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向瑜抬头对上一张脸,像是冬日晨曦最暖的那道阳光照进沈向瑜心里,他机械化地伸手,借着那人力度站起身,说:“没事。”
“最好是去医务室看看。”
他指了指自己鼻子,示意沈向瑜他的鼻子在流血。
沈向瑜用力一抹鼻子,豪气十足:“没事,教训个小流氓,哪用去医务室,这位同学,谢谢你了。”
“没事就好。”
沈向瑜刚想问他哪个系的,被教授声音打断:“停归啊,你今天晚了三分钟。”
停归?
他对沈向瑜笑了笑,说:“先止血吧同学。”
沈向瑜在那一笑后心跳加速,整个人像是踩在棉花上飘飘然,除了能听见自己心跳声,其他声音一概被自动屏蔽。
那年他二十岁,初次感受到“心跳快得像要蹦出胸腔”不是一种夸张修辞手法。
冲进洗手间胡乱抹了把脸,猫着身进教室坐到最后一排,方停归在讲《影子》。
“你们平时画影子都画什么颜色?”方停归问。
“黑色。”
“灰色!”
最多是这两个答案,沈向瑜突然想起某年下雪,他在雪地上看过自己的影子,举手答:“蓝色。”
方停归目光落到他身上,浅笑:“这位同学,请展开讲讲。”
“我见过雪地上自己的影子,不是黑色,也不灰色,很明显是蓝色,虽然说不出原因,但我看到的就是蓝色。”
方停归点头示意他坐下,转身移动触屏,一张阳光下的玻璃花瓶的照片,照片中阳光透过玻璃,投下的影子分明是透明的,带点地上的原色,“刚刚那位同学看到的影子是蓝色的,那是因为天空是蓝色,反射下来的光就是蓝色,光线到达影子里,我们看到的就是蓝色,有摄影师做过实验,得出结论阳光下的阴影并非灰黑色,而是伴随着蓝灰、紫灰等色彩在光照下发生变化,以后我们画影子可千万别千篇一率画黑灰色了。”
结束时方停归叫住沈向瑜:“同学,你叫什么名字?”
“沈向瑜,向阳的向,怀瑾握瑜的瑜。”
作者有话说:
小鱼儿是个很清醒很有主见的人,只是感情这种事,并不是非黑即白,不会因为知道方方有前任就吵闹不止,他需要时间证明更多,不是舔狗也不贱。
提前剧透下下,小鱼儿会取消求婚计划
第19章 落在心上
那天回去沈向瑜全程傻笑,杨辞不明白他脸肿得像个猪头,又笑得像个傻子是什么个意思,一度认为他中邪了。
而后一个多月,每周五下午沈向瑜都会准时出现在美术楼三楼教室,只会随手画几笔简笔画的他购来大量画具,像模像样的背去画室,假模假式的调色落笔。
沈向瑜听隔壁两个女同学谈话:“你说沈学长喜欢什么样的人啊?”
“我猜应该是黑头发,文静,乖巧的。”
当天沈向瑜剪短他那齐耳时尚韩发,并将黄发染黑,连夜跑到校外买了套衣服,正正规规的白T恤,黑色休闲裤。
下一个周五,沈向瑜早早出现在美术楼,方停归进教室的瞬间抬头向后排看了好几眼,沈向瑜偷偷脸发烫,悄悄溜去洗手间,将冷水猛浇在脸上,看着镜子中绯红的脸慢慢退却才回到教室。
几乎从不往教室后排走的方停归破天荒的走到后排,假意指导其他同学问题,不经意地停留在沈向瑜身边,低声说:“沈向瑜同学,你头发剪了很显小,像高中生。”
沈向瑜摸着头发,头一次体会到什么叫“羞涩”,头一次因为另一个男人的夸奖兴奋不已,头一次走道撞墙,头一次想要每天看到方停归,看到他就笑,听到别人谈论他的名字会下意识的停下动作竖起耳朵听,听别人夸他会笑,听别人谈论他有没有对象会吃醋。
雷雨最多的季节,沈向瑜总是忘记带伞。
又一个周五,他背着包往美术楼冲,身后传来方停归声音:“沈向瑜同学。”
沈向瑜回头,隔着雨帘看他,看着他撑着一把淡蓝色的伞,裤褪稍稍挽起,白鞋在水泥路面踏起水花,他跑到沈向瑜面前,遮住他头顶的雨珠,说:“一起吧,雨越下越大了。”
伞倾向沈向瑜,沈向瑜侧头,看见方停归伞外的半边身被淋湿,假装不经意往他身边靠了靠,说:“我来打伞吧,你手里东西太多了。”
方停归笑笑,把伞递给沈向瑜,交伞的时候触到方停归指尖,太快了,一触即分,根本没来得及感受他的指尖是温是凉,从二号门到美术楼的距离不长,平时走最多十五分钟,沈向瑜故意放慢脚步慢悠悠往前晃,学着方停归先前的样子把伞往他那边倾。
沈向瑜没话找话说:“天气预报说下周连续一周都有雨。”
“嗯,所以你得记着放把伞在包里。”
“好像每年六月都是这样,不停的下雨。”
方停归淡淡应声:“是啊。”
他身上总是萦绕着一种似有若无的忧郁气息,略微有那么点老成,不太附和他那个年纪的气质,要知道他也才二十四岁,就是那股气质将沈向瑜吸的死死的。
快到美术楼了,沈向瑜话锋一转,问:“方老师,你有女朋友吗?”
“没有。”
方停归回答的很快,几乎是秒答。
“那,”沈向瑜偷偷打量他,小心翼翼地问:“你有男朋友吗?”
大概是雨天路滑,方停归打了个趔趄,沈向瑜眼疾手快一把搀住他,听他说:“也没有。”
雨点落在伞面上,噼里啪啦的,比不过那句“没有”落在沈向瑜心上的声音大。
“那,我可以追你吗?”沈向瑜趁胜追击,得寸进尺,他私下里打听过,曾有学姐向方停归表白被拒,理由是他是女生绝缘体。
“到了,伞收起来吧,先去上课。”
他没有说可以,也没说不可以,沈向瑜有些失落,很快又打起精神给自己打气,哪能这么容易退缩,今天不行明天继续问,明天不行后天,天天在他眼皮子底下晃,他总会答应的。
第二天沈向瑜感冒了,常年不感冒的人,病来如山倒,发着烧在宿舍躺了好几天。
下一个周五,他再到美术楼,往常座无虚席的教室只寥寥数人,授课的是他不认识的老师,沈向瑜随便抓个同学来问,同学说:“你不知道吗?方老师每年只会来帮着上两个月课,今年份已上完,不会再来了。”
沈向瑜懊恼不已,不知道他住哪里,也没问他电话,更不知道他微信。
那场表白如同感冒,来得猝不及防,离去得悄无声息,打得沈向瑜措手不及。
可怜沈向瑜活到二十岁,头一次除了有音乐之外的事物如此令他食不知味夜不成寐,还没摸到边呢,人就消失了,沈向瑜那性子天不怕地不怕的,哪这么轻易放弃,在教师楼堵了几天,终于堵到美院李老教授在办公室,沈向瑜厚着脸皮给老教授添了开水,上去就卖惨:“教授,我家里很穷,我爸妈年纪大了,他们唯一的心愿就是让我给他们画一幅画像,我启蒙晚,又没天赋,学校里面老师们都很优秀,可他们的教学方式不适合我,不,是我不适合听他们优秀的课程,只有方停归方老师的教学我跟得上,教授您能体谅我父母望子成龙的心情吧,能否拜托您告之方老师联系方式,或者地址也成啊!”
李教授淡定的端起那口老瓷缸,呼呼地吹走上面的茶叶,喝了口,又将茶叶沫吐回去,说:“你放心,我能体谅。”
沈向瑜喜上眉梢:“我就知道教授您慈善。”
老教授哼了声:“我能体谅你们这些臭小子想要倒卖停归联系方式赚取伙食费的迫切心理,但是我是不会出卖我的学生的。”
就这样,沈向瑜初次对个男人的爱慕还未来得及宣之于口,便无疾而终。
时间走的匆忙,转眼已到大三,沈向瑜再也没再校园里看到过方停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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