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遇又说:“我和他在一起,说什么呢?拉莫斯金菲士要shake十二分钟,还是说我当初千辛万苦买回来被吹得天花乱坠的蓝山一号其实只是高山豆?”
“爱是做、”宁千金话说到一半又改口,“那是因为你不够爱他,不然不会纠结这个。”
陈遇低头咽了口酒,不置可否,宁千金虽然跟他一个年纪,但感情方面像小岚,天真理想。这世上哪里来那么多的爱情童话,靠一时的激情维系不了一生。
何况他目前连一时的激情也没有。
宁千金拿起酒杯跟他碰了碰:“我知道你在犹豫什么,要我说你就先别想那么远,什么一辈子的,就先谈个恋爱呗。”
“你说说你,都快活成圣人了,三十好几的人,我在你跟前开个黄腔我都不好意思。”他越说理越直,“让兄弟那么拘束,你自己说像话吗?”
陈遇:“……”
“真的,你听我说啊,我仔细想过了,那些个什么少爷什么总的,有几个臭钱就了不起。反正你也不缺钱,不如找个听话的。”
他抬手指了隔着两桌的一个男生,“那边那个小帅哥,怎么样?”
陈遇以为是他看上的人,看着像个学生,于是问:“大学毕业了吗?”
“没呢,反正成年了。”他随口说,说完发现陈遇眼神一言难尽的,“不是,你什么眼神啊,我又不是拉皮条的,是人家找你。”
那个男生应该是一直在关注他们,他俩一看过去,他就朝他们举杯,他同桌的人还吹了声口哨。
陈遇垂眸,没搭理。
酒吧里这样的对视很多,有时候看对眼了就能出门去宾馆,陈遇这种反应属于没看对眼。
宁千金抿了口酒,笑他:“看不上啊?”
陈遇喝了酒,整个人看上去都随性不少,懒洋洋地说:“太小了。”
估计差了能有一轮,他都这个年纪了,当年没体验过的刺激,现在也没体验的必要。
陈遇拒绝是意料之中的,不过宁千金眨眨眼:“不小,这个年纪正好,精力旺盛,常年坐办公室的人可比不了。”
陈遇觉得他在内涵某孟姓律师,刚刚还说不好意思开黄腔,现在就来讨论带颜色的话题了。
不过陈遇没想过这些,他想过很多关于未来伴侣的事。唯独没有这方面的设想,他实话实说:“我没想过,没有也行。”
第6章
宁千金目瞪口呆,给他比了个大拇指:“那你是真圣人。”
那个男生比陈遇预想地执着一点,端着酒杯走过来了,眼中是不加掩饰的直白爱慕:“陈老板,我叫蔺昭,可以认识一下吗?”
酒吧刚开起来的时候,陈遇经常遇到类似的搭讪,后来时间久了,常来的人都知道陈老板似乎是个独身主义者,他的独身还跟那些精神上独身、肉体上追求享乐的独身不一样,他是真的不谈恋爱不约炮,招他的人才渐渐少了。
咖啡店里的客人没有夜场的那么直白。但假借各种名义来要联系方式的人也不少,陈遇岿然不动。
用宁千金的话来说,陈遇凭本事单身那么多年,不一定会谈恋爱,但是一定很会拒绝人。
这会儿人在跟前站着,陈遇表情丝毫未变,直接拒绝:“不约,不谈,不想认识。”
陈遇真的一点意思都没有,小帅哥自己干了酒,简单打了招呼就离开,他走后,宁千金吹了声口哨:“陈老板魅力不减当年啊。”
陈遇二十来岁那会儿,为了减少交际,成天冷着一张脸装酷,偏就有人吃这套,追他的人那真是狂蜂浪蝶一样,男女通杀。
陈遇垂眸:“我不记得他。”
刚刚那男生说陈遇对他说过生日快乐,多半是那天他点了生日套餐,陈遇随口祝福,一点印象都没留下。
“哎,”宁千金冲他抬抬下巴,神神秘秘地,“知道他们私下里怎么说你吗?”
不等陈遇问,他自己说了答案:“白月光。”
“你当月亮的,负责在天上挂着就好了,不用记人,他记得你就行。”
一会儿圣人,一会儿白月光的,宁千金说得玄乎,陈遇也只是摇头。
他毕竟不是圣人,虽然没什么世俗的欲望,但是真的想找对象,眼看着成不了,今晚来酒吧借酒消愁的。
陈遇有预感,错过了孟律师,珠玉在前的,他以后找对象恐怕会更加艰难。
陈老板酒量不好,一杯酒下去人就开始发晕,反应有点迟钝,宁千金自己要去招呼客人,怕他在这儿呆着给人吞了,喊了个代驾赶紧把人送走。
宁千金给的定位就是咖啡馆,代驾大哥从前大约是个网约车司机,把车往门口一停就开始拿出手机等着陈遇下车了,陈遇以为他有事临时停车,两个人一块儿在车上坐了有一分钟,大哥才想起来:“那个,车就给你放这里?”
“有车位。”陈遇给他指了方向,不过车位不知道被谁占了,大哥下车去看了一眼:“车上没留电话,旁边能停吗?”
旁边的车位是孟律师的,陈遇没反应,大哥搓了搓胳膊催他:“这大冷天的,行不行你给个话,不行打114问车主电话。”
“停这吧。”
酒吧里气味是有些驳杂的,酒味、香水味,还有不顾禁烟提示点烟的,在里面察觉不出来,离开了那个环境就十分明显,陈遇低头闻了闻外衣,脱下来直接扔进洗衣机。
等洗完澡出来才想起来,手机好像在衣服袋子里——其实衣服也不该放洗衣机的。
他关了电源,把吸足了水的外衣拎出来放在盆里,再把手机捞出来,按了一下锁屏键,竟然亮了。
不过屏幕有些进水失灵了,陈遇拿纸巾擦干了表面的水,剩下准备明天再说,可惜手机不配合,屏幕跳到了微信界面,紧接着精准打开孟律师的聊天框,拨了一个视频电话出去。
陈遇原本还有些昏沉的头脑彻底清醒,急忙去按锁屏键。三秒后,关机重启选项跳出来的同时,视频电话也被接通了。
陈遇呆在原地。
“陈遇?”孟廷川嗓音比平时低,画面也黑乎乎的,显然是已经睡了被他吵醒的。
“孟、孟律师,”陈遇结结巴巴地道歉,“手机进水、不小心打出来的。”
然而孟律师没有挂电话,而是说:“稍等。”
孟廷川开了床头灯,画面一下就亮了。
陈遇看清了孟廷川现在的样子,和平时西装领带的样子大相径庭。
他穿着睡袍,靠在床头,微微眯着眼,带着被打搅睡眠的惺忪,领口有些歪斜,锁骨清晰可见,隐约还能看见点胸肌的轮廓,绝不是宁千金口中那种常年坐办公室的身材。
孟廷川自己也注意到了,随手正了正衣襟:“你喝酒了?”
“嗯,”陈遇又说了一遍,“对不起。”
“没关系。”孟律师说。
陈遇垂着眼没有看镜头,想要终结这个意外又错误的电话,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开始车轱辘:“我没什么事,手机坏了……”
“嗯。”孟律师耐心地应。
陈遇回来吹了风洗了澡,还经历了这样的意外,其实酒已经醒得差不多了。但是耳根发红,头脑也不太清醒,又开始交代车位的事:“我的车位被人占了,停在你那里,我……明天早上去挪。”
“不用,我出差,这几天都不在。”
“对,你出差。”陈遇想起来了,晚上喝咖啡的时候孟廷川就说过,他看向镜头,喊了一声:“孟律师。”
但是自己也不知道要说什么。
或许是夜色,或许是灯光,或许是陈遇的白色格纹睡衣,让他看起来有种迟钝地柔软,孟廷川多交代了一句:“下周回来。”
陈遇眼中有些茫然,但是直觉告诉他,可以挂电话了。
“那、晚安?”
“晚安。”
这一觉睡得很沉,陈遇是被外面咖啡馆营业的动静吵醒的,他揉了揉额角,有点头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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