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是我的,”祁月尘半强迫半温柔地抬起那枚又尖又小的下巴,声音越来越低,“我可能直接会……”
最后几个字逐渐化作低喃,吞没在交缠的唇齿中。
呼吸落在他脸上,唇珠,唇角,被若即若离地描摹。
虞衷原本维系着理智,但很快就被亲得晕头转向,他下意识张开嘴巴,然而耳边传来一声轻笑。
舌尖好像被轻轻咬了下。
接着是一段绵长而无声的吻。
虞衷眼中渐渐浮上一层水汽,氤氲模糊。
最后被松开的时候,他也不像一开始那样平静,眼眶还红着,呼吸也没恢复回正常的频率。
虞衷略带疲惫地靠在祁月尘肩膀上,胸膛起伏,缓了好几十秒。
“对不起,”祁月尘一只手抚摸着他的脑袋,安抚似的,“本来不想吓到你的。”
虞衷摇了摇头。
“你喜欢这样吗?”他贴着祁月尘的颈窝,喘着气,小声问。
“什么,”祁月尘好像笑了下,“和你接吻吗?当然。”
虞衷轻轻「嗯」了声。
等呼吸终于恢复平缓,他慢慢从祁月尘怀里起身,走回去继续收拾。
果然,祁月尘只是对自己的身体感兴趣而已。
所以才会若无其事地和自己讨论「女朋友」,又不拒绝更亲密的触碰。
内心出现两道声音。一道在说果然如此,另一道好像有些失落。
虞衷面对收拾好的衣服,定了定神才转身。
走到门口的时候他碰了碰嘴巴,想起什么,“等一下。”
祁月尘的视线也随着他的动作,落到那片略微红肿的唇上。
虞衷掏出手机,对着熄灭的屏幕打量,最后小心翼翼用纸巾擦掉唇周被蹭花的口红。
然后把那张纸团成一卷,又抽出新的一张递过去,“你也擦擦。”
祁月尘停顿了好几秒才接过纸巾。
最后虞衷又仔细检查了下,确定两人脸上都看不出什么,才从房间走了出来。
“感觉好像被你拿捏了。”快离开礼堂的时候祁月尘突然说。
“什么?”虞衷疑惑地看了眼他。
“你刚才有其他目的吧。”
虞衷低头数着台阶,心中一惊。
“但只要你,我都会配合。”
“哦。”心跳莫名漏了一拍。
祁月尘又换上那种开玩笑般的口吻,“不过我是真的想吻你。”
“呃……”
“好像被玩弄感情了。”他接着总结。
“才没有,”虞衷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想出去买卸妆水,你先回去吧。”
两人在礼堂磨蹭这么久,剧组的人都走光了,虞衷只能回寝室卸妆。
“我帮你带了卸妆巾。”祁月尘递过来几张湿纸巾。
虞衷停下来仔仔细细把脸擦了两遍。
“要不要听我弹琴?”祁月尘突然说。
虞衷手里还攥着刚用完的纸巾,眼中有些迷茫,“现在?演出不是都结束了吗?”
祁月尘笑了笑,“只弹给你听啊。”
祁月尘直接把他带到校外一家花店,先熟稔地和看店的女孩打了声招呼。
“这里有钢琴吗?”
花店布置得很温馨,但这个时间点也没再营业了。看祁月尘的表现,好像和看店的人很熟悉。
他环顾着四周,感觉空间有限,不像是能摆下钢琴。
“在楼上。”
原来花店后门连通着的是个小院。
小院侧面还有一扇门,像是消防通道,祁月尘带他直接上了三楼。
“我一个朋友租下的地盘,一楼花店,二楼网咖,三楼住人……估计现在是空的。”祁月尘敲门后没得到回应,最后从鞋架旁的花盆底下翻出一枚钥匙,锁孔一转,门开了。
“直接这样进去吗?”虞衷停留在门口,有些迟疑。
“嗯,”祁月尘像是看出他在想什么,又说,“有段时间我就住在这里,里面有我的房间。你也可以当做我家。”
他的语气听上去非常漫不经心。
有自己的家不住却和朋友住一起,虞衷突然想起祁月尘之前某些只言片语里提及的家人,而且他没记错的话,祁月尘好像是被……收养的。
他很少和虞衷提及自己的家庭,也很少表现出他真实的悲观,身上似乎还有许多秘密,除了曾被虞衷无意间发现的精神类药物、潜泳、自虐式酗酒、微博上的发泄……一直看上去都和正常人一样。
他真的很懂得掩饰真实的自我,虞衷也差点被他这段时间的表现给迷惑住了。
直到这一刻,虞衷才突然想起,曾不小心被自己窥探到的,对方悲观而自闭的内在。
也是最初他想靠近对方的理由。
两个受伤的小兽靠一起的话,才能撑过寒冷的冬天,不是吗。
可是名叫祁月尘的小兽好像比名叫虞衷的小兽更狡猾点,因为他懂得给自己裹上一层厚厚的毛皮,伪装成能在冰天雪地叱咤横行的大棕熊。
然后他说,想和对方永远取暖下去,可又很少掀开自己厚厚的皮毛。
名叫虞衷的小兽孤单惯了,他不明白这个朋友是真情还是假意。
还是单纯想吃掉自己。
祁月尘在别人面前永远表现得那么完美,很少失态,就连某些简明得当的对话都是精心设计过的。从发丝到袖口,给人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就连他说的喜欢,都好像蒙上了一层虚幻。
他真的会那么轻易就喜欢上一个人吗?
「啪嗒」一声,灯开了,眼前一亮。虞衷眼睫颤动,回归现实。
“在想什么?”祁月尘的声音很柔和。
虞衷看着对方脸上那抹无可挑剔的微笑,微微晃神,“钥匙像这样放在门口,很容易遭贼的。”
“后院贼进不去,”祁月尘有些无所谓,“跟我来。”
房子比一楼的花店大许多,祁月尘说大概和二楼的网咖差不多大小。一直走到最尽头那个房间,推开房门后,眼前豁然出现一架黑檀木立式钢琴。
钢琴看上去价格不菲,走到跟前隐约还能闻到淡淡的木香,像艺术品。
祁月尘掀开盖在上面防尘的布罩,试了几个音,“朋友的,借来玩玩,听起来还没走调。”
他坐在钢琴跟前,修长的手指搭在琴键上,漂亮的眼眸盯着虞衷,笑了笑,“试着点首曲子?”
“就弹你拿手的吧。”虞衷四下找坐的地方,却发现这个房间很空,唯一能坐的是那张琴凳。
“过来。”祁月尘突然说。
“什么,”虞衷走了过去,以为祁月尘有什么事要说,然后很快反应过来,面露一丝窘迫,“我、我可以站着。”
祁月尘挑了挑眉。
“不会对你做什么,”他转过头,停顿了几秒,语气非常自然,“而且刚才也是你主动的。”
虞衷往前一步,坐到祁月尘身边。
“好了,”他的耳根微微发烫,不自在地往旁边挪动了下,转移话题,“你快开始吧。”
耳边传来一声轻笑。
流畅的琴音随之响起。
铿铮缥缈的琴声从琴箱逸出,如河流般汩汩流淌,温柔而无声地浸透整个房间。月光从落地窗泼洒进来,落在地上宛若白霜,可又收敛了凌冽的寒意。
祁月尘轻轻闭上了眼。
灯光暗淡,落在他脸上,显得表情有点朦胧。
虞衷也学过钢琴,渐渐听出这首曲子是什么。勃拉姆斯的间奏曲,Op.118的第二段,传说中写给克拉拉的一首情书。很难弹,他试着练过,学不会。
无论是感情还是指法。
传闻勃拉姆斯对师母克拉拉的感情秘而不宣,默默陪伴了对方一辈子,写了许多未曾寄出的情书,直到克拉拉逝去,那些情书也随之烧毁。
真的有人会喜欢一个人喜欢到死亡的尽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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