随之掉落,星火处的尘烟荡起一圈幅度,他微抬手:“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可以试试我的。”
“嗯?”徐尘屿扬眉:“你不介意?”
“我都行,随意,”季松临笑得眼睛眯起来。
徐尘屿半是期待半是小心的接过燃烧一半的香烟,他吸了一口,猝不及防被呛到了。
季松临从口袋捞出一张纸巾,递给他,耐心解释:“第一口可以慢点,别咽下去,尝到味道就行。”
徐尘屿接过纸巾,掩面咳嗽,咳够了,才停下来,脸色浮上一点红潮,让他看起来很白嫩:“挺香的,就是太呛了。”
徐尘屿只是轻轻吸了一口,唇齿间却留下了烟草的香味,还混杂着一股乌木香,他猛地想起,这只烟,是季松临的烟。
徐尘屿悄无声息用舌尖的抵了下嘴角,心头狂跳起来,也不知道是不是呛的。
季松临重新收回香烟,他毫不避讳,深吸一口,缓缓吐出烟圈,隔着缭绕间,他说:“对了,照片洗出来能给我看看吗?”
徐尘屿这才想起,他未经主人允许,擅自拍下季松临的照片,脑海里自动浮现他回眸一笑的样子,真有种,那人在灯火阑珊处的诗意。
“当然可以,那我....”他还没说完,突然间,有只小奶猫从架子上窜出来,瞅准了,往徐尘屿怀里扑。
徐尘屿接住了它,姿势有点狼狈,像是抱着一个刚出生的婴孩,轻不得,重不得。
季松临看出徐尘屿不自在,他伸手拎起小猫咪的脖子:“别闹,过来。”小猫不让,挣扎着前后爪,硬是要趴在徐尘屿怀里。
它好像不太想走....徐尘屿咬牙,就让小猫在他臂弯里作乱:“没关系...我抱一会儿好了。”
季松临一使劲,拎高小猫咪后颈,带回自个人怀里:“你今天怎么这么粘人,”他侧头对徐尘屿说:“不好意思,这小东西叫pluto,平时不挨人,可能是好久不见客人了,高兴呢。”
“没事,它长得还挺可爱,”徐尘屿暗自缓出一口长气,他鼻腔痒痒,忽地打了个喷嚏。
季松临莫名的觉得这人打喷嚏的样子像猫儿,简直跟pluto一模一样。
说来教人笑话,徐尘屿作为一名正儿八经的缉毒警察,不怕毒枭,不怕枪支弹药,也不怕深林险峻,但他怕猫,他不止怕,他还过敏,一沾上猫咪,他就会打喷嚏。
乔松临瞧他表情有意思,正想说什么,就听见门口响起熟悉的声音:“尘屿,你怎么不说一声就跑了,打你电话也没人接。”
不用回头他也知道,这是他铁哥们,江秀元。
两人一齐转身,徐尘屿没半点抱歉的样子,却说:“抱歉,手机搁在咖啡馆了。”
季松临回首。
江秀元呀了一声,一脸惊喜,大步跨过来,对季松临说:“这不是老同学,没想到居然在这碰到你,”他转着脑袋,四周扫了一圈:“混得不错嘛,这唱片店是你开的?”
“江秀元,”季松临打量片刻后就认出他来了,他大方伸手,算是礼节:“好久不见了,确实是我的店,感兴趣的话,随意看看。”
徐尘屿愕然须臾,立马就想明白了:“你们是同学?”
江秀元性格开朗,他跟谁都能自来熟,他岔进两人中间:“介绍一下,我中学同桌,季松临。”
徐尘屿笑着说了声好巧。
江秀元想起中学时候的事,顺便八卦了一句:“他小时候可高冷了,我整整跟他唠嗑两个月,他才开口回了我第一句话。”江秀元学着当年那个小男孩的样子,蹙紧眉,嫌弃地说:“这位同学,麻烦你不要打扰我学习。”
徐尘屿听得发笑,江秀元惟妙惟肖的模仿也逗乐了季松临。
世界还真是小。
绕了一圈,原来大家都有彼此认识的人,但却不认识彼此。
江秀元换了个边,对季松临说:“这是我大学好友,徐尘屿,公安大学昔日辩论队队长,就是连赢我三场的那个家伙,现任缉毒警察,为国为民的那种。”
为国为民!
季松临听到这一句,转过了目光。
徐尘屿脸上绽开一个笑容,对季松临说:“普通警察而已,他就喜欢夸大其词。”
季松临却定定地看着徐尘屿,像是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那目光看得徐尘屿浑身酥酥麻麻的。
缉毒警察和摄影师,这两个截然相反的身份居然会出现在同一个人身上,想来就觉得奇妙。况且,徐尘屿外表看上去,真不像那种热血男儿,摄影师倒是挺符合他气质的。
徐尘屿轻轻咳嗽了一声。
季松临收回目光。
“咱们得有十多年没见了吧,”江秀元难得重遇老同学,高兴的说:“自从会考结束分了文理班后,好像就没怎么见过了。”
季松临看着江秀元,像是回忆起什么不好的事情:“你还说呢,会考的时候,非得让我传字条对答案,被班导当场抓包,光是检讨书,我就写了两千字。”
江秀元一把搂住季松临的肩膀:“还记着那茬呢,好了,算哥对不住你,下次请你吃饭,作为迟到的补偿。”
季松临反手,拿开江秀元的胳膊,他退后两步:“我手上有烟,小心烫到你。”
不知道为什么,这是句很有礼貌的话,落在徐尘屿耳朵里,他却听出一丝不同寻常的意味。季松临好像不太喜欢别人碰他,或者靠他太近。
江秀元心大得很,他才没徐尘屿那么敏感,没觉得有丝毫不适,他背起双手,像个巡视的老大爷,在唱片店转悠:“你还是这么喜欢音乐,居然开了一家唱片店,不过这种时代,唱片店赚不了钱,可惜了这么多好东西。”
“店面是一个朋友盘下的,他不开了,转手让给我,”季松临闲话家常:“捡了个便宜。”
两人又天南地北地聊了一阵,无非是以前的同学谁在哪工作,谁结婚生娃,谁又升职加薪了,季松临几乎不跟过去的老同学联系,完全不了解故友情形,全程都听着江秀元侃侃而谈,偶尔回应两句。
本来聊得挺高兴的,江秀元像是想起什么要紧事,他一拍自个儿脑袋:“瞧我这记性,尘屿,咱们快走,签约仪式马上就要开始了,摄影师必须在场。”
徐尘屿没动,他不太想走。
这个黄昏太过奇妙,甚至可以用梦幻来形容。
江秀元一遇事,性子就急,他绕过唱片架,过来拉徐尘屿:“愣着干嘛啊,你可是这次开业的宣传策划,赶紧回工作岗位。”
徐尘屿抬首,正巧与季松临目光相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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