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奶奶虽然说现在病情好转,可以出院了,但是药还是不能停。光是药费,每年就要花几十万,还不提如果途中出现什么别的情况,需要引入别的医疗手段可能造成的花费。念及这些,辛桃馥还是想多挣点钱再跑的。
辛桃馥在殷先生面前柔柔顺顺的,直到了十九岁生日那天。
辛桃馥猜到,殷先生应该已经准备好什么生日宴会、生日惊喜之类的东西了,他便佯装不察觉。他天天跑学校处理交流项目的事情,顺便写写报告,假装忙到连自己生日都忘了。
便到了生日那天,辛桃馥离开学校的时候,还想着殷先生会不会开着豪车前来接他去什么风水宝地看烟花。
谁料,开车来接他的还是马哥。
辛桃馥心里犯嘀咕:不是吧?不是吧?该不会先生真的没给我准备惊喜吧?
他摸着额头,心想:也有可能啊!先生最近不是在准备和相公子结婚和开公司的事情吗?说不定还真把我这茬给忘了……
想到这个,辛桃馥满心的不是滋味。
但作为现实主义者,他很快接受现实,并从利己主义的角度出发,想道:忘了也好,忘了也好。忘了的话,我就可以朝他兴师问罪,再问他多要点钱。
第48章 那钱还给吗
月光斜斜照,雾色沉沉,雅苑的花草仿佛要消失在夜色之中,只有脚步踩踏发出的声音给草坪的存在增添了几分实感。
紫藤花架的紫藤花还挂在那儿,虽然之前殷先生曾问辛桃馥要不要把这些假花撤了,但辛桃馥并未答应。
一来,辛桃馥是想不到换上什么比较好。他虽然吐槽过这些不是真花,但实际上他对这些假花也没什么意见,看久了还挺顺眼了,一时叫他换上别的,他也想不到什么更好的。二来,他想着自己在这个紫藤雅苑也住不长了,无谓再搞这些有的没的,还是低调安稳地度过这一段日子吧。
辛桃馥穿过紫藤花路,走回主楼里,见楼子里再没有别人,只是静静的。秋丹也不曾上来迎接,他便想道:喔,看来殷先生还是没忘掉我的生日,“惊喜”在这儿等着我呢?
“生日惊喜”这玩意儿其实是很难真的做到“惊喜”的——起码对辛桃馥而言是这样,毕竟,生日是哪一天,人自己能不记着吗?他心里对“这一天会被关心的人庆祝”这件事是有期待的,所以对于“惊喜”大多只能装装样子。
而这个装样子也很重要,因为装作惊讶也是对“筹划惊喜者”的尊重,属于惊喜的筹划者也是需要体验的。
辛桃馥只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一边要脱下外衣一边要往里面走,嘴里仍喊道:“秋丹?”
秋丹自然没出现,出现的也就是殷先生。
殷先生穿着家居服,样子倒和往常一样,只从里头走出来,却干上了秋丹的活儿——帮辛桃馥把外套脱下挂起来。
“秋丹今天不在,”殷先生笑道,“我让他们放半天假,我一个人伺候少爷。”
辛桃馥一笑,说:“这我怎么受用得起?”
殷先生说:“我看你受用得挺自然。”
辛桃馥只是笑笑,随殷先生一同走向餐厅。辛桃馥走进内去,原以为会有什么音乐、美酒和蜡烛,结果什么都没有,只是平平无奇地三菜一汤在那儿摆着。
殷先生打量他的表情,说:“你倒是挺失望的。”
辛桃馥夸张地摇摇头:“哪里有的事?”
殷先生却似看穿了他:“你是不是以为会有玫瑰蜡烛香槟?”
辛桃馥撇了撇嘴,说:“那个可不俗套么?”
殷先生点头:“可不是么?我只想着,和你简简单单过每一天罢了。”
辛桃馥听到“每一天”三个字,心里如被鹿撞了几下。
殷先生拉开凳子,请辛桃馥坐下,又道:“如果你想要那些,我看现在弄起来也不晚。”
辛桃馥却摇头,笑道:“还是这样简简单单吧!”
辛桃馥倒也不甚期待那些,还怕殷先生真给他来了一圈蜡烛,他一边嫌弃无趣还得一边假装惊喜地捂着嘴巴双眼发亮抱着殷先生转三圈——这番表演,辛桃馥早在心里预演了好几回。说实话,这种惊喜,与其说是取悦辛桃馥,倒不如说是取悦筹备者。
辛桃馥倒是安安静静坐下,吃了几口,心下一惊,道:“先生还真的会做饭?”
殷先生答:“原本是不会的。”
辛桃馥笑了笑。
餐桌上都是家常菜,倒没什么特别的,只是样样都是辛桃馥喜欢的,口味咸淡也全按着辛桃馥喜欢的样子来。
他们吃过饭,便吃水果,看电视,下棋,聊天,竟真有几分平淡中带着温馨的感觉——便是辛桃馥氪金充值老爸所求的那一点虚无暖意。
或许,这些对辛桃馥而言才是正中红心的“惊喜”。
辛桃馥竟不知道殷先生还能了解自己到这个程度。
他一边觉得温暖一边觉得可怕,这样穿着居家服毫无压迫感的殷先生,好像比那个在游艇上放烟花的殷先生还更容易叫人沉迷。
辛桃馥将头靠在殷先生肩上,看了一会儿电视,才说:“先生给我的生日礼物,该不会就是做一顿饭吧?”
殷先生笑着反问:“你不喜欢?”
辛桃馥听了这话,只说:“怎能不喜欢……”
殷先生便捏了捏他的脸,道:“你的生日还未到。”
辛桃馥看时钟指针确实还未划向00:00。
他也无聊,便卷着毯子在沙发上眯了一会儿。
这样的闲适,倒使得他颇为易眠。
等他眯够了醒来,时间早过了00:00,过了差不多二十分钟。他揉着眼睛说:“先生倒也不叫醒我?”
“哪里有把少爷叫醒的道理?”殷先生笑答。
辛桃馥坐起来,见桌上已摆着一个生日蛋糕,蛋糕上插着蜡烛,莹莹的发着光。
殷先生只对辛桃馥说:“这位小朋友想要许什么愿望?”
辛桃馥听了这句话,见了这个蛋糕,忽而似回到了一年前。
在他十八岁的生日上,殷先生摆了一个一样的蛋糕,说了同样的话。
那映照在殷先生脸颊边的光,叫辛桃馥以为殷先生是能够满足一切愿望的神。
辛桃馥还记得自己当时天真得可笑的心态,还有他的愿望:希望有足够的钱,希望有足够的爱。
而殷先生便笑笑,用柔和的语气,好像长辈教导孩子似的,温然表示:“小孩子不能太贪心,只能选一样。”
这一切昨日重现似的,辛桃馥的不安也仿佛卷土重来。
似乎看到了辛桃馥眉眼里乍现的不安,殷先生用手搭在辛桃馥的肩上:此刻殷先生不像去年的殷先生。
他没有进行那一套充满贵气也同时充满距离感的打扮,也不曾将辛桃馥带到一个梦幻到童话似的场景。这一刻的殷先生和辛桃馥穿着一样的居家服,一样的没梳头,一样的坐在特别熟悉又日常的家里,好像已坐在了同样的位置上。
殷先生问道:“你的心愿还一样吗?”
辛桃馥似被问倒了一般,想了半晌,却说:“先生还记得我的心愿吗?”
殷先生含笑道:“记得,你想要钱和爱。”
辛桃馥心下微酸,又说:“先生说小朋友不可以太贪心。”
“你已不是小朋友了。”殷先生缓声道。
辛桃馥心里涌起一阵惊讶和疑惑:这话是什么意思?
殷先生是在暗示什么吗?
他是说,我现在是成年人,可以全都要了吗?
但辛桃馥是最不敢自作多情的,只艰难笑道:“是吗?”
他这话答得艰涩,犹如在石头路上膝行似的狼狈艰难。
殷先生伸出手,用粗糙的拇指摩挲辛桃馥的额头,淡声说:“或许,我能给你爱呢?”
话说到此,尾音都有几分缠绵。
也不知是不是辛桃馥的错觉,他甚至觉得殷先生在紧张,好像比他还紧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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