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好碰上下楼的沈明登,以及随后而来的向颜和沈英山。
沈明登扫一眼他哭肿的眼睛,皱了下眉,没说话。
向颜想到昨晚“伤自尊”的事,心里咯噔一声,下意识道:“小秋,沈明登是不是又欺负你了?你别伤心,阿姨替你教训他!”
梦中的画面一闪而过,虞秋连忙摇头,非常真诚道:“不是的,他没有欺负我!”
却在触到沈明登讥讽的目光时,瞬间委顿下来。
少不更事时,他确实有不少次借助眼泪博取同情,致使沈明登被误会。
想到梦里沈明登对他的帮助,虞秋心里泛起了愧疚。
梦境虽不知真假,但那种被人拉出泥潭的感受依旧烙印在他心里。
或许,沈明登也并非那么讨人厌。
第4章
沈家的餐桌上气氛诡异。
一梦十年,虞秋整个人都是恍惚的。
他虽冰敷了会儿,眼睛却没能彻底消肿,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
向颜以为他昨夜被沈明登伤了自尊,心中愈发自责,温柔地转移注意力:“小秋今天是不是要去报名考驾照?”
虞秋一愣。
他的思维还停留在梦境中,差点忘了今天的行程。
成年后学车是他的计划之一。
他不禁猜测,要想证明梦境的真实性,是不是只要看看现实是否依照梦境的轨迹发展就行了?
梦境里,他同样是生日后第二天去驾校报的名,并且碰到了一个人。
“嗯,吃完饭我就去。”
向颜看向沈明登:“今天周末,你带小秋去报名,就去你以前报的驾校,那流程你熟。”
“没什么流程,带上身份证报个名就行。”沈明登头也不抬,“我还有工作要处理。”
虞秋下意识露出几分失望,却还是笑着道:“没事,沈哥工作重要,我自己去。”
向颜立刻就心酸了。
想到虞秋一个人孤零零地去报名,她心里面堵得慌。
而且听说驾校的教练都凶得很,小秋性子这么软,要是被教练骂哭了怎么办?
她打定主意道:“今天我要出门,老王没法开车送小秋,总不能让小秋自己去吧?你开车送他,到时候给小秋选个性格好的教练,别让他被人欺负了。”
沈明登无奈放下筷子,瞄一眼对面的虞秋,青年眼睛略显红肿,目露期待,他却心硬如铁:“可以打车去。”
虞秋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被欺负?
他用餐的时候没戴眼镜,凤眼凌厉,目光冷锐,深棕色眼眸里写着不耐烦。
虞秋本来还有点怵,但一想到梦境里的沈明登,便不再害怕。
青年瞳仁清透,团着浅碧,嘴角凹出两只小梨涡,似花蕊上滚落的晨露,泛着别样的清甜。
沈明登似被刺扎了下,下意识移开目光。
他越不想管,向颜就越要他管。
“出租车哪有自家车坐着舒服?沈明登,不管你有多忙,今天都要将小秋安全送到位。”
沈英山向来只认老婆的话:“儿子,你妈说得对。我跟你妈不懂考驾照,你多帮衬帮衬小秋。”
沈明登:“……”
他瞟一眼忐忑等待的肿眼虞秋,只好答应下来。
算了,就当做回好人好事。
虞秋蓦地瞪大眼睛。
他记得很清楚,梦境里,沈明登根本没答应这件事!
所以说,那只是个噩梦对吗?!
可直觉告诉他,那可能并不仅仅是个噩梦,更像是个预言。
饭后,向颜和沈英山出门,家里只剩下虞秋和沈明登。
沈明登还是老样子,冷淡寡言,气势灼人,虞秋倒是因为昨晚的梦境,对沈明登有所改观。
他觉得这人还是有不少可取之处的。
沈明登转身走向玄关,面色冷淡:“先送你去驾校,我还有事处理,到时候你自己回来,可以吗?”
虞秋:“……”
他低声道:“可以。”
算了,这人的可取之处大概只剩下颜值了。
不得不说,沈明登的长相完全是虞秋的菜,简直就是按照他的审美长的。
虽然性格恶劣,但赏心悦目。
沈明登哪里知道他心里的小九九,拿起车钥匙:“走吧。”
“等我一下。”虞秋忽然想起什么,转身往楼上跑。
昨晚沈明登送的礼物他还没拆!
礼品袋被随意扔在桌上,他急忙拆开。
是一款星空系列腕表,表盘呈深蓝色,碎晶如星光闪耀,幽邃而大气,却又不失活泼。
虞秋一眼就喜欢上了。
他立刻戴上,迅速换上一套外出休闲装,拿起小挎包,装上墨镜、防晒霜、冰袖之类的夏日必备品,带上身份证,这才下了楼。
玄关处,沈明登果然已经等得皱眉了。
虞秋很识时务:“对不起,我早上起来忘了今天要出门,刚才换了一身衣服,久等了。”
他换掉略显单调的居家服,上身是天青色宽松版短袖T恤,配上浅蓝色牛仔裤,蓬松的短发碎碎地搭在脑门上,整个人洋溢着青春活力。
之前没注意,现在两个人都窝在玄关,离得近了,沈明登才嗅到他身上有股香味。
像是甜甜的柑橘,清爽而明净。
他目光投向虞秋的腕表,等待的焦躁莫名一哄而散,本来要开口的话被他收了回去。
“走吧。”
两人一前一后走向车库。
虞秋提着小包,紧跟着沈明登。沈明登身高腿长,两步抵得上他三步,速度又快,虞秋急步才能跟上。
他仰望男人的发顶,不断给自己打气:他才十八岁,还有长高的空间!
至少他现在有一米八,也不算矮了。
“谢谢你送的手表。”
气氛太沉闷,虞秋踌躇着找了个话题。
他声音干净明朗,又特意用了最令人舒心的声调,隐约在车库里回荡,听得人耳蜗发痒。
沈明登:“昨天已经谢过了。”
虞秋:“……”
人形冷场机,尴尬。
沈明登并非真的沉默寡言,虞秋很清楚,他这样只是因为不喜欢自己。
说不挫败,那不可能。
虞秋不傻,刚来沈家时,他是很想和沈明登搞好关系的。
但日子久了,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局面。
委屈有,愤恨有,嫉妒有,畏惧有,羡慕自然也有。
总而言之,他对沈明登的观感极为复杂。
“上车。”
虞秋回神,麻溜地坐上副驾驶。
第一次跟沈明登同处这么小的封闭空间,还离得这么近,他略感不自在,便低下头假装玩手机。
沈明登发动车子,等了片刻,才冷淡道:“安全带。”
眉梢透着几分不耐烦。
虞秋:“……”
梦境里他腿断后基本不出门,也不坐车,系安全带已经不是他的“习惯性”动作了。
沈明登会不会觉得他很蠢?
他懊恼地系上安全带,心里有些难堪。
黑色轿车驶出车库,夏日的烈阳直直照了进来。
虞秋闷不做声戴上墨镜,又从包包里掏出防晒霜涂抹手臂和双手。
他皮肤冷白,阳光下更加明显,皮下血管清晰可见,加上天生体毛浅淡,小臂修长纤细,带着些少年人的骨感与脆弱。
一旁的沈明登:“……”
现在男孩子都这么讲究了吗?
车载香水优雅而馥郁,却也遮掩不了虞秋身上散发的柑橘味。
沈明登怀疑他用了香水。
他无权干涉别人的私生活,但虞秋到底是沈家照看的人,该提点的还是要提点。
“你还小,应该以学业为重。”
男人嗓音低沉,在封闭的车厢内尤显磁性。
虞秋摸摸耳垂,下意识回答:“我没早恋啊。”
“……”
见委婉不奏效,沈明登直白道:“你还是学生,没必要用香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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