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呢?″顾中坚持把话说完,看着齐越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在这种环境里居然能睡得嘴都半张着了,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毅力啊。
确定了齐越不是装睡之后,顾中忍不住也打了个呵欠,这只是被传染了,他们年轻人,这个时间并不会困,就算困了,在这种伸手不见中指的烟雾和震天的炮仗声里,他也睡不着。
于是顾中感到有点儿无聊,后悔自己没上楼而是回了车里。
为什么没上楼,他也不太清楚。
就是一想到大过年的,齐越一个人回到炮楼,守着三层空屋子,靠在窗边看着什么也看不到的街道发呆,他就有些不落忍。
奶奶家现在是麻将室,他在与不在,影响不到任何人,而齐越这边,却是寂寞和不那么寂寞的区别。
顾中看了一眼睡得非常香且似乎下一秒就要流口水了的齐越,看上去也不怎么寂寞,没准儿回去就直接睡了呢。
他百无聊赖地按了一下CD机上的播放键,想听听音乐。
刚想看看怎么调音量,耳边突然炸出一阵疯狂的乡村迪厅风的节奏,生生把外面的炮仗声给压了下去。
炸得顾中就感觉自己眼眶颤抖着,心脏都快从嘴里嘣出来了。
这声音大到能给个连的大妈伴奏广场舞了,齐越大概有听力障碍。
顾中放弃了寻找量词节键,直接往开关上一戳,音乐停止了。
此时此刻他堂觉得外面激烈单调的炮仗声无比动听。
“怎么样?“齐越大概是被音乐炸醒了,偏过头说了一句,“有没有觉得世界很美好。”
“不怎么样,”顾中说,“没想到你会是这样的品位,这曲子后头是不是有DJ扯着子吼快板啊?
“没错。”齐越笑了,“看来你也没少听啊。”
“我……”顾中想反驳却突然发现自己的确没少听,要不怎么能知道呢,但到底从哪几听来的,他又想不起来了,顿时觉得非常不爽,拍了拍车窗,“开车,别在这儿了愣着了。”
“去哪儿?”齐越打了一把方向,把车开出路口,顺着街慢慢往前,“你有目的地吗?”
目的地?齐越问得有些奇怪。
一般人应该会问“你要去哪儿”,或者“你有什么想去的地方”之类的。
你有目的地吗?这问题问出来之后,顾中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看着车窗的迷蒙的白色烟雾,他摇了摇头道:“目的地的话,没有。”
都没有再说话。车开出去还没有到达任何“目的地”的时候,车上的时间
跳到了00:00,外面的炮声瞬间到达了顶点。
“给我拜个年吧。”齐越说。
“过年好。”顾中想也没想说了一串,“新年快乐,恭喜发财,大吉大利,万事顺意,年年有余,六六大顺………”
齐越没说话,伸手在他肩上轻轻拍了拍,又捏了一下。
顾中也没再继续说下去,吉利话从小到大都说,要不是肩上微妙的酥麻一直从肩和胳膊上蔓延了半边身体,他可以说满一分钟。
车开回炮楼是理所当然的。顾中没有目的地。看上去齐越也没有目的地。
大年三十儿晚上的治安很好,一晚上炮楼都没有人也没关门,但里面除了从玻璃门缝里钴进去的烟,没有人进去过。
“还真是没有贼……”顾中走到吧台旁边,准备拿遥控器把电视打开,这会儿炮仗声已经小了不少,没有客人的店里突然空得让人有些莫名其妙的尴尬。
伸手拿遥控器的时候他愣了愣:“哎?”
“是饺子。”齐越在窗边的椅子上坐下。
顾中回头看了他一眼,吧台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一个大饭盒,他打开就看到了满满一盒的大饺子
“这是…”顾中捧着饺子。
“猫猫拿来的。”齐越点了根烟,在屋里飘荡着的烟雾里点着了叼着,“每年她都会偷偷送一盒来。”
“偷偷?”顾中走到桌边,把饺子放到了他面前。
“嗯。”齐越点点头,“她妈妈不让她过来找我。”
顾中没说话。
“那会儿,我要是跑了。”齐越说,“他就不会死了吧。
顾中还是没说话。他想说点儿什么,但是得思考一下应该说什么,但最后
大概也没有说再说什么的必要了。
齐越捏了个饺子放到嘴里,然后趴到了桌上,睡着了。
顾中看过齐越在窗边坐着站着时的各种姿势,第一次看到他趴下。
也许是哭了吧,毕竟那个江湖传言,是个悲剧。
饺子放的时间长了,有点儿坨了,顾中去后厨找了个装沙拉的大玻璃盆儿,把饺子倒进去。
颠几下能把饺子分开,他总看老妈这么颠来着。
不过从来没自己操作过,刚颠了两下,一个饺子就蹦了出去,落在了齐越脑袋上。
齐越还趴在桌上,抬手从衣领里把饺子拿了出来,又捏了捏,似乎在确定是个什么东西。
然后才抬起了头问:“您怎么没把盆儿扣我脑袋上呢?
“你再坚持一会儿可能就能实现了。”顾中说。
齐越看上去挺正常,不像是睡着了,也不像是刚哭过,不过…顾中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看花了眼,他隔着并不高清的空气看到了齐越睫毛上似乎有细如针尖的水珠。
估计是眼花了,且不说齐越不可能是这样的人,细如针尖的水
太阳底下他也未必能看得清。但他还是放下手里的饺子,莫名其妙地伸手在齐越肩上抓了抓。
齐越的肩上有紧实的肌肉。这并不意外,毕竟是传说中老大的铁子老二。意外的是他自己居然会有这样的举动。
他尴尬地收回手,拿起玻璃盆儿继续颠饺子。颠出第三个饺子之后他放弃了,把盆儿往桌上一扔,捏了一个饺子塞嘴里,扭过脸看着电视再也不想出声。
“上楼吧。”齐越伸了个懒腰,站了起来。
“上楼?”顾中看他,这会儿去铁栏杆那儿,大概只能体会到高度近视的视
觉效果。还很冷。
“看片儿。”齐越说。
“看……片儿?”对于齐越能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说出这样的内容来,顾中感到非常震惊。
齐越看着他。
过了好几秒钟顾中才回过神问道:“什么片儿?
“电影啊。”齐越很难得地没有嘲笑他,一脸正经地说完之后就转身往楼上走了。
顾中在齐越上了好几级楼梯之后才跟了过去,然后听到了他的笑声。一开始还有些压着,走到二楼以后就变成了控制不住的大笑。
非常愉快的笑声。
顾中发誓,认识齐越这么久从来不知道他还能有嘲弄之外的笑。
“我还是看春晚吧。”顾中从楼梯上退了下去。
“春晚已经结束好半天了,把店门关了,把换气扇打开。”齐越声音慢慢往楼上去了,“然后上来看片儿,我一个人看着没意思。”
顾中沉默。
“我不想一个人待着。”齐越估计已经走到三楼了,声音几乎被外面的炮仗残响淹没了。
关店门,早过了12点了,齐猫猫她爸应该来过也走了吧。
打开换气扇,在“嗡嗡”的低鸣里顾中愣了两分钟,去吧台做了两杯奶茶拿着上了三楼。
那个斜顶小阁楼的门打开了,齐越正半靠在一卷草垛上。
顾中拿着奶茶进去,递了一杯给他道:“这草好白啊。”
“漂过的玉米皮,不是草。”齐越接过奶茶,往旁边挪了挪,给他让出了半卷玉米皮 ,“坐吧。”
顾中坐下,靠到了玉米皮卷儿上,舒服得忍住没感叹出声来。
但的确是很舒服。他发现齐越这人看着吊儿郎当,什么都无所谓,但很多细节又能看出他是个活得很认真的人,挺矛盾的。
而且他在大年夜邀人看片儿,看的居然是古惑仔这种上一辈儿的片子。
“这片儿比我年纪都大了吧。”顾中喝了口奶茶,看着很有年代感的色调,以及当时还正青春的几张脸。
“看过吗?”齐越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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