练习生(14)

　　李蹊吃软不吃硬，他越是这样，自己心里也跟着软乎乎成一片，根本没法跟夏乐生气。
　　“我那天也不是想跟你发火，是有点事，不太高兴，在气头上了才跟你说了那些话。”李蹊叹了口气，声音也软下来，“我最近压力有点大。”
　　夏乐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只能磕磕巴巴的表忠心道：“李蹊你别担心，我会努力留下来陪你一起唱歌，我这段时间进步可快了，还把一个老师给唱哭了，真的……”
　　李蹊低头笑了出来。
　　夏乐急了，道：“真的！不信我再给你唱一遍，特别好！我回头听录音的时候都没想到那是我唱出来的呢！”
　　李蹊在那笑的停不住，夏乐忽然停下来，小心看着他道：“李蹊你是不是，有什么事藏在心里没跟我说啊，你怎么了？”
　　“没事了，我好像找回点方向了。”李蹊笑了下，揉了他脑袋一把。“你好好加油，下回咱们都去A班啊。”
　　夏乐立刻摇起尾巴，眼睛里满满的映着的都是李蹊，“好！”


第31章
　　夏乐体能弹性大, 精神力上弹性也足够大, 跟李蹊和好之后整个人都跟打足了气似的, 不知疲倦。他跟上舞蹈进度之后，又恢复了以前的状态，每天跳完舞最常做的就是去找李蹊, 乐呵呵的一点都不觉得日子难过。
　　从指头缝里抠出那么点时间，也只是开开心心的跟李蹊聊以后的出道。
　　“以后不管是出团或者乐队，还是你当主唱, 我站在旁边, 这次咱们挑的人一定要找听话的，之前那个肖宁就不怎么好……”
　　“说什么傻话, 男团和女团不能搭配演出。”李蹊给他泼了冷水，瞟他一眼道：“想看妹子现在只能在网上看。”
　　夏乐看了看两边的人都在忙自己的, 凑过去在李蹊耳边飞快的说了一句：“谁想看她们啊，我只想看你。”
　　说完就飞快的闪开了, 看着李蹊咧嘴笑。
　　李蹊抬眼看他，嘴角也微微扬起来一点。
　　两个人和好的之后的气氛太融洽了，连朴宇都在极短的时间感觉到了, 中午吃饭的时候自发自觉给夏乐也占了一个位置, 只是自己不敢再靠近丹尼尔套近乎了，就端着餐盘躲在角落边。
　　夏乐不在意这些，大大咧咧的就坐在了李蹊身旁，没少遭遇丹尼尔的白眼，但是他脸皮厚, 被挤兑也不肯走，有的时候说上几句还能把丹尼尔给气的够呛。
　　朴宇坐在一边老老实实的吃红薯，看到坐在中间的李蹊，见他吃的也不怎么舒坦，内心又忍不住充满了同情。
　　夏乐吃完饭就回去上课了。
　　丹尼尔倒是不着急，还坐在那跟李蹊商量：“你下午要不要跟我一起去琴房？”
　　李蹊知道他不太喜欢去上课，倒是去琴房的事还是挺积极的，有几次看到丹尼尔坐在钢琴前一边弹一边写曲子。这里会钢琴的人不是很多，丹尼尔能说的上话的人就更少，平时也就跟他能聊上几句，但是李蹊还是摇了摇头道：“不了，我还是跟大家一起上课吧。”
　　丹尼尔“哦”了一声，眼睛还看着李蹊不放，显得有点落寞：“真不去啊？”
　　李蹊有点受刺激，他觉得丹尼尔跟夏乐相处也不是没学到一点的，这已经把夏乐那招牌眼神学会了，他有点狼狈的躲开点道：“真不行，你也来跟大家一起训练吧，老自己一个人也没什么意思，最后还要和大家一起配合呢。”
　　丹尼尔道：“我再看看吧。”
　　丹尼尔这么随口说了一句，一下午果然又是不见人影。
　　李蹊下午跟大家一起做了力量练习，最近的练习量也加大了，不过要一边跳一边唱，体力是一方面，肺活量也占了很重要的一部分，提前做点培训还是很有必要的。
　　老师对他们的要求也越来越苛刻，有几个坚持不下来腿抬到空中没一会就开始抖的，双臂抱头高抬腿动作跟不上的，更是被不客气的直接点出来。
　　“第二排右一出错！第三排右三动作不达标！全体重做！”
　　“腿再抬高，动作再迅速一些！”
　　“这样的体力就不行了，还谈什么唱跳！总不能指望出道以后上了台就开半麦吧？要是你们就这点本事，那也别想出头了！”
　　李蹊身体上的疲惫加重，也只能咬牙坚持跟上不断加快的速度，汗水从眼角滚下来都没有时间去擦一把。
　　有一个男生一直出错，最后直接崩溃坐在地上，脸色煞白，有些站不起来了，眼看着确实是体力和精神都达到了崩溃的阶段。
　　老师吩咐周围的人架着他出去在走廊上休息一会，回来也破例让这些学员停下做了一个缓冲，不过说出的话还是严厉的，看了他们道：“你们现在心里一定有很多怨愤吧，为什么一个人出错了也得全体重做？因为你们是一个集体，一个班的学员，就要拿出‘绝对不给大家拖后腿’的觉悟，同时也告诉你们，如果将来的同伴即便是麻烦、是拖累，也不能放弃他，你们如果以后出道了有了自己的团队，也是同样的道理。”
　　底下人坐着应了声是。
　　老师不太满意道：“大声点！”
　　“是——！！”
　　老师这才露出点满意的神情，看着他们又道：“你们经过最初的选拔进入这里，又学习了几个月的时间，上个月更是经历了残酷的淘汰，现在是时候让你们开始学着面对镜头了。”
　　这话说的突兀，下面坐着的人都没有反应过来，好一会才开始双眼发亮，七嘴八舌的问起来。
　　老师摆了摆手，道：“安静，安静，给大家下达一个通知，不要担心，是好消息。”
　　所有人都坐直了身体，眼神里带着几分期待。
　　“考虑到大家现在训练的成果，几大公司决定联合推出一个‘造星计划’出道真人秀，接下来的时间大家要小心走廊和练功房的摄像机镜头了，它们会捕捉到你们最真实的一面，诚实的反映到所有观众的屏幕前。训练测评成绩将不是唯一的评审成绩，观众的投票也将影响你们的分数，留在最后的人，会获得包装出道的机会，同时还会有一些相应的广告签约。”
　　有人大着胆子问道：“请问留在最后的是几个人？是一个还是团队？”
　　老师看了他一眼，赞赏道：“这个问题好，我刚才也说了吧，无论如何都不可以抛弃同伴，所以你们在接下来的月初测评里，会得到你们的同伴，和他们并肩作战。现在你们所有的努力，都是为了吸引同伴的目光，让他看到你，来和你组成团队。”
　　略微停顿了一下，老师又道：“至于团队的人数，这个是不固定的，要看你们自己的发挥，所以都加把劲儿，既然都已经努力到了现在，不要轻易放弃啊！”
　　“是——！！”这次回答的声音洪亮多了，士气十足。
　　老师的话来的及时，说了之后就像是打了一剂强心针，原本有些疲惫的学员们也变得振奋起来，接下来的训练也干劲十足。
　　一下午的课程做下来大家都累的够呛，训练完之后浑身是汗，结伴去了浴房。
　　培训基地的条件还是不错的，除了宿舍有独立浴室，还提供了浴房和汗蒸，让学员们解除疲劳。有几个人一边在隔间里洗澡一边在抱怨课程累，说了几句之后，难免就说到了丹尼尔。
　　“还是丹尼尔好啊，国外回来的背景大，啧，怎么都不挨训。”
　　“得了吧，人家不来是因为人家优秀！”
　　“能有多优秀啊，我就瞧他不顺眼，之前就是他吧，请假躲在医务室睡懒觉！”
　　“这算什么，我听说之前还有更夸张的，他有次在宿舍睡觉锁了门，娄清姐直接让人撬了锁进去，知道是去喊他来上训练课，不知道的还以为他生病在里面病死了呢，哈哈哈……”
　　李蹊听的面无表情，手里的沐浴乳“咚”的一声放在了架子上，隔壁的人吓了一跳，骂了几句：“有病啊，动作轻点！”
　　要是按李蹊以前的处事方法肯定要正面怼回去，但是这次不知道怎么就想起第一次见丹尼尔的时候对方说的那些话，略微低头想了想，就停了水出去。他穿了衣服，一边抓了毛巾擦头发一边往前走，这里的设备是以前那种开关调节的，在路过开关总阀的时候换了冷水阀，直拧到底。
　　里面没几秒钟就开始嗷嗷叫起来：“卧槽！水怎么这么凉了！”
　　“谁在外面碰开关了！！”
　　“这破浴室……妈的，洗发水进眼里了！”
　　……
　　李蹊回到宿舍的时候，丹尼尔还在床上躺着，盯着天花板也不知道在想什么，李蹊喊了他两声才扭头看到他，“你回来了啊。”
　　李蹊走过去一点问道：“下午又在宿舍睡觉了吧，刚醒？”
　　丹尼尔“嗯”了一声，带着点鼻音。
　　李蹊道：“你怎么又请病假了，身体哪里不舒服的话，还是尽早去医院看看……”
　　丹尼尔躺在那懒得动，只抬了抬眼皮看了李蹊一眼，又很快地垂下去睫毛的阴影形成一个浓密的扇形，“没什么，就是困了想睡会儿，你不是去上课了吗？”
　　“回来有一会了，现在都下课了。”李蹊这段时间都适应他这脾气了，有点无奈道：“你不能总躺着偷懒，再厉害的成绩也有被消耗光的一天，明天早上一起去练习吧？”
　　丹尼尔嘟囔了一句，“声乐课吗，没什么兴趣。”
　　李蹊嗤笑道：“你这要是让声乐老师听到，他准跳起来跟你打一架。”
　　丹尼尔也笑了：“那个老师自尊心是挺高的。”他坐起来看着李蹊，问他道：“明天你来琴房吧，我把新写好的歌弹给你听啊？”
　　李蹊愣了下，道：“你明天又不上课了啊。”
　　“这叫自习，不是我自夸，这里没人比我弹的更好了。明天中午我等你，不见不散啊~”丹尼尔却有了点精神，从床上起来拍了拍李蹊的肩膀，吹着口哨去洗漱了，一点看不出哪里生病的样子，脚步生风。


第32章
　　丹尼尔第二天一早就去了琴房, 坐在那弹唱了一会, 又修改了一下已经写好的那几段, 可是怎么都有点不太满意，反复几次才停了笔，又轻轻哼唱了一遍。
　　门在外面敲响了几下, 丹尼尔立刻道：“进来！”但是在看清来人的时候，眼睛里带着的那一丝笑意又淡了下去，有些失望道：“娄清姐, 是你啊。”
　　娄清站在门口笑道：“怎么, 看到我失望啦，我还以为你看到我挺开心的呢。”
　　丹尼尔手指滑动在琴键上留下一串跳跃音符, 低头笑道：“平时是很开心啊，现在的话, 你来应该是要曲子的吧？”
　　娄清比了个手势，对他道：“聪明！罗总监已经催了好几次了, 制作那边也在等呢，写好了吗？”
　　“写好了，稍等我找一下啊。”丹尼尔从琴架的那一摞纸里翻找了一下, 拿了压在下面的两张谱子递给娄清道, “喏，就是这个。”
　　娄清看了一眼，有些好奇道：“好像不是你刚才弹的那首曲子呀。”
　　丹尼尔道：“对。”
　　娄清看着谱子试着哼唱了一下，也是很优美的旋律，但是相比起来更像是华丽的演奏, 没有了刚才那首曲子的轻快和动人，她问道：“还是你刚刚弹的那首好听，那首不准备拿出来吗，或许就是你出道时候的单曲哟！”
　　丹尼尔低声笑了一下，侧脸被阳光照过来看不清半垂着的眼睛里的情绪，但是只看弯起的唇角就知道他心情很好，“不了，这一首我要留着送人。”
　　娄清的少女心都要被丹尼尔的侧颜融化了，这人简直看上去就像是二次元里走出来的白马王子，平时的坏脾气也在这一刻的笑颜下被洗涤的干干净净，让人满心只记得他的美好。娄清晃了晃神，顺口道：“你要送给的人，也在这里吗？”
　　她说出来就有点后悔了，有些尴尬的想岔开话去，但是丹尼尔心情出奇的好，竟然还真的回答了，冲她眨了眨眼睛笑道：“秘~密~”
　　娄清被他的样子逗笑了，晃了晃手里的谱子道：“那这个我就拿走了，你把好歌留着的事，我也会帮你保守秘密！”
　　娄清走的时候帮他关上房门，隔着厚厚的门依旧隐约能听到一点欢快的琴声，像是一个少年的心情，在等待着什么、想要诉说些什么一样，那种期待而又不敢说出的心情满溢开来，带着夏日里特有的酸甜。
　　丹尼尔的这个小秘密在中午的时候，就称不上是什么秘密了，因为李蹊来的时候，身边还跟着一个大号拖油瓶。
　　夏乐站在李蹊身后寸步不离的跟着，哪怕丹尼尔眉头紧皱他也装没看到，嘴里嘟囔道：“我，我就跟过来看看琴房，来了快一个月了我还没单独用过琴房呢……你们说你们的，不用管我。”
　　丹尼尔有些不痛快，但是他提了好几次李蹊才应约来琴房，他也不想错过这次机会，只能按捺下来跟李蹊谈曲子的事。
　　李蹊带着夏乐来也有点心虚，丹尼尔不提，他也跟着松了口气，对方说什么他都小心回答，加上丹尼尔的声乐功底本来就比他扎实的多，真正谈起来之后，大部分时间都是他在跟着学习。
　　丹尼尔对音乐敏锐，李蹊也不遑多让，谈起曲子来倒是都神情认真。丹尼尔曲子里有一个小节拿不稳，反复谈了几遍，李蹊听了之后也只是拧着眉头，试着用手指敲了几个略高一些的音，“这样呢？”
　　“好像是比之前好一点。”丹尼尔顺着他指出的修改了一下，好脾气的让出半个位置对李蹊道：“我觉得这一句好像也需要改一下，统一下吧？你把这里也改改？”
　　李蹊没坐过去，只是弯腰在那给他指出，手指也不再触碰钢琴了，“不用了，你弹的比我好，你来吧。”
　　丹尼尔看了他一眼，笑道：“你这人真是，你知不知道，我平时身边可是从来不让人坐的啊，多少人求着我都没让呢！”
　　李蹊：“看的出来。”
　　他俩一个问一个答说的自然，夏乐在旁边听的心都提起来了，李蹊什么样的人他最清楚，平时傲气的从不跟人低头，就他能打入李蹊心底的防线也全都是因为自己死乞白赖地缠着不放，十来年才有了今天的地位，怎么这人一个月的功夫就能让李蹊跟他这么说话？
　　夏乐喉结动了动，有些焦急，但是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插-入两人的对话。
　　丹尼尔没注意到夏乐的那些小动作，他抬头着李蹊带了点无赖道：“你碰了我的琴，坏了我规矩，不如跟我四手联弹来一曲怎么样？”
　　“不了，我不弹琴。”李蹊也跟着笑了下，垂着眼睛看了一会黑白琴键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丹尼尔看他脸色不好，也识趣的闭了嘴，手指有些不自在的在琴键上弹了几下岔开话题道：“曲子差不多就这样了，我弹着唱一遍新歌给你听啊？”
　　李蹊直起身，对他点了点头道：“好。”
　　丹尼尔就弹唱了起来，中午阳光正好，琴音也轻快美妙，这么一个模样英俊的年轻男人在身边低唱浅吟实在是赏心悦目的一件事。
　　李蹊静心听着，歌词的灵感来源似乎与其他情歌没什么不同，男生和女生因为误会而分开，多年之后再次见面，依旧是第一眼被对方吸引。最精彩的是副歌部分的轻快甜蜜，充满了对未来的一点小小的蠢笨的期盼，很傻，但是很甜。
　　“我想对你说声抱歉
　　想回到你的身边
　　早上一起起床
　　一起吃早餐
　　请不要说抱歉
　　留我在你身边
　　i wanna for you baby
　　写份美好的回忆……”
　　丹尼尔唱完咳了一声，李蹊还在看着他谱子下面的歌词，丹尼尔脸上微红，伸手胡乱从李蹊那里抓过那几张纸整理了道：“歌词还没想好，我不太会写这种东西，就，就随便写着玩儿的。”
　　李蹊认真道：“挺好的。”
　　丹尼尔看着他，难得有点紧张：“真的？”
　　李蹊道：“很好听。”
　　丹尼尔舒了口气，看着他笑了下，“那就好。”
　　李蹊：“我觉得这歌写的很成熟了，可以直接录demo，你有没有拿给娄清姐听？可以让她给一些专门的建议，她们做这一行，应该懂的比我们多。”
　　丹尼尔双手伸在脑后，舒展了一下身体，懒懒散散道：“再说吧，我已经交出去一首了，这个本来想……”他顿了顿，又抬头去看夏乐，神色恹恹道，“现在也没什么好神秘的了，你拿去学一下，下月初如果我们能分到一个队，这歌就拿来给我们队唱吧。”
　　李蹊来了点兴致，唱别人的歌总是没什么归属感，如果团队里有一个创作型人物在，整个团队都会增分不少，“真的？那你把谱子给我一份，我回去练一下。”
　　丹尼尔递给他的时候使了个心眼，没松手，看着他道：“那你得先答应我，你唱一个demo给我听，不能偷懒，得唱的特别认真的那种。”
　　“好，我……”
　　“我饿了！”夏乐站起来，干巴巴的道。
　　李蹊和丹尼尔回头去看他，夏乐站在那又说了一遍：“我饿了，下午还要训练，得去吃午饭了。”
　　丹尼尔看他一眼，唇角动了动，皮笑肉不笑的。
　　夏乐也冲他露了露一口白牙。
　　李蹊抬起手腕看了一下手表，道：“十二点半了……”
　　丹尼尔聊的正开心，并不舍得放他走，在那跟李蹊谈这歌的灵感来源，“这是我当初在国外的时候，有段时间一个人住，就想了这么一个故事，你说这个世界上是不是真的有一见面就特别喜欢的两个人？不管以后分开不分开，心里一直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