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附近的几个同学听见了,捂着嘴疯狂憋笑。
凡是能进这个班的学生,成绩都不错,绝大多数都有暗中竞争的意识,这很正常,但商理成天为这个酸人,就非常讨嫌,有这空闲多刷几张卷子把自己分数提上去不香吗?
完全没想过娘儿们唧唧的叶九月竟然会当众回怼,商理黑了脸,正要找补,身后传来“噗哈哈哈哈”的一阵笑。
商理顿时瞪起两只泡眼,扭头看去,本想吵两句,但看清了对方是谁后,火速蔫了。
笑的人叫隋冬,据说爸爸是市长,妈妈是区法院院长。他初中跟着就任在教育大省的爸爸在那边上学,今年他爸调过来,他就报了本市一中。
隋冬本人也很厉害,长得帅,个子高,成绩好(上次小考年级第二名),运动棒,性格开朗,待人随和,在女生和男生里都很受欢迎。
这个背景太硬,商理不敢酸,只能悻悻然回自己座位去了。
隋冬嘴角挂着笑,瞥了眼商理的背影,眼中的轻蔑一闪即逝,转瞬就恢复了爽朗,弯腰捡起一块橡皮,放到叶九月桌上:“是你的吧?”
“嗯,谢谢。”叶九月仰头看着他。
“举手之劳。”隋冬笑着问,“你真请三千块钱一个小时的家教啊?”
叶九月说:“假的。”
“笑死,我就说肯定是假的,谁傻逼谁信。”隋冬随手拉过来一把椅子,坐在叶九月身边,胳膊搭在他桌上,上半身前倾凑近,说,“我爸让我多跟你交流交流学习心得,不介意吧?哈哈哈。”
叶九月很仔细地看了他脸一会儿,才说:“嗯。”
“哎,你不会根本就不知道我是谁吧?”隋冬笑着问,“我要不要做个自我介绍?”
“不用。”叶九月说。
隋冬高兴道:“你知道我啊?”
“你这么突出,又是同班,很难不知道的。”叶九月认真地说。
隋冬哈哈哈地笑了半天。
……
虽说荆荣确实欠揍,但揍完之后,薄耘仔细回想,微妙起来。
荆荣正听着课,突然同桌薄耘把笔记本推过来,他低头一看,上面写着一句话:真有人说我和小傅是gay?
荆荣:“……”
薄耘等了半分钟,见荆荣又看黑板去了,不耐烦地用手肘戳了他两下,冲本子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开麦”交流。
荆荣无奈地提起笔:我想做一个好人,认真听课,而且这内容要被老师发现,怎么说?
操,是这个道理。失策了。
薄耘赶紧把上面那行字涂黑,装作无事发生。
但他心里一直在想这件事儿,整节课没听进去。
对薄耘而言,幸而下节是体育课;对体育老师说了自由活动后本想快快乐乐挥洒青春汗水打球却被薄耘蛮横不讲理地拖去器材室谈心的荆荣而言,就很不幸了。
“真有人那么说?”薄耘皱着眉头问。
“都是开玩笑的啊,你还当真了?”荆荣说。
薄耘狠狠道:“无风不起浪!”
“我怎么觉得你这话用得怪怪的……真就开玩笑的,逗你玩儿呢。”
薄耘提高音量质疑:“鲍桧那傻叉也逗我玩儿?”
“啊?”
“他都这么说好几次了!”薄耘骂道,“他有病吧!”
荆荣一下子不知道怎么接这话了。
薄耘cue他:“说话啊!你不说话什么意思?”
“行吧,我说……”我说个蛋啊?荆荣舔了舔嘴唇,犹豫了一下,试探道,“怎么说呢……哥,如果,我是说如果啊,如果敌方友方都觉得你跟小傅过于亲密的话,那么有没有一种可能,就是你俩确实过于亲密了点?”
“没有。”薄耘果断否认。
“……哦,你说没有就没有吧。”荆荣说。
薄耘瞪他:“什么意思啊?不服气啊?”
卧槽!荆荣简直无语:“没,没不服气。”
薄耘不满地看他一阵,悻悻然说:“什么乱七八糟,吃饱了撑的。我跟小傅就是朋友,你们是不知道他以前过得多惨,特可怜。你们看到他的时候,他已经好多了,刚开始那就跟那什么……三毛流浪记你还记得吗?就、就那么惨。”
荆荣敷衍地连连道:“哦哦,记得,哇那真惨啊。”
薄耘撇撇嘴,拧着眉头说:“别再让我听到那个,无不无聊。”
只是荆荣开开玩笑就罢了,主要是鲍桧那边也这么说,薄耘就很不爽。鲍桧那伙人不是说说笑笑就完事儿的,如果恶意闹大,肯定有麻烦。他倒不怕,可小傅不一定承受得住。
荆荣犹豫了一下,说:“我觉得吧,这事儿你跟我说也没用啊。我顶多就是跟几个玩得好的说别开这玩笑了,难道你让我也跟鲍桧他们说啊?他们也不听我的啊,等下这么一说,他们更来劲儿了。”
薄耘眉头皱紧了,问:“那怎么办?”
“不是,你认真的啊?”荆荣问。
“废话,不然我跟你搁这儿这儿啊?”薄耘给他一个白眼。
荆荣可说是十分之无力了,半天才说:“我服了你……你不想让人说这话,别跟小傅那么亲密不就行了?不然眼睛和嘴都长别人脸上,别人要讲你怎么办?”
“你这等于说废话,”薄耘说,“你意思是让我不管他了?”
“哈?”荆荣费解地问,“你怎么理解出这层意思的?不是,你到底要怎么‘管他’啊?每天送早饭,跟他一起吃午饭,吃完去操场溜圈儿,放学他看你打球,中场休息你就过去找他喝水聊天?我的妈呀,哥,王进跟他女朋友都不这样啊!”
薄耘深感被冒犯:“我可没跟傅见微亲过嘴!”
荆荣大为震惊:“你还想跟他亲嘴?!”
“我操|你有病吧!老子的意思是说王进跟他女朋友亲嘴了!我和傅见微可没亲过!”薄耘要疯了,恨不能粉身碎骨以证清白!
荆荣也要疯了:“你跟人家谈恋爱的小情侣比什么啊?!”
薄耘:“操|你先说的!”
荆荣:“操|我说什么了?!”
器材室里安静下来,令人窒息的安静。
过了会儿,薄耘重重地吐出口浊气,狠狠一拍跳马箱上的垫子:“我知道了。”
“啊?你知道什么了?”荆荣说。
薄耘说:“我知道你们都有毛病,无聊。”
“……行,行,我有毛病,我无聊。”荆荣敷衍地点头。
薄耘又沉默了一会儿,然后问:“那我要怎么办?我都说了管他读书。”
蹲在地上的荆荣使劲儿搓了自己的脸一把,抬头看着薄耘:“你什么都不用干,懂吗,什么都不用干,意思不是让你保持现状,是让你不要给他送早饭,不要跟他一起吃中饭,不要跟他吃完饭溜圈,不要带他去看我们打篮球了,你管他读书,你就他需要缴什么费用缴不上的时候,你给他缴了,就行了,好吗?他是个高中生了,不是小学生,也不是智障,他跟你同龄,你他妈的竟然还给他系鞋带!哥,你听明白了吗?没有一个直男会给他的好朋友或者助学对象系鞋带!”
荆荣本来不想把话说到这份上,但一时激动,说秃噜嘴了,索性破罐子破摔,站起身来,按住薄耘的肩膀使劲儿摇,“你清醒一点吧!朋友!我忍好久了!你知道我忍得多辛苦吗?!你不知道!我告儿你,没有直男会在吃饭的时候给另一个男人剥虾挑小米椒!没有!鲍桧是个傻叉,但他不是瞎子!你什么都能怪他,就这件事真怪不了他!”
“……”
室内又安静了很久。
直到薄耘出声喃喃:“我只是当他是弟弟,看他可怜。我觉得可能是这样的,我拿他当妹妹了,我以前看梅箜照顾他妹是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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