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费力翻了个身,温柔地摸着岑肆的后颈,手指再次陷进头发里。最后一咬牙。
他用力揍了岑肆一拳。
岑肆下意识捂脸的瞬间是江识野人生第一次压在岑肆上面的瞬间。他扣着他的肩膀,不知什么水沿着下巴滴到岑肆身上,像16岁他们第一次在沙坑打架时,岑肆滴在自己胸膛上的汗。
江识野觉得这一年过得好长又好短,只是睁眼发现,第二个夏天来临时他们也才19岁,他们无法独当一面地对抗现实。
“四仔,你听我——”
他话还是没说完,竟又被岑肆翻身反压了过来,这人力气太大了,也太没有耐心了。
江识野突然意识到,自己在他面前永远做不了1。
岑肆的大手按着江识野的脖子,拇指沿着喉结下方按揉,他掐住他,岑放无法打肿的脸因为江识野的一拳嘴角立马红了起来,眼睛也是红的,更像只猎豹、像匹嗜血的狼,不近人情,一字一顿。
“江识野,不准分手。”
江识野喘着粗气,眼睛嵌在岑肆胸肌的沟壑里,再往下,良久,才终于完整地说出一句话。
“没说分手,我说我们暂时先分开一段时间,我们本来就是要异地恋的,不是吗。”
岑肆一愣,
终于收手。
江识野终于像一条活过来的鱼,都忍不住笑了下。
“你他妈刚想把我掐死吗。”
五分钟后。
“你是说假分手?”岑肆有些呆滞,揉着乱蓬蓬的后脑勺。像禽兽变成二愣子。
“你们那儿那么反对,我们不可能硬刚下去。总要做个样子。”江识野不敢看他红肿的嘴角,别过头说出自己的计划,“其实离巴黎奥运会只有三百多天了,一年都没有。我们就分开三百天,你封闭化管理本来也无法给我发消息,至于我……”
他把岑肆的手包住:“这次我就不陪你了好不好。”
岑肆仿佛没反应过来,一语不发。
“四仔,之前你哥给我说了些话,我觉得有些道理。你说我会成为巨星,但我现在却什么都还没开始。巴黎我不陪你去了,我不围着你转了,就在这等你回来好不好。”
“我们假装分手,我在这等你,别人都会以为我俩分开了。你不能错过什么M国的集训,你去好好训练,去拿你的冠军。我相信你说的话,什么赢家通吃,颠覆刻板印象,我都信。”
“你说得对,世锦赛冠军的含金量还太小了,等你拿了奥运会冠军,所有人才会信你的话。那个时候你再告诉他们我还在你身边,我相信他们不会再反对的。怎么样。”
江识野长密的睫毛都还有泪,但亮闪闪的。
他很少说这么多话,结尾还总是征询的口气,温柔又冷静。
岑肆怔怔地看着,渐渐又撇下嘴角。
他竟又开始哭,肩膀一耸一耸。
这下轮到江识野嘲笑他了。
“你又哭什么。不准哭。”
绷起的运动裤上一滴一滴下着雨,岑肆低声说:“要是我不这么任性就没这些事了,都怪我……”
“不怪你。”江识野说,“感觉好像就是一个必须经历的过程,你也不想我为了陪你什么都不做吧。”
岑肆低低嗯一声。
“我想好了,我酒吧的合同还没结束。等我结束了,我就申请F音乐学院,刚好就是明年六七月的事,那时我在欧洲,说不定还是能去巴黎现场看你比赛。你觉得怎么样?”
岑肆没说话。
他想不出更好的办法。
这确实是最优解了。
“四仔。”江识野语气严肃,“我希望你夺冠的路上,我也在成长。你不是说我们要成为文体侠侣吗。”
“我知道。”岑肆这才猛然把江识野拽到自己怀里,不停地掐他的后颈,他闭上眼,“……对不起僵尸,我太自私了,是我一直在耽误你。”
“不是。”江识野闷在他怀里,知道接下来三百多天他都无法躺在这个胸膛里了,他紧紧抱住他,“我觉得这些事儿进展到现在,都是最理所应当,也最好的安排。”
-
于是用了两个小时的时间,他们决定假装分手。
要准备的事项琐碎又简单。
岑肆不太愿做,一切都是江识野操作。
他先在岑肆的微信里输入一条“我们分手吧”,然而被岑肆强烈抗议:“我绝对不发这种消息。”
“……这假的。”
“假的我也不发,要发你发。”
“……”
于是江识野转战先拿出自己的手机。
结果发现他也不想打出这五个字。
犹豫了下,他打出“删了吧”,发过去。
又拿出岑肆的手机,回了条OK。
岑肆不爽地看着:“真的要删吗。”
“先删吧,截个图再加回来。”
好友是江识野这边单删的。岑肆的聊天框里变成了“对方开启好友验证”的狰狞感叹号,他截了个图,发给了岑放和岑扬。
岑扬发了个抱抱的表情,岑放发了几个大拇指,他气得差点儿没把手机砸飞。
岑放还说:【其实小野依然可以住你家,你不介意吧,我们也不会找他麻烦。】
岑肆根本不想搭理他。
他给岑扬发了条消息:
【4:你们今天不要来家里找我了,我要自己哭一会】
【Y:小野还在你身边吧】
“……”两人面面相觑。
【Y:今明两天你们再好好待着吧,明天让小野送你】
“……”
岑扬心如明镜,岑肆也就不管了。
他们又把微信好友加了回来。
但不敢再发消息了。
岑肆说以后还是直接用短信交流,一样的效果,江识野说行。
这张截图接下来又发到了体育总局的几个高层那里,他们当然不像岑扬那么通透,但他们也不太信。
翟教练说明晚他亲自来接岑肆,岑肆和江识野又对视一眼。
岑肆说:
“我们这个分手本来就不难看,到时候你还是送我一路,我们在车上再表演一次。”
“……不是你教练要接你吗。”
“我教练是这会儿又后悔了,有点心疼我又有点愧疚。我不可能真让他接吧,出于礼貌还是我去接他吧。我让杨叔送我,他坐副驾就行。”岑肆揉着江识野的耳后,“到时候你就在我旁边。”
分别是第二天晚上的事,接下来的十几个小时他们连觉都舍不得睡。
不停地亲不停地抱。
岑肆问想不想出去走走,江识野也不愿。
只想一直躺在他怀里,想让每分每秒都是肌肤的印记。
那晚他们没睡觉,不停地相拥亲吻,恨不得要吻三百多次才能弥补接下来空白的三百多天。累了就讲小时候的事,江识野这才知道岑肆的妈妈是陈醉,岑肆这才知道江识野是他常玩音游的Top1。
他们还有很多对彼此不了解的地方,过去还有很多意外的羁绊,未来还有很多预料的期待可以分享。可是时间那么短,哪怕把夜晚不停地压榨浓缩,也还是太短。
第二天早上岑肆给江识野清理的时候,绷了那么久的江识野终于忍不住了,绕着岑肆脖子,任着花洒的水把脸浇透,隐没眼泪。
但他肩膀一直在抖。
“很痛吗。”岑肆问他,抚摸他的背。
江识野脸埋进他的肩窝里。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沉着沙哑的嗓承认:“你快点儿夺冠好不好,我舍不得你……”
这么直抒胸臆的对话,很不江识野。岑肆眼眶立马就红了,他第无数次亲上江识野的嘴唇:“很快的。”
“僵尸,你信我,很快的。”
随着时间越来越近,不舍也越来越浓。
假分手也是一次分手。
坐上杨叔开着的黑色商务车时,岑肆还是控制不住把江识野拽到自己怀里,一声不吭,缓慢呼吸,但江识野又很快弹起来,冲他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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