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若秋也没想到这个男孩子会突然从街角的一辆车内下来,从天而降似的出现在他们面前,她吃了一惊,从哀伤中回神,自己也觉得不对了,于是放开了谢清呈。
她迅速捯饬了一下自己的外貌,朝贺予强颜笑了一下:“这、这么巧啊。”
“是啊,真的很巧。”贺予轻声说。
李若秋莫名地瑟缩。
三个人站在弄堂口,气氛显得非常诡异。
司机受不了了,探出头来:“喂!你们干什么啊?到底还走不走哇?”
李若秋:“不……”
谢清呈:“要走的。”
他示意李若秋先离开了。
女人虽然很迟疑,但面对谢清呈的坚持,她和以前一样,居然半点反抗的话也说不出来,硬生生被他的气压逼进了车里,只敢在最后降下车窗,犹犹豫豫地说一句:“谢哥,那,那你自己照顾好自己,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你可以随时……”
贺予已经走到了她面前,面无表情地低头看着她。
明明只是一个少年,但他的气场竟然比谢清呈更迫人。
李若秋顿时连后半截话也说不出口了。
车窗升上,的士启动,把少年阴沉的眼神和女人茫然的目光切割交错。
李若秋一走,贺予就把谢清呈拉到了附近的一个无人窄弄里。
沪州老城区有很多这样的巷陌,百年前这片土地在做英租界的时候,建了不少老洋房,洋房和洋房间隔距离很近,就成了一条条仅供两三人通行的窄弄。
贺予一进去就把谢清呈掼在斑驳的墙上,猛地压了上去。
少年精神不太正常,骨子里又有点暴虐,醋昏了头,用的力气就失去了控制。他这一下重重磕着了谢清呈的后背,猝不及防间,疼得谢清呈仰头皱眉闷哼一声。
那声音低沉磁性,但又带着些易碎感,让贺予情不自禁地想到了之前谢清呈在会所房间,在更衣室,在除夕夜被他折磨到忍不住沙哑地叫出来的样子。
贺予的心陡然间一烫。
他搂过谢清呈的身子,抬手揉着他被撞疼的地方,一边揉一边轻声地,湿润地喃喃:“谢清呈……不疼了……我给你揉揉……不疼了………”
“放开我……!”谢清呈皱着剑眉,咬牙攥住他的手,“放开。你——!”
谢清呈说了一半的话就断了。
因为贺予搂着他,与他腰胯相抵,头却埋下来,侧过去,睫毛抬起颤动,鼻尖嗅了一下他下颌处的气息。
谢清呈因为太忙了,这两天没仔细捯饬自己,那里有了一点点淡青色的胡茬,不仔细看瞧不太清,但靠的那么近了,不但能看见,还能闻到男人领口脖颈间特殊的香气。
这是这个男人身上特有的味道,是悍劲的烟草味和冰冷的消毒水味,还暗流着一些熟男的荷尔蒙气息。
贺予像被潘多拉的魔盒所蛊惑,在抬起眼,与谢清呈无声对视了好一会儿之后,他忽然不可遏制地愈发靠近这个让他觉得太性感的熟男,就像被催眠了一样。
“谢清呈……”
贺予的手撑在他旁边,脸靠近他,目光在他的眉眼,鼻梁和嘴唇上来回游移,最后越靠越近,两人的下巴轻触碰擦,几乎鼻尖点着鼻尖。
他就那么深深地凝视他,谢清呈的唇像是一个磁极吸引着这个年轻人。
年轻人在这一刻是被妒火与怒火所冲,简直无法遏制住想要吻他,想要在这里疯了般与他痴缠的愿望。
直到谢清呈抬起手,那微凉的指尖,堪堪触上了贺予温热的唇。
“记着你答应过我的话,贺予。”
高大的男人缓过神来,看着他,因为恐惧于贺予会在家附近的巷子里和他做起来,嗓音里有些微不易觉察的颤抖,但还是尽力维持着一贯的冷静,沉声道:“松开我。”
“你别让我看不起你。”
戛然而止。
像是催眠醒了。
如同梦结束了。
贺予的眼里仍有怔仲,但他无疑是被谢清呈的话刺着了。
他直起身子,大雾散去,眸中清醒。
他在长达数秒的僵硬后,慢慢拉开了一些和谢清呈的距离。
他的每一寸血肉都在想要吻他,想要疯狂地,炽热地占有他,想要在这雨巷里与他化为湍急的水,肮脏的土,热烈的火。
他甚至渴望到想要撕碎他。
可是贺予站住了。
美杜莎的眼睛向他施予了魔法。
魔龙猩红的眼盯着他强悍又脆弱的同类,终究没有把指爪触向他的逆鳞。
贺予:“……你误会了,我没打算亲你。”
他给自己的颜面找补,轻声说。
“我只是想闻闻你身上有什么放浪的味道,为什么会这么招蜂引蝶。初皇的精神埃博拉特殊功能难道是勾引人?”
“初皇是特殊的精神埃博拉,没有异能。”
谢清呈定了定神,沉着脸继续道:“另外,李若秋她只是因为联系了谢雪,可谢雪一直没回她消息,所以才来看看情况。你思想端正点,别胡言乱语,玷污人家姑娘的清白。”
“什么姑娘啊?她都结过婚了还姑娘,谢清呈我告诉你那个女的就是来找你复合的。她那样抱你,撩你,而且她看你的眼神一点也不清白。”
“……那什么叫眼神清白?”
贺予想了想说:“就和我看你时一样。”
谢清呈还就真的盯着他的眼睛看了一会儿。
四目相对间,贺予内心深处的那一头异兽又在不满地嘶吼了,它要他把谢清呈嚼碎了拖入猩红的罗帐内。
催他把谢清呈变成他洞穴里永远不会消失不会离去的白骨。
咬到一点血肉也不剩。
谢清呈把他的脑袋推开了。
“别靠我那么近。”
贺予阴恻恻地:“……她抱你的时候,你怎么不这样和她说话呢?”
“因为她是个女的。”
“男女平等你不知道吗?你凭什么歧视男性啊。”
“……”歧视个鬼。
“她是我前妻。”
“我也是你前床伴啊。”
“……”
“谢清呈,你是真的一点也不负责。你就因为我不会怀孕,是个男的,和你没有结婚证,你就这样对待我。”
谢清呈眉头都皱起来了,他觉得贺予现在说话简直疯癫颠的没有逻辑,什么不会怀孕没有证书不负责任……搞得他自己都隐约产生了是自己对他始乱终弃的错觉了。
可说到底不是贺予先要和他发展这种关系的吗?
而且话还绕回上次他们之间的争执——就他们在床上做的那些事,哪怕真的能怀,到底哪一次,怀的会是贺予啊?
他到底在胡搅蛮缠偷换概念些什么?
“说话啊。”贺予靠在墙上看着他,“为什么不说话。”
“……我和你没什么好说的。”
谢清呈毕竟成熟,三十多岁的人了,难道还真要他拉下脸来,和贺予仔细掰扯清楚两人之间到底谁更吃亏?
他是个大老爷们直男癌,他做不到。
贺予觉得是他不要脸,是他不负责,是他过分,那就让他这么认为吧,毕竟“渣了一个十九岁男孩子”,总比“被一个十九岁男孩子睡了”听上去有气势些,对谢清呈而言,显然也更好接受一点。
谢清呈一边说着,一边就真的和个把女大学生肚子搞大了却准备翻脸不认人的渣男一样就要往外走。
走了一半,“女大学生”贺予一把攥住了他的手腕,贴着他的文身。
两人其实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这样肢体接触过了,此时手腕与掌心相触,双双都是一震,但区别在于谢清呈是浑身绷紧,想要把他甩开,贺予却是酥麻电流窜过脊柱,想要把他拥进怀里。
谢清呈漠然回头:“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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