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醉刚准备质疑时一只手挽住他的脖颈往下,他被迫低下头,正对上男人蓝灰色的眼。
他们之间的距离太近了,近得他忘了说什么,近得他差点碰上对方的鼻梁,近得分不清是自己的呼吸还是谁的呼吸。
他下意识想挣开那只手的束缚,对方的手在他雪白的脖颈上按了按,两人的距离不仅没有拉远反而更近了一分。
同他只有咫尺距离的男人抚着他的后脖平静对他说:“这样看得更清。”
确实看得更清了,但对方同样在看自己,从自己的眼睛到脖颈再到锁骨。
宋醉胸膛下的心脏猛然跳动,他努力保持镇定哦了一声:“你可以放开我了吧?”
贺山亭却没有放开少年,他抬手抚上宋醉泛着水光的唇,唇比他预想中还要柔软,轻轻按压便下陷。
这令他不轻不重在少年唇上摩梭,在少年受不了之前,往里面塞了一粒冰冰凉凉的瑞士糖,嗓音收了轻慢。
“今天辛苦了。”
宋醉听到这句话愣住了,他以为阿亭只会说要两百平的大房子或者说不会住小房子,没料到对方会这么郑重其事对他说辛苦了。
他一时间有点手足无措,摆了摆手,望着男人的眼睛他几乎是脱口而出:“也没太辛苦。”
“这个房间是有点小了,以后有钱了租大房子,你会有单独的书房和收藏室。”
当宋醉说到最后一个字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没等他反悔对方便笑眯眯说了一声好。
他脑子里猛然冒出色令智昏四个字,压下这个古怪的念头扒拉自己的存款,昨天还觉得多的五万块今天突然感觉不够用了。
可惜没另一个张骁了。
宋醉晃了晃脑袋端正自己的想法,人应该靠自己的努力挣钱,他翻开班级通讯录,拨通了一个电话。
*
侯泉在宿舍里煮着面,虽然食堂里一碗面只卖四块钱,但还是自己煮着香。
宿舍里是不允许使用大功率电器的,被抓到免不了一个通报批评,他边煮边盯着门的方向,唯恐秃头的宿管老师敲门进来。
正在他提心吊胆煮面条之际,他的手机忽然响了,这把他吓了一大跳,差点把手机扔进滚烫的水里。
“谁啊?”
侯泉听出宋醉的声音十分意外,宋醉几乎不会主动联系人,每次上完课就去图书馆,他敢说班上一大半的人都没能跟少年说上话,这人仿佛只对书有兴趣。
本来他担心宋醉参加物理竞赛会影响他的名次,后来发现多虑了,少年连竞赛都没有兴趣。
虽然国内的大学生物理竞赛大多很水,跟高中没法比,但这个竞赛可不是什么野鸡比赛,不少大牛都是评委,宋醉竟然白白错过这个机会。
侯泉为少年可惜之余松了一口气,虽然他得不得奖是未知数,但少了一个劲敌总归是好事,他因而对宋醉莫名多了几分亲近感。
“是不是有什么事找我帮忙?”侯泉无比热枕开口,“你尽管说。”
依他看来估计是图书馆借书或者找学委交作业,可令他自闭的是电话那边的少年客气问:“竞赛怎么报名?”
作者有话要说: 本来错过了七夕节更有点可惜,后来一想这两人也不是情侣啊,单身狗还过什么七夕(振振有词)
第59章 、第五十九章
侯泉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前天不感兴趣今天就要报名了?这态度变得比光子还快。
他不得不捏着鼻子回答:“燕大物理系的官网上有报名链,你要报的话得加紧点,今晚十二点就截止报名了。”
“谢谢。”
听到电话里这句谢谢,侯泉心里一片复杂, 面煮开后吃着碗里的面都不香了。
虽然这次拿不拿得了奖还是一个未知数, 但有宋醉在他知道自己肯定拿不了特等奖了, 幸福来得太快又走得太快。
而宋醉通完电话便打开手机, 点开燕大官网上的链接准备报名, 这次比赛分为低年纪的大一大二组和高年级的大三大四组。
他在报名表上填好基本信息, 确认填写无误后点下提交,偏偏这时候手机出问题了。
页面卡在提交上,显示缓冲的圆圈不停在转, 离报名结束只有一分钟。
这时候重新填已经来不及了, 他只能寄希望页面能在时间截止前缓冲好了, 幸好在最后一秒屏幕弹出报名成功四个字。
宋醉站起身松了一口气,留意到阿亭的视线投过来, 他解释:“手机卡了差点没报上名。”
“手机怎么会卡?”
贺山亭从没感受过卡是什么滋味。
在这半年里电话每天都会卡一次的宋醉叹气,扬了扬手里老旧的手机:“用了三年的老手机了,有点小毛病也正常。”
贺山亭望着少年握住的手机,成色比大部分旧手机都要新, 能看出平时仔细打理, 边缘处仍显出脱落的色泽。
“不扔是打算废品回收?”
宋醉被这句平静的话堵住了,感觉自己的手在对方眼里不是手,是废品处理金属臂。
这手机还是许宁送给他的, 一用就是三年,倒不是多珍惜许宁送的东西,只是觉得好好的东西扔了可惜。
他开始教导正确的消费观:“手机这种易耗值品没必要年年买, 去年的手机今年就跌一半了,有换手机的钱不如买书换换脑子。”
他想起来补充一句:“对了衣服也是,你走在路上根本没多少人会看你,穿什么衣服重要吗?”
上一刻还在看人的少年正色道,整个人像是沐浴在圣洁的光辉里,贺山亭面无表情盯着。
宋醉意识到想让男人放弃名贵的衣服是一件难以做到的事,他有危机感止住话题:“我回学校了。”
“你要走?”
“我在学校交了住宿费的。”他理所当然反问,“不住学校还住什么地方?”
“这里有房间。”
宋醉听到这句话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对方是在问他要不要留下来,他在心里沉思。
他思考问题的方式很简单,宿舍费一年是一千五,算下来一天平均六块五,如果不住宿舍就平白亏了六块五:“我还是回学校。”
他的话音落下空气冷了冷,他走到门边飞快说了句:“我明天来看你。”
虽然明天白天都有课,但他努力点儿还是能挤出时间,然而下一秒他听见凉津津的一句。
“没时间。”
贺山亭挑了挑眉,让他住破房子自己跑去住宿舍,没有这个道理。
宋醉发现对方稍不顺着就不开心,宋天天不开心只会轻轻咬住人的手指,大猫的话大概能一口咬掉人的头。
他关上门吐了口气,好歹今天哄进了门,突然感觉比做物理试卷还麻烦。
他打开手电筒下了楼,朝学校的北门走去,因为晚上视力不好他走得异常专注,没有发现身后有人跟着自己,当他安全走进校门那道目光才消失。
夜色下贺山亭望着少年离开的背影,凝神半晌后坐上了黑色的名车,原本闲适的气息变回了高不可攀。
*
宋醉回到宿舍时已经是十二点半了,在卫生间里洗漱的殷子涵一脸纳闷:“宋哥你怎么回来得比我还晚?”
“昨天回来得也挺晚。”
床上的吴缜闻言把头转了过来,对着两人的方向问:“是不是有什么情况?”
宋醉停下刷牙的动作:“去网吧报名物理竞赛。”
他有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当眼皮垂下时收敛了眼角的锋利,有种令人信任的无辜感,两人果然没再问。
洗漱完后他躺在床上闭着眼,口腔里似乎还残留着瑞士糖酸甜的气息,勾着他做了一个回忆里的梦。
他在晒得焦灼的大地倒下,温热的血液从他的眼皮划落到他的脖颈,触目惊心的红淌在苍白的皮肤上,看起来像濒死的玫瑰。
眼前一片死寂般的漆黑,他感觉自己瞎了,拼命想张开眼可无论如何也张不开,只有血液如同亡灵的号钟落在地面。
滴答、
滴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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