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渊继续毫不在意地笑了笑,正在这时,外头忽然传来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
“怎么了?”顾妈感到害怕。
摔东西砸东西的声音接连传来,然后就是一个女人歇斯底里的大叫声。
顾渊听出这个声音有几分像池妈,心顿时被揪住,放下碗站了起来。
因为动静实在太大,作为好邻居,顾爸顾妈还是决定出去看看,该劝架劝架,该报警报警。
顾渊跟着出去,踩进邻居家敞着大铁门的花园里,果然透过落地窗,看见了里边正在发怒的池妈。
她旁边站着池虞,但是原本的家主人并没有在,也没有看见那个女人和小孩儿。
“这怎么办啊?”顾妈又怕又着急,“终于还是让阿兰知道了,这下肯定得离婚。”
“早该离了,那个男人躲哪儿去了?”顾爸上前去敲落地窗。
池妈此刻头发凌乱,猩红着双眼看了他们一眼,然后冲过来把窗帘给拉上了,意思是不想要外人管。
顾渊站在外边,一点儿办法都没有,给池虞打了一个微信电话,没响两声就被挂了。
过了大概有十多分钟,那种摔砸东西的声音才停下来。
顾爸顾妈尽了做邻居的义务,回去照常吃饭,顾渊则克制不住忧心忡忡的。
一直到夜晚睡前,池虞都没有回他的消息。
顾渊熄了灯,趴在床上看着手机,开始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管太多了,池虞可能并不需要他。
但他舍不得放下手机,就在这个时候,他房间窗户外边忽然亮起了一盏灯。
顾渊有点儿奇怪地往外看,因为他以前从没见对面那个房间的灯亮过。
很快,他就在对面窗帘背后,看见了一个熟悉的人影。
顾渊马上伸手打开灯,然后再关上,打开,再关上。
隔了会儿,对面将灯熄了,然后再打开。
顾渊的心用力地跳了起来,再次伸手,嗒嗒嗒地开关自己房间的灯。
对面也嗒嗒嗒地开关他那边的灯。
两个相对的房间里灯光不断闪烁,仿佛像是某种暗号。
过了有两分钟,顾渊推开落地门走出阳台,看见对面拉开了窗帘,果然是池虞。
顾渊的房间就在一楼,犹豫了会儿,他翻越阳台出去了。
他们两家都没有装围墙,只有矮矮的栅栏,因此只要翻过就能到达对方那里。
顾渊落在池虞的阳台里,抬手敲了敲落地门。
池虞将门打开了,手臂上和脸上却都带着伤痕。
顾渊即刻皱起了眉,不用问就知道是今天弄的:“有药吗?”
池虞摇了个头,说:“别管了,坐吧。”
顾渊看着那些还没结痂的伤口,没法不管,还是又一次翻出去,从自己家里拿回了应急药箱。
“出什么事了?”顾渊坐在池虞旁边,给他处理伤口。
“我爸妈离婚了,但是把这个房子判给我妈了。”池虞说,“好像还有个度假村的房子,总之除了老房子,都归我们了。”
顾渊手下动作没停,但心里生出不解,魏谦怎么会想到争取这个有情妇与私生住过的房子?
值钱是很值钱,也是几乎全新装修,可是换谁住着都不会觉得高兴的。
“你们准备住这儿吗?”顾渊问。
“老房子被我爸占了,我妈坚持暂时住进这里,我也不明白她这种自虐的心态。”池虞略微低下头,轻轻地笑了,“今晚我总算说服她了,找到新的地儿再搬出去。”
顾渊点了头,看着池虞脸上的划伤,还是觉得很心疼:“疼吗?”
池虞小时候最怕的就是疼,但凡受伤就会止不住眼泪。
但是现在的池虞改变了很多,无论是体型还是性格,都再也找不到半分弱小的证明。
每当这种时候,顾渊都能体会到遗憾与被疏离。
他不确定池虞是真的变强大了,还是在忍耐,因为池虞时常不说真话。
顾渊其实挺想抱抱池虞,但是很担心自己会错意。
能产生这么多顾虑,确实说明他们都长大了,如果换做小时候,顾渊一定毫不犹豫地抱着池虞,仔仔细细确认他有没有半点儿不开心。
“别露出这副表情,我没什么的。”池虞说,“我妈…过一段时日也会好。”
“嗯。”顾渊点了个头,犹豫了会儿问:“今晚要一起睡吗?”
“不了。”池虞拒绝道,起身,将药箱整理好递给他。
这是要送客的意思了。
顾渊没有办法,只能说“有什么随时打我电话”,然后便一脸落寞地翻出去了。
池虞站在落地窗背后,一直看着他出去,下意识紧紧攥着拳,眼睛热热的。
他本来真没什么,顾渊一来他就想哭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是可怜冤宝与可怜鱼崽,几时他们才能抱在一起大哭呢(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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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40
城南一中高三上学期的月考算是结束了,剩下的就是一个多月后的期末考试了。
这次调座,顾渊不声不响地把座位搬到了池虞的右手边——他们之间只隔着一条过道。
池虞是单桌,顾渊的同桌则变回了零食超多的何田田。
“你怎么搬到他旁边了呀?”何田田疑惑不解。
全班人都不知道他们现在是什么关系,只以为高三疲于学习,不想再争了。
顾渊闻言笑笑,低声道:“看看年级第一是怎么学的。”
何田田于是了然,也果然看见顾渊时常将目光投向池虞,只是池虞很少看过来,依旧是那副淡漠的模样。
顾渊在心底叹口气,知道池虞还在为平复他妈情绪的事情烦恼。
那天夜晚他私底下联系过魏谦,问他官司怎么打的,魏谦故作神秘说:“到时你就知道了,这么判正正好。”
然后电话就给挂了,顾渊到现在都不明所以。
而他自己近期也过得不太好,迫于父母压力,他预计学期结束前都不能再翘晚自习了,而且期末考试必须考好。
不然这年就没法过了。
不过对于其他学生来说,现在正是小小地松口气的时候。
毕竟前面已经埋头苦学了这么久,家长会和月考又都过了,一根弦不可能绷一年这么久,于是班上气氛变得散漫了一些。
而班会课上,万东方给他们带来了个更加动摇军心的消息。
“安静点儿,都听我说个事啊。”万东方敲敲讲桌,“我们学校90周年校庆要到了。”
“我们学校已经有90年历史了吗?”连校长叫什么都记不住的九班同学震惊道。
“这你都不知道吗?前年和去年都有校庆啊。”旁边同学说。
“往年呢,只有高一高二能参加校庆活动,但今年情况特殊…咳咳,你们也知道的,近两年我们市都在搞创文。”万东方声音放低了点儿,“总之你们明白,高三不能只有学习,校庆上要有高三学生的身影。”
他这话一出,整个九班就彻底炸开了锅,他们能去看演出了!
他们学校每年最值得学生期待的活动,除了篮球赛就是校庆艺术节了。
但是高三学生历来都是不被允许参加这些活动的,就连看看都会被查校卡,然后无情赶走。
人是被赶走了,可魂还留在原地,这全因为他们学校隔音太差了:这边高三学生被迫埋头苦读,那边不断飘来球场的欢呼声、礼堂的音乐与欢笑声。
实在很是磨炼人的意志。
“安静!安静!”万东方这回拿着大尺子敲讲桌,继续道:“我们不仅是看表演,还得出节目。”
班上人静了静,然后有刻苦的学霸发话了:“我们都什么时候了,还出节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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