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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青霭,你很得意啊?”聂棋轻嗤一声。
许青霭淡淡道:“不得意啊,意料之中的结果。”
聂棋被他噎的一哽,嗤道:“你是不是早知道有个特等奖啊?怪不得听见我拿一等奖的时候一点也意外。”
许青霭瞥他一眼:“怎么,等不及磕头叫爸爸了?”
聂棋看他表情冷淡活像是看不上他,那团恨意顿时烧得更旺,不由得讥讽道:“你有什么好清高的,哦对,那边有你雁美的同学,不去打个招呼啊?”
许青霭懒得理他,侧头跟林尘说:“一会我要出去买个东西,你去不去?”
“去!”林尘还兴奋着,抱着奖杯说:“一会儿我请你吃饭吧,感谢你指导我画画,帮我的祖坟烧青烟。”
“好啊。”许青霭随口应了,弯腰从地上捡起奖杯跟林尘一起往会场外走,掏出手机准备跟S说一声,结果刚解了锁就被人狠狠一扯。
他手一滑不小心打开了微信旁边的APP,下意识抓紧手机直接按到了求助键,耳边立即响起一声尖锐嘶鸣。
他一愣。
S也在这儿?
许青霭一愣神,踉跄着被聂棋扯得撞在门上,脊背疼得炸起冷汗,他顾不上疼立即抓着手机很慢的吸了口气,忐忑的落下手指。
他飞速抬起头,在人群里寻找提示音。
S今天穿了西装,搭白色衬衫还有深蓝色领带,不是他的同学也不是今天的评委老师。
许青霭眸光急切梭巡,那个声音很近,他拨开人群,回过头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当场呆愣,心跳陡然加速。
黑色西装、白衬衫、深蓝色领带。
清冷、禁欲。
陆黎书。
许青霭心里的不安瞬间放大,他抖着手,艰难地按了一下APP,随着一声尖锐的提示音响起,他浑身的血液瞬间抽空,一道干雷当头劈了下来。
他的S,是陆黎书。
“啪嗒。”手机掉在地上,许青霭整个人僵在原地动弹不得,脑子里乱成一锅粥,每一根神经都在问为什么S是陆黎书。
他怎么可以是陆黎书。
许青霭眼前发雾,心跳紊乱的完全没有任何办法控制,嗓子眼儿发干抽紧,指尖与舌根像是被水泥浇灌一寸寸失去知觉。
麻木,刺痛。
许青霭的呼吸急促而没有规律,喘气声大得吓人,他却连伸手捂嘴的力气都没了,只能看着男人脸上猝然闪过的惊诧与慌乱。
许青霭拼命地咽唾沫,窒息感兜头笼罩,他尽力憋着气放慢呼吸却徒劳无功,只能绝望地接受他的过度呼吸综合征即将爆发。
林尘在他耳边说话,像是很急切但他完全听不清,他的五感被封住,像是尊还有思考的人偶站在那里。
许青霭头一次恨自己有这种病。
陆黎书正和陆安然说话,听见提示音时以为是别人也安装了APP,第二次便发觉不对,但没等他做出反应第三次便响起来。
他隔着人群看到了脸色瞬间煞白的许青霭。
心脏在那一瞬间失去跳动,陆黎书脑子里只剩两个字,他怕许青霭认出来拒绝过许多次拍照和视频,也不得不在他面前装嗓子不舒服,只为了让他别那么早发现。
不得已答应见面,他想过那天要怎样哄他,也想过怎样去补救,但万万没有想到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见了第一面。
许青霭脸上的不敢置信与震惊很直白,像一把刀狠狠扎进陆黎书的心脏中央,再用力拧上一圈,疼得他连呼吸都快做不到。
两人只隔了不到五米,陆黎书却觉得像是一瞬间划开了一条银河,许青霭用眼神给他劈开一条无法逾越的鸿沟。
陆黎书与他四目相对,看到他表情不太对劲,担心他会病发便直接往他走去。
林尘被吓傻了,握着许青霭的肩膀问:“你怎么了啊?你别吓我啊许青霭,你怎么了?没事吧?许青霭。”
“他没事。”陆黎书看着许青霭,却是跟林尘说:“你先出去。”
“你是……”林尘觉得好像在哪儿见过他,但一时想不起来,正想着又听见男人冷厉的嗓音:“我说,出去!”
林尘被他的眼神吓得一激灵,秦缨小跑跟过来跟他解释:“同学,这位先生是许同学的长辈,有些事要跟他说,你不用担心交给他处理就行了,来跟我出来。”
林尘将信将疑地点点头,“哦”了声抱着奖杯走了,偌大会场只剩陆黎书与许青霭两人,他低下头看着眼前的小朋友,干涩的喉咙像是吞了把铁砂。
“你是S,是吗。”许青霭用了疑问句,却是肯定的语气。
陆黎书说:“是我。”
许青霭眼泪一下子就掉下来了,他从七岁开始就没再哭过,本以为早就已经不会哭了,可这一刻却像是两汪决堤了的泉眼怎么也收不住。
陆黎书想伸手给他擦眼泪,但许青霭后退了一步,踉跄着捂了下胸口,低声说:“你别……别碰我。”
陆黎书僵在原地,听他排斥的话顿时心痛如绞。
他怕自己的靠近会让许青霭更加紧张导致病发,便没有再靠近。
许青霭一只手撑着桌子,忍着寸寸蔓延的麻木感,在病发之前很艰难地抬起头看向陆黎书。
他眼角弯着嘴唇轻抿很努力地笑着,用含着水汽的通红双眼看向陆黎书,明明是在笑却让人觉得绝望的快要碎掉。
只剩两人的会场寂静到落针可闻。
许青霭张了张口,用很轻的嗓音问他:“陆先生,你是不是觉得我很贱啊?”
第46章 霏微傍青霭(六)
他一问,陆黎书周身的气压都低了。
许青霭没有发觉,只是自顾地笑,惨白的嘴唇慢慢发青,咽唾沫的频率也变得很高,像是即将要病发了。
陆黎书看着他,低声说:“阿霏,先冷静。”
“你别这样叫我。”许青霭几乎崩溃,哽咽着制止他用这样亲密的字眼叫他,这个小名像一把烧红的刀捅进他的心里。
许青霭整个人都在发颤,按在桌上的指尖蜷缩痉挛,呼吸乱得犹如风中残叶。
“你一直都知道是我,从那天在会所开始你就认出我,你明明知道是我却又假装不认识我,这样耍我你是不是觉得很好玩?”
许青霭一直在笑,状态非常不好。
陆黎书心脏几乎撕裂,“不是,我从来没有耍你,之所以不告诉你是因为……”
“那是为什么呢?我和陆许琛……你明知道我跟陆许琛在一起过,你有未婚妻你明明那么讨厌我。”许青霭嗓音凄厉地质问他:“是不是有钱就可以随便玩别人啊?”
陆黎书说:“我告诉过你,我没有女朋友也没有未婚妻,谢薇宁与我无关,谢庭是她哥哥,你可以去确认。”
许青霭眸子一颤,慌乱的表情瞬间凝住了,“连谢老板也知道、知道我?那萧医生,他也知道你就是S?”
他画墙画那段时间其实都被人看在眼里?海下湾第二次病发也是他救的,谢庭和陆黎书两人当着他的面装作不认识他,看他小心翼翼是不是把他当成笑话一样?
那夜下花他爽快答应的五十万算什么?
可怜他吗?
还是准备拿来“包养”他的嫖资,还是羞辱他的方式?
陆黎书是不是觉得他缺钱,反正被人“包养”过,所以和他侄子分手之后也可以立马被他玩啊?
他是缺钱,但也没到去和前男友的叔叔在一起的地步。
“你看着我上赶着喜欢一个男模,提出花钱包养。三千块,你一个月可以赚多少个三千块,领这笔钱的时候你是不是觉得很好笑?”
许青霭想起自己说的那些很浪、试图勾引他的话,只觉得屈辱,像被人当街扒光了衣服丢在闹市区,任由别人指指点点。
他被人当着全校的面抽过耳光,那时候没有哭,校长夫人她只是抽了他一耳光,骂他是个贱人,没有陆黎书这样狠。
陆黎书强行掐断他的话,放冷声音说:“许青霭,再这样说话就要挨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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