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你狠(19)
赵勉浑身的汗毛瞬间齐齐立了起来,转头,邵峋两手插兜,目光也刚从不远处驶离的车屁股上撕下来,两人对视。
赵勉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和邵峋其实也早就认识,毕竟高中时候他就是程涣的跟班儿,每天放学后A中后门等,总能时不时看到邵峋呼朋引伴高调地从学校里出来,所以他认识邵峋不奇怪。
邵峋自然也认识赵勉,其实前几天在剧组就瞥见身影了,今天再碰面,邵峋近距离上上下下把面前的跟班儿打量着,心叹这签了对赌合同卖队友的傻逼品味真不怎么样,一身老板西服穿得跟卖保险似的。
两人四目相对,邵峋没觉得尴尬,赵勉却觉得浑身不自在,他只当没听到邵峋刚刚说了什么,嗯嗯啊啊含糊一身,抬步就要走人。
被邵峋拦住。
邵峋这人显然对旧识都不太客气,直接道:“问你话呢。”
赵勉嘴里没说,心里却狂喷地喊:这人怎么还这样?特么不都破产了吗?diao给谁看啊!
但赵勉好歹都当老板了,不再是从前的刺儿头,邵峋不恭不敬的,他却很圆滑,笑笑道:“啊,你刚刚说什么?我没听清。”
邵峋轻嗤,这卖保险的还装得挺像那么回事的,但他也没戳破,只扬了扬下巴,示意刚刚程涣离开的方向,这次换了个问题:“他晚上还有通告?”
赵勉一愣:“谁?程涣?啊……”奇怪,他问这个干什么,“没吧,应该没有,回去休息了吧。”
邵峋目光在赵勉脸上一扫,目光不动声色地又朝刚刚程涣离开的方向探究地看了一眼:“跑的真是比兔子还快。”
赵勉自然听到了,心中囫囵出一个答案,表情透出几分纠结——还能跑什么,特么和你邵峋拍完吻戏,还不得赶着去医院洗牙吗?
邵峋却跟想到什么似的,兀自哼笑了一下,没再理赵勉,也径直走了。
邵峋今天没开车,来的时候是从电视台打车过来的,离开的时候也懒得叫车,索性当散步,慢吞吞朝外走。
天色已半暗,别墅区外的一条小路静谧得只能听到虫鸣,邵峋走着走着便出了神,脑子里不知怎么的,总想起程涣那红透的耳根,正要再没有廉耻地抽空回忆一把程涣那温软的嘴唇,忽然的,背后传来一道冷冷的声音——
“你就是程涣?”
邵峋顿住脚步,回头,背后不远处跟着四五个穿黑衣黑裤的壮汉,皆是一副面容不善的样子,估摸着应该是黑社会,不过放邵大投资这边最多算打手。
他看着那几位打手,挑挑眉,没有按照正常反应来一句“你们找错人了”,而是特别淡定地站着回道:“我是。”灵魂深处一副没事给自己找事的嘴脸。
对面为首的男人没有二话,冷漠地抬手朝后面的跟班们一挥手:“就他!”
说完带着人朝邵峋气势汹汹地扑了过去。
邵峋看着那几人,唯一的感受就是——这年头的打手兄弟长进了不少啊,早年还放点狠话,现在连狠话都不放了,但这业务水平也忒次了,好歹先对个身份信息啊,连目标对象都找错了,以后怎么在道儿上混啊。
——
程涣车开出一段才想起来还有东西落在剧组,调转车头折回来,还没开几米,远远就看到一群黑衣人追着一个白衣男人狂奔在马路上。
程涣起先没认出那白衣服的“领头羊”是谁,开近了几米才忽然觉得不对,那跑在前面的不是邵峋是谁?
定睛一看,果真是。
邵峋似乎也认出了程涣,方向一转,直接迎面朝着他车头这边跑了过来。程涣就算再讨厌谁也不能一车轮子碾过去,没办法,只能停了车,邵峋二话不说,过来拉车门,锁的。
那群追在后面的黑衣男人也到了跟前,邵峋进不了车,抬手在车玻璃上拍了下,转眼跑了。
程涣没来及反应,下一秒,某位黑衣打手不知从哪里掏出个木棍,直接扬起胳膊在前车盖上抡了一棍子,然后抬手一指驾座,警告似的让车内人不要多管闲事。
程涣的目光穿过前挡风玻璃,无语地和那论棍子的打手对视了一眼——他上个月刚提的新车。
那抡棍子的打手大约以为他怕了,提着棍子从车头绕过去,可才跑过车子半米,忽然的,脑袋上被招呼了一记,没拉得及回头,白眼一翻摔到了地上——
程涣面无表情地拧着眉头,手里一根铁棍子,他看都没看地上躺着的那男人,抬眼在不远处混乱散打的一圈人中寻到了邵峋的身影,扬声道了一句“上车”,说完转身回车里。
他把铁棍子随手往驾座下面一塞,油门、刹车轮踩,方向盘打转,车尾巴甩出一个漂亮的弧度,瞬间调转了车头,没有停顿的,车身跟着猛冲了出去。
混打在一起的包围圈瞬间被冲散,没被人占到半点便宜的邵峋看准了时机,飞快地朝车子冲了过去,一把拉开车门,身形游龙似的钻了进去。
被冲散开的打手们朝着轿车追去,可人力哪里是机器动力的对手,几秒的时间就被甩在尾气里,气得破口大骂。
邵峋在后视镜里看到这一幕,扬眉吹了声口哨,一脸得瑟。
程涣也不知道他得瑟什么,就是特别心疼自己的前车盖,他只顾开车,也没废话多问什么,估摸着旁边副驾上的这位爷是欠了巨款又被寻债来了。
刚刚那架势真的只欠了五千万?
不会是五个亿吧。
邵峋被捞上了车,临时也没顾上说声谢谢,他好久不同人干架了,刚刚那几下虽然只能算热身,但拳头也挥的他肾上腺素直飙。
他在沸腾不息的热血里拿手机拨了个号码,本想找人查查刚刚那群要找程涣麻烦的人到底是谁,忽然想起自己替程涣顶包是倒贴着在做好人好事,不能太高调,于是又默默掐了电话,改发微信。
旁边程涣却冷哼了一声:“找死好玩儿吗?”
程涣本来也不想废话的,但余光瞥见邵峋一脸天不怕地不怕的表情,不明白这家伙都被追债了怎么还能这么傲,他觉得人偶尔怂下没什么,正面杠总要头破血流,他这么多年的经验,如果能纡回点解决问题,稍微低个头也没什么。
但这些道理他不知道怎么和邵峋说,于是一张口又是习惯性的冷嘲。
邵峋闻言,按屏幕的手忽然顿住,侧头,表情不善地盯着程涣:“你再说一遍。”
程涣这次倒没怼回去,因为他心中忽然想到,欠了五个亿被追债追成这样,其实也蛮可怜的,还是别和他计较了。
缓了下,程涣才尽量克制住,用语重心长地口气,缓缓道:“你就不能安分一点吗?”
邵峋没听明白,索性手机一收,侧身过去,一脸探究地打量程涣的侧颜,漫不经心地笑笑:“我怎么就不安分了。”
程涣正要开口,邵峋却一脸恍然,想到什么似的挑眉,岔开了话题:“我本来还在想,你今天跑的比兔子都快是为什么,现在我明白了。”
这次换成程涣莫名其妙:“……什么?”
邵峋眼中带光,微微一笑,倾身过去,拉近了两人的距离,半点没有刚刚还被人追着揍地自觉:“程涣,那不会是你的初吻吧?”
程涣一愣,差点一脚油门踩到底,可邵峋却分明看得清楚,程涣的耳根此刻又瞬间红了。
红的滴血,红的让邵峋觉得——
心情特别好。
于此同时,邵峋那投资人的大脑紧跟着又迅速反应了过来,程涣让他安分点的口气还真是“软”的可以,换了从前,不是该张口喝他一句吗?
这态度都变了,难道是因为看到他被一伙人追着找麻烦,所以心软了?
开车的程涣却是气不打一处来,他心说自己犯了什么病一而再再而三的帮邵峋,刚刚还让他上车,不就应该让那群混混把他打断腿一了百了吗?
这么想着,程涣一脚刹车把车停在了路边,眼睛也不瞥邵峋一下,冷声道:“下车!”
邵峋这会儿心情好的不得了,好到就算程涣给他摆臭脸他也觉得特别赏心悦目的程度,他笑笑,赖着没动,心里却想:怎么就心情这么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