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扎扎实实吓了夏侯渊一大跳。
那一瞬间,夏侯渊还以为回到了自己小时候,父母出门买东西前,笑容满面地问他:“儿子,爸爸妈妈要去买东西了,有什么想吃的吗?”
夏侯渊愣愣地送他们出门,直到门关上的那一刹那响声,才让他惊醒过来。
仿佛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可是,他的心却前所未有地感觉像是被阳光洒满。
万和童敲门的时候,夏侯渊刚洗漱完,他穿着睡衣去给万和童开门,就见万和童眉眼笑得很开怀。
“你这么早就来了啊。”夏侯渊没有意识到,他的语气轻松了许多,甚至还带上了尾音。
万和童意识到夏侯渊今天心情不错,笑着说:“来帮忙。”
“没什么好帮忙的啊。”夏侯渊给万和童从鞋柜里找了一双拖鞋穿上,说:“其他的东西也都准备好了。”
万和童却伸了伸脖子,问:“你爸妈呢?”
夏侯渊说:“他们出去了。”
万和童听了,放下心,舒了一口气,笑容有些狭促地问:“夏侯渊,你昨天晚上是不是想抱我?”
夏侯渊愣住了,他不曾想万和童竟然会猜到他的心思。
看见夏侯渊这副愣住的样子,万和童便知道自己没有猜错。他嘴角扬起一个满足而又愉悦的微笑,忽然张开双手抱住夏侯渊,让夏侯渊一瞬间不知所措。
等反应过来后,夏侯渊迅速从万和童的拥抱中挣脱出来,惊诧地对他说:“万和童,你这是干什么!”
万和童一脸无辜,说:“我在抱你啊。”
夏侯渊对万和童这种故作天真的态度有些无奈,又有些恼火,犹豫了半晌才说:“以后不准这样。”
万和童便露出委屈的神情,像雨天里一直被关在门外的小狗。
夏侯渊撇了撇嘴角,问:“你吃早饭了吗?”
万和童立即眉开眼笑,说:“没有。”
夏侯渊的厨艺着实不错,因此,万和童还是挺期待他下面的。最重要的是,夏侯渊穿着一身睡衣站在厨房里下面的情形倍显温馨之意,万和童靠在门框上看着,浮想联翩。
两个人一块吃了面,夏侯渊问:“你会下象棋吗?”
万和童说:“会一点,学武的时候,闲着无事会跟师兄下一下。”
夏侯渊便说:“那一块下会儿象棋吧。”
他从自己的卧室里把棋盘拿出来,在茶几上摆好。
两个人下了几局,都被夏侯渊给赢了,不过夏侯渊脸上却没有喜色,他又赢了一局后,抬起头对万和童说:“你次次故意输给我,是为了让我开心吗?”
万和童脸上羞赧地一笑,“你看出来了?”
夏侯渊淡淡地说:“我又不是个傻子。”
万和童说:“大过年的,想让你高兴点嘛。”
夏侯渊问:“你觉得我现在高兴吗?”
万和童:“……”
于是,万和童又正儿八经地跟夏侯渊下了几局,两个人势均力敌,就这么一直消磨到中午,夏侯渊抬头看了一眼墙壁上的挂钟,蹙起眉,问:“怎么他们还没有回来呢?”
万和童知道夏侯渊口中的他们指的是他爸妈。
他说:“打个电话问问吧。”
夏侯渊拿起自己的手机,犹豫了一下。
“怎么?”万和童见状,问:“给他们打电话很难吗?”
夏侯渊摇头,说:“只是很少给他们打电话。”
万和童说:“如果实在不想打,再等等也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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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6章 番外卷二:夏侯渊的高中
夏侯渊闻言,犹豫了片刻,还是拿起了手机。这个时候,却有一个电话过来了。是一个陌生号码,夏侯渊皱起眉。这年头诈骗电话很多,一般如果是个陌生号码,都会有些犹豫要不要接,但是夏侯渊还是接通了,要是是诈骗电话的话,到时候挂了就好了。
电话接通后,手机那边传来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你好,请问是夏广海和林雪的儿子吗?”
这样熟悉的开场白,让夏侯渊蓦地心底一沉。
在这个世界上,一个人出意外的概率是多大?因意外而死亡的概率又有多大?
大概有统计学家做过这样的数据调查和统计才对。
但是,无论是百分之多少,对于那些有家人因意外而身亡的家庭来说,这份痛苦都是百分之百的吧。
过年的时候,气氛总是喜庆的。
大街小巷上都放着热闹的庆贺音乐。
那个时候,还不是网络那么发达的时候,过年也不像十年以后那么意兴阑珊。
纵然不像八九十年代那样,还会有舞龙舞狮的盛况,但烟火人情还是非常丰盛的。
走亲访友、在路上见到熟人道一声新年好、小孩在玩那种游戏用的花炮……
这样的气氛,一直到大年初八的晚上,依然绵延着。
但是谁也不知道,在这个时候,也有一些人,他们遇到了人生的意外,于是,这个春节非但没有热闹,反而如白色的雪、昏黄的灯一样悲伤。
万和童侧头看着夏侯渊,这几天,他经历了父母遭遇车祸的噩耗、联系殡仪、火化等一系列事情,甚至不奢望休息。
夏侯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瘦下去——在他原本就已经很瘦的基础之上。
出租车开得很快,这会儿正是晚上,路上也没有什么车,积雪被扫到两边,已经开始有消融的痕迹。
昏黄色的路灯像没有重量的坦克从夏侯渊的脸上一次次碾过去。
他眼睛里的茫然与悲伤让人想要拥抱住他。
今天他们把夏侯渊父母的骨灰盒送进了墓地。那块墓地很贵,夏侯渊出不起那笔钱,是万和童垫付的。以往夏侯渊肯定会说以后一定会还的,这一次,他却脸色苍白,一句话也没有说,他的心思全部都在他父母的死上面。
车祸来得太突然,在夏侯渊还在家里面等着他父母回来的时候,他父母却因为刹车失灵,直接撞到了一座即将拆除的废楼上面,警察说,如果仅仅只是这样,他们或许还不会死,但是,因为车子的撞击力,导致那座本就是危楼的废楼轰然坍塌,将他们掩埋在了砖石下面。
别说是夏侯渊,就是万和童都花了很长一段时间才接受这个事实。
可是,夏侯渊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没有时间让他消化这些情绪。
出租车在小区门口停下来,万和童掏出钱包,付了账,看向夏侯渊。夏侯渊还在发呆,浑然未觉已经回家了。万和童只好抬手轻轻拍了一下他瘦削的肩膀。夏侯渊这才回过神来。
“嗯?”夏侯渊有些茫然地往万和童这边看来。
万和童说:“我们到家了。”
“到了?”夏侯渊往窗外看去,应了一声,打开车门走下去。
气温很低,大约三四度左右,小区门口一条长长的街道,只有他们两个人站着。
万和童目送出租车离开,回头看向夏侯渊,夏侯渊很安静地站在原地,脸却蜷缩在深夜的阴影中,让万和童看不清楚他的神情。
“夏候渊……”万和童站在距离他一米开外的地方,往他迈了一步,又退回来。
“我们上楼吧。”他对夏侯渊说。
夏侯渊点点头,转身往小区里面走去。
万和童却像是鼓足勇气一般,终于加快步伐,走到了夏侯渊的身边。
借着夜色,万和童握住了夏侯渊冰冷的右手。
夏侯渊整个身子都忍不住颤抖了一下。
万和童却将夏侯渊的手握得更紧了。
回到屋子里,屋子也因为好几天没有人住,冷得直哆嗦。
他们没有回夏侯渊的家,万和童担心他触景伤情。他带着夏侯渊到了自己家。换鞋子,开暖气,给暖手宝充电,打开冰箱看看有没有什么可以加热就能吃的食物……夏侯渊坐在沙发上看着万和童忙来忙去,几天积累下来的悲痛沉积在心中,完全无法疏散,勾着他所有的情绪往低谷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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