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山亭面不改色:“天花板落灰。”
宋醉的注意力被弥漫着灰尘的天花板移走了,怀疑阿亭在暗示自己买新房,他明智跳过了这一话题。
他叼起一小片面包走到男人身边,发现对方看的是张财经报纸,报纸上不乏专业词汇,他没忍住问:“你看得懂吗?”
“为什么看不懂?”
贺山亭抿了口咖啡。
“你不是没上大学?”宋醉随意咬完最后一口面包,将面包咽了下去,舔了舔唇边的碎屑,柔润的唇泛起水光。
贺山亭望着少年吞咽的动作想到了昨晚,突然觉得秋天有点热,而在宋醉看来这便是介意了,他止住了话:“对不起我不会歧视你的。”
贺山亭:???
宋醉做好对方生气的准备,他记得之前提句男模对方就不高兴,这直直戳人肺管子不得薅秃他的头发。
想到这儿他不禁担忧自己的一头毛,正要伸手摸摸忽然手被男人握住了,平静的嗓音传来:“弄脏了。”
宋醉低头看向自己的右手,的确沾上了一点面包碎屑:“我去拿纸巾。”
“别麻烦了。”
男人低下头舔干净了他手上沾的面包屑,手上印下温热的触感,他触电般猛地缩回手。
他有心想让从良男模注意言行,良家要有良家的样子,可对方仿佛真的不知道分寸这个词这么写,临别时认真替他整理衣服。
这个动作本身是没什么问题的,可男人太高了以至于他被裹在对方投下的阴影里,有种说不出的亲密感。
他不自然地别过眼,拿起书包逃也似地离开了狭小的出租房,走下楼那股不自然才消失。
今天阿亭不对劲。
他以为的同居生活是早上给宋天天喂完猫粮再给男人喂东西,谁知阿亭不仅贤惠做早餐,对他照顾得未免太仔细了,像他是容易受伤害的小宝宝。
少年感受到手上残余的温热,漆黑的眼睫轻轻地压了一下,仔仔细细看着自己的手。
他好像也挺不对劲。*
宋醉到学校上早课,听到余铭的家长办理休学的消息,坐他身旁的吴缜疑惑:“他这是准备在拘留所里呆多久。”
他平淡地拿出书学习,他对这件事不意外,余铭的胆子本就小,昨天被他一吓,没有报警的事也不敢出现在学校里。
吴缜见少年反应平平,担心宋醉留下什么阴影,努力唤回少年对校园生活的热情:“余铭这种不知感恩的人是院里的害群之马,一百个人里也出不了一个,你因为他搬出宿舍不值。”
“谁说我因为他搬宿舍了?”
宋醉一脸古怪。
“那是什么原因?”
吴缜想不到别的原因了,在别的城市读大学在外面住不少见,但沪市的房租太贵了,他上次跟吴女士稍微提了提,差点没被打断腿。
“以后告诉你。”
由于快上课了教室里逐渐安静,宋醉毫不怀疑自己告诉吴缜的下一秒,他会站起来惊讶问你跟男人同居了。
他没有隐瞒自己性向的意思,以后也不打算找女孩子骗婚,但他这个人怕麻烦,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主要是耽误学习。
满脑子好好学习拿奖学金的宋醉握上碳素笔,右手被舔过的感觉浮了上来,写字的速度格外慢,比乌龟爬好不了多少。
他突然什么东西也看不进去了,他在脑子里迅速评估自己的状态,大概是死机了需要清理下硬盘垃圾。
他把学习以外的事都归到垃圾里,准备集中处理今天的日常,最重要的就是买床了。
尽管宋醉不讨厌对方身上的气味,他还是不习惯睡一张床。
他在二手交易网站拍下了张组装式床,同城发货今天下午就能到,解决完床他松了一口气。
宋醉回忆起阿亭今天的不对劲,对自己的社交没什么期待的他问向在社团里如鱼得水的吴缜:“你说一个人的态度突然一百八十度大转变是什么原因?”
“什么样的转变?”
宋醉头一次支支吾吾,深呼吸了一口气保持沉默,他再次对自己的语言表达能力有点质疑。
没等他回答吴缜笃定答:“不管什么样的转变你记住,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这话乍一听很有道理。
不过宋醉想了想以他家阿亭的性子,买衣服住大房子都是理直气壮要求的,根本不会迂回献殷勤,穷得娇里娇气。
“应该不是这个原因。”他组织着语言,“他平时呆在家里不用工作,有什么需要都有人尽力满足。”
吴缜听得有些惘然,过了会儿一拍自己的大腿。
“肯定是缺乏安全感。”吴缜开口,“一个人在家里不工作会被养废的,轻点儿的患得患失,重点儿的性格都变了,你得给他找点儿事做。”
宋醉默默点头。
正常人会舔他的手吗?不会。
作者有话要说: 小宋同学:良家就要有良家的样子@某退休男模.
第74章 、第七十四章
话毕吴缜好奇问:“你怎么问这个?”
宋醉淡定答:“帮一个朋友问问。”
虽然他没指望阿亭能养家糊口, 老呆在家里也不是什么办法,还是得有份正经工作。
话是这么说没错,然而没有大学文凭难找到坐办公室的工作,一想到对方要辛辛苦苦打工, 他把这个念头压了下去。
吴缜闻言也没多想, 大概是宋醉哪个年纪轻轻嫁人的同学, 在家苦闷没有安全感, 他翻开书自习。
下了自习课不常露面的班主任走上讲台:“大家开学有一段时间了, 今天下午开一个简短的班会, 你们上台总结下自己的表现。”
吴缜对开会倒没什么意见,社团里开得最多的就是会了,他参加的是游戏爱好者协会, 如何认识电脑开一个会, 如何让有仪式感玩游戏开一个会, 大大小小的会议没停过。
宋醉微微皱了皱眉,床今天下午到, 如果参加班会的话就没办法签收了。
他刚要举手问能不能不参加,底下有人问:“可以不参加嘛?”
宋醉朝班主任看了过去,笑眯眯的班主任二话不说拒绝了:“每个人都要参加。”
他的眉拧得更深了,当班主任离开后他拨通了一个电话, 他嘱咐道:“下午有快递上门, 麻烦你收一下了。”
电话那边的贺山亭站在一辆黑色的车前,停下了开车门的举动,回到了又小又破的出租屋。
打开门的一瞬间, 宋天天像受了惊吓般窜到了柔软的窗帘下,他冷漠扔掉从空中落在他手上的毛。
一人一猫两看生厌。
下午有人敲开出租屋的门,贺山亭放下文件开门, 一个满头大汗的男生咧着嘴问:“这是宋醉家吗?我来送东西的。”
他微微抬起下巴,示意把东西放下就走。
男生擦了擦额上冒出的汗水:“这床挺不好组装的,要不我安装完再走?主要是说明书弄不见了,回头在网上不好说明白。”
“床?”
“他没跟你说吗。”男生拿出组装用的工具搁在地上:“我这床买了没两年,这个价格很划算了,你该不会不要吧?”
他这话当然说的是玩笑,卖的时候就沟通好了,除非物品有大的瑕疵否则不予退货,毕竟这么重同城运送也够呛。
“抬走。”
贺山亭冷淡望着泛旧的床平淡开口,床板显露出些许咖啡色污渍,他不会让这种东西进门。
男生顿时哭着张脸,他今天不会白搬东西一趟吧,不由得据理力争:“拍下时说好除非重大瑕疵不予退货的,我从郑家园一路骑小电驴搬来的,油费都快二十了,如果要退货的话该你们送回去了。”
他越说越委屈,处理点儿闲置容易吗,早知道对方挑剔他就不卖了,大概是觉得退货麻烦对方有些嫌弃地说了句。
“扔了吧。”
他再三确定没听错后舒了一口气,还好不用白跑,眉开眼笑把东西扔在了楼下垃圾桶旁,处理完给宋醉发了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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