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况法不责众,现在那么多人,倒霉的总轮不到自己,警察手里的枪和警棍相当于摆设,只是看着吓人,他们不敢动手,还有那么多媒体看着。
这些人因为有恃无恐,所以肆无忌惮,家长和学校是保护者,也是他们的挡箭牌,为此他们敢践踏一切规则和法律,因为他们自以为正义,只要有了正义为名,那除开他们一切都是可以谴责对抗的邪恶。
在今天之前他们曾狂热的追随着那个制造了415的暴徒,认为这位无所不能还把警方耍得团团转的法外制裁者简直又酷又帅。
他们像信徒一样在网络上迅速蔓延,狂热的集结成团体,开始走向现实。一开始只是散落的几个人,后来越来越多,成群结队,开始变得有组织有秩序有规定,敢于在网上和公*权*力机构呛声。
至于那些在石碑广场踩踏事故里死伤的人们,对他们来说不过是个冰冷的数字罢了——不过是群没脑子的聚集者,死得毫无价值,他们应该为自己愚蠢的行径付出代价。
要死就该像那个用炸弹自杀的警察一样,得把一个富豪拉下马,那才叫死得其所,死得漂亮。
关键他们觉得自己能与众不同,作为神的信徒,自然能得到神的庇佑,打从心底觉得R不可能伤害他们,甚至有了错觉——一旦自己遇见了不公的事情,将会有R为自己挺身而出。
可如今看来,这一切不过是极其讽刺的一厢情愿罢了。
那些在虚拟网络上无所谓敲下的冷嘲热讽的文字,将汇聚成一柄柄更锋利的凶器,穷凶极恶地插回在自己的身上。
于是在场的白斗篷们在极端恐惧下终于醒悟了,看来比起耳边唠叨没完的道理,还是亲身经历更能说服人。
可惜一切已经晚了,简直是飞来横祸,他们浑身沾满了散发着恶臭的不明血液,六月的热浪让黑夜都要沸腾了,血液一经高温发酵带来更浓郁的腥臭味,恶臭带来的窒息感让许多人不堪忍受地吐了出来。
到处都是摇摇晃晃、脸色发青、带着几分病态的人,所有人都担心染病,发了疯似的想要逃离现场,到处是被抓扯的长发,踩掉的凉鞋,还有走丢的孩子哇哇大哭。
可来集*会的人实在太多了,就算拼命推搡挣扎也挤不出条路来,反而更加紧密地纠*缠在一起,只能找他们曾鄙夷对抗的警察救助——
“警察,救命啊!我不想死,快把我带出去!”
“救救我吧,叔叔!我好疼,好难受,有没有医生……”
“啊,不要碰我,该死,警察呢?快来人啊,抓住他啊!”
崩溃的哀嚎声从四面八方涌来,年轻警察们自顾不暇,茫然无措地看着求救的人群,他们也比这些白斗篷们大不了几岁,事情发生瞬间被突如其来的惨状吓得六神无主。
好在多年的艰苦训练没有白费,那些遭遇特殊情况的应急处理手段早就牢牢地印在了记忆深处,他们的本能动作快于大脑,迅速反应,起身拦住了正欲冲出去的人群,用肉*体结成一道结实的围墙,把浑身浴血的人们阻挡在肉墙之内——谁也不知道现场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巨幕里播放的惨状似乎在预示着,那些喷洒的血液里包含着某种极其致命的东西,一旦将那东西放出去,那后果将不堪设想,甚至他们居住守护的这座城市,也将危机重重。
巨大的恐惧笼罩而来,警察们也是血肉生成活生生的人,他们也有在乎的父母亲人朋友,面对死亡,他们也会胆寒,也会恐惧,也想要下意识寻求他人帮助。
可此时此刻,沉甸甸的“责任”两个字压*在他们的肩膀上,让他们不敢暴露半点的软弱。
强忍着内心剧烈的惊慌,警察们一边自发阻挡着人们逃离,一边不断请示上级寻求医疗援助,还要镇定地安抚惊慌的人群。
“冷静下来,医生马上就要到了。”
“不要拥挤,请暂时停留原地,马上就会有救援人员过来。”
他们就这样不厌其烦地重复着这几句话,说得口干舌燥,嗓子几乎都要哑了,可越来越多的人涌向广场的边缘,他们已经被恐惧吓得没有理智,根本听不进去,只顾着拼命哭嚎着。
此时此刻,他们手中拿着的手机也已经没有信号,反复拨打的电话也成了忙音,像是被抛弃在孤岛里,与整个世界中断了联系,这简直让人无比绝望。
几乎是瞬间,那无助又绝望的情绪在人群中间沸腾起来,像呼啸而来的大浪,所有人感到崩溃又窒息。
“为什么不让我们出去,你们是想灭*口吗?”有人激动地叫喊着。
“让全世界看看,政府就是这样迫害我们的!”那些瘦弱得像小鸡似的少年少女们突然力大无穷,开始无底线的谩骂攻击。
“走狗!你们这群走狗!垃圾!放我们出去。否则我们要全世界看清你们的真面目!”
彻底疯狂了,歇斯底里的叫喊把内心的恐惧和怨气凝聚成了一柄伤人的尖刀。
一方拼命想要离开,一方拼命阻拦,甚至有人急红了眼想去争夺警察手中的武器,眼看抵抗就要升级——
这时,一个哭泣的少女突然扑向前,哀求地抱住最近的警察,哭喊着说:“叔叔,求求你,我想见见我的爸爸妈妈,他们一定很担心我,我想跟他们报声平安……”
那个警察就站在不起眼的角落里,然而他身后是之前被武警拦下的电视台工作人员,他们正高举着手机,想要从人与人间细小的缝隙中拍摄到现场修罗地狱的场景。
对媒体来说,这种激烈警民争端是最好的热点题材,能带来大量的流量和话题,更重要的是,如果这段视频在国际社会上播放,那将引起世界的轰动——这是对人权赤*裸裸的蔑视!
于是他们唯恐天下不乱地拿出身边的扩音器和录像设备,奋力地冲着那个女孩身边递去。
镜头里女孩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她没有对警察进行暴击抵抗,只是用温热的手拽住对方的袖子,固执地仰着沾满血迹的脖颈,哭着哀求:“警察叔叔……我,我想回家。”
警察愣愣地站在原地,他额头在对抗中被打破了,瘆人的鲜血湿漉漉地往下掉,其实他手持重器,但从未朝人挥舞过,只是用手臂和肩膀去抵抗一遍遍冲击。
他内心茫然又疲惫,甚至感到愤怒,心里忍不住责备——这些孩子怎么那么愚蠢,为什么要被人怂恿来到这里!
你们怎么那么不听话?
怎么那么不懂事!
然而望着哀求的孩子,他内心本来燃起的腾腾愤怒火焰,被连串的泪水浇灭,他眼眶跟着有些酸胀,内心被狂风刮过,有惊涛骇浪在里面翻搅,然而他并没有让开,反而背挺得更直了。
他深吸一口气,用有些沙哑的声音在话筒前开了口,那道声音在嘈杂的哭声、哀嚎、咒骂中轻易地穿透而过,让所有人下意识放缓了动作,朝他看去。
他只是个普通的警察,不会官方语言,只是平铺直述地描述着自己,他是这样说的——
“孩子,我也有家,其实现在……我也很想回去。”
他握紧手里的枪,背挺得笔直,疲倦的声音在场内缓缓回荡。
“做警察后,我就从没有按时回过家,不清楚孩子现在读几年级,父母生病住院也不能陪着,家里的水电坏了都是孩子妈忙前忙后,好不容易放个假,还没来得及睡个懒觉,就接到电话急忙出任务了。”
旁边的警察被这段话戳中了心中最柔*软的那一块,感同身受地揉了揉眼眶,发出一声很大的抽噎。
“今天本来我轮休的,说好的全家一起去吃火锅,陪老婆看她最爱的科幻电影,可听说有非法集*会,今天的休假又泡汤了——不知道多少次了。”
说到这里,他长长地叹了口气,四周都安静了,所有人沉默地听着。
“今天真的太热了,我们换了新装备,又重又热,可没人敢抱怨,因为两个月前有个年轻的警察死了,他才刚毕业,人生刚刚开始。”
他平静地环视着那些穿着白斗篷的年轻人,脸上青一块紫一块,混合着血液和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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