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叔夜挑起眉:“辛老板似乎很信任他的人品。”
辛桃馥好像从殷叔夜的话里听到一丝醋味,只觉好笑,却不否认,只问:“他打你做什么?”
“不是说了,他托人叫我离你远一些。”
“他又不认识你,好端端的怎么会这么做?还动粗?”辛桃馥怎么想都觉得不太合理。
“他是怎么认识我的,我确实不知。”殷叔夜回答,“但动粗的事情,确实也有原因。”
“什么原因?”辛桃馥问。
殷叔夜便道:“他们上来几个人把我堵住,我以为是贼,一时应激反应,先动的手。”
“……”辛桃馥嘴角抽了抽,说,“哦……所以是你先动手打人?”
“假想防卫,也是一定的过失。”殷叔夜满脸抱歉。
辛桃馥想了想,道:“你打赢了?”
殷叔夜道:“我好好的一张脸都被擦伤了,自然算不得大获全胜。”
辛桃馥还是想不出菲尔找人堵殷叔夜的理由。
他也是花了好一阵子才厘清了前因后果:东尼认为殷叔夜是“妖艳贱货”,十分不满,大肆说他的坏话。他们交际圈子小,添油加醋的话就传到了菲尔那里去了。菲尔得知素来洁身自好的辛桃馥居然找了一个十分不堪的男伴,顿时恼火不已。
于是,菲尔自作主张,叫人去堵殷叔夜,打算给殷叔夜一点儿钱,同时威胁殷叔夜不准再做辛桃馥的生意。算是“威逼”加“利诱”,让殷叔夜这个“捞金BOY”滚蛋。
几个人去找殷叔夜的时候,定的策略是“这种小白脸,你给脸他就不要脸,非得先杀杀他的威风,让他服软了,后面的事情才好谈”。因此,他们气势汹汹地把殷叔夜堵住,开口就出言不逊。
要说在辛桃馥的视线范围里,殷叔夜还是文明的狗男人,这四下无人呢,殷叔夜就是你大爷,哪儿能受这个气?
殷叔夜将他们爆揍一顿,也像司机小赵说的“双拳难敌四手”,殷叔夜虽然把别人打趴下了,但是他自己的脸也被擦破了,这让殷叔夜更加恼火:“你们不知道我现在靠脸吃饭吗?”
几个被打趴的大汉都懵了:这位壮士光靠脸吃饭是否有点儿屈才?
他们哪里想到一个小白脸如此厉害?难道华人都会武功咩?
他们哭爹哭娘地求饶,赶紧地就把菲尔准备好的支票拿出来,好声好气地说:“您误会啦,我们不是来找茬的,我们是来给您送钱的呢!”
殷叔夜接过支票一看,笑问:“到底怎么回事?”
几个人也不敢装大爷了,孙子似的就把菲尔的事情告诉殷叔夜。殷叔夜听了才明白过来,放他们走了。
他们把支票原封不动地拿回去给菲尔,又哭丧着脸说“这个小白脸不好惹啊”。
菲尔便讶异道:“那个小白脸居然比你们还粗暴野蛮?那还了得!看来别人说的不错,这个家伙就是一个没素质的混蛋!”
而这件事,落到殷叔夜嘴里,跟辛桃馥说起的时候,就成了“那个菲尔少爷看不惯我,找人堵我,还把我脸都打破相了,辛老板可要为我主持公道”。
菲尔特意把辛桃馥约出来吃饭,也是想和辛桃馥说说这件事。
席间,自然也有旁人,都是辛桃馥的熟人了。
谁想到,辛桃馥这回把殷叔夜也带来了。
几个人看见殷叔夜,都讶异了一瞬。尤其是菲尔。
在菲尔的想象里,以为这个“小白脸”是一个粗俗的、低级的人,但现下望见,也算是一表人才。菲尔心里却更不痛快:就是这种斯文败类,更加可恶!也不知辛桃馥怎么被他骗了!
辛桃馥拉着殷叔夜坐下,又笑着一一介绍熟人,这边又只说殷叔夜叫“阿念”。
菲尔自然难给殷叔夜好脸色,只说冷笑着看他,不时刺他几句,话里话外只嫌这个“阿念”是一个捞金的。殷叔夜脸皮比别人的脚皮都厚,没半点不自然的神色,仍谈吐自若。旁边几个熟人都暗道:看来这个男伴还是挺有水平的,怪不得辛桃馥看中了他呢!也不知从哪里找来的,我也想要一个!
只有菲尔越看越不欣赏殷叔夜,只觉得这个人装模作样,十分可恶。
席间,辛桃馥接到一个电话。
他拿起电话便先离席。
电话那头是他聘请的那位调查员,回复他当年湘夫人身故之事。
调查员说道:“她购买了毒药没错,但有证据表示,她购入毒药是为了自杀。然而,谁也不知为什么毒药会到了殷家家宴,还把包括她在内的所有人毒死了。”
“会不会是她出于某种原因打算与这些人同归于尽呢?”辛桃馥问。
调查员说道:“当然不能排除这个可能。但是从种种迹象上来看,她这么做的可能性不大。首先,她在家宴之前订购了几批货物和珠宝,工作的事情也照常进行着,未见任何自杀前会有的异常。其次,她在XX买好了墓地,墓园的设计还在进行中,她甚至在咨询相潇潇迁坟的事情……”
“相潇潇?”辛桃馥顿了顿,问,“是湘夫人的姐姐、殷叔夜的母亲吗?”
“是,就是她。”调查员回答。
辛桃馥愣了愣:“迁坟?迁去哪儿?”
调查员回答:“她似乎想把相潇潇迁坟到她的墓园里,姊妹合葬。”
辛桃馥听得有些迷糊,顿了半晌,忽然想起相潇潇的坟墓来。他曾去过,潇湘小筑,相潇潇和湘夫人都葬在那儿。而且,那儿还是她们少女时期经常一起度假的地方。
辛桃馥回想起潇湘小筑的布置,发现两姐妹的房间摆设都差不多,看不出高下之分。辛桃馥忽而说道:“说起来,相潇潇和湘夫人在闺阁的时候,待遇一样吗?”
“什么?”调查员疑惑地问。
“我记得,相父死的时候,把大部分都遗产都给了相潇潇,是吗?”辛桃馥缓缓说道,“湘夫人几乎什么都得不到。这好像显得相父很偏心的样子……”可是从潇湘小筑里的照片、装饰、衣物等等生活痕迹来看,湘夫人姊妹的生活条件应该是差不多的,看起来两姊妹的关系也非常和睦。
辛桃馥便问:“你能查查看吗,在相潇潇和湘夫人还是少女的时候的事情?”
“……好。”调查员点头。
辛桃馥打完电话后,便回到席上。大约因为他在私下调查殷叔夜的家事,回头来再看见殷叔夜,倒多了几分怪异的情绪。
殷叔夜并不知辛桃馥心内所想,只是微笑。
在辛桃馥离开这段时间里,饭桌上话题不知怎么转到马术上了,
见辛桃馥回来了,菲尔便说:“过两天不如一起去骑马吧?”说着,菲尔用略带轻蔑的口吻说:“阿念也可以一起啊。”
这话倒是挺有火药味的,隐含之意,便是阿念这样出身的人,肯定是不会马术的。菲尔不过是想以此奚落他,并显摆自己更高人一等的身份。
殷叔夜只说:“我不会马术。”
这话正中菲尔下怀,菲尔立即笑道:“是啊,我忘了,有些人削尖脑袋往上层走,能穿上昂贵的衣服,也能学着优雅的腔调,以及一些皮毛的礼仪,但有些从小培养的东西还是无法模仿的。”
殷叔夜说:“是啊,比如不以己度人的内涵与修养。”
这还是殷叔夜第一次回刺菲尔。
刚才菲尔无论说什么,殷叔夜都是耍太极,并不会回应,唯独谈到此处时,殷叔夜话里突然有了刺。
菲尔被这样扎了一下,倒是不痛,而是意外居多,大有一种“你什么货色怎么突然有胆子顶嘴?”的错愕。
殷叔夜只说:“骑马也太危险了,我怕辛老板担心我。”说着,殷叔夜还把手搭在辛桃馥的手上,眨眨眼露出笑容。
辛桃馥也朝殷叔夜笑笑,但他的心里却非常复杂:殷叔夜当然是会马术的。在场这一桌上,唯一不会马术的人,其实是辛桃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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