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香(41)
“为什么不行?”余英的语气很温和,不急不躁,“他没犯任何法律和道德上的过失,离过婚又怎么?妈妈你的思想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狭隘了。”
叶敏行被亲儿子怼了,冷哼道:“别‘妈妈’长‘妈妈’短了,我不是你妈妈。”
余英一脸无辜地看着她。
叶敏行叹了口气:“你年轻的时候,我觉得你配公主都是绰绰有余的。到现在也还是这样。”
哪一个当妈的不是这样呢。余英当然理解她。
他搂了搂叶敏行纤瘦的肩膀:“他是一个非常有魅力的人。”
“嚯——非常有魅力,”叶敏行侧目觑着他,“特吸引你是吧?特是你的菜是吧?我怎么不知道你还好这一口呢?”
“您别埋汰我了。”余英知道他妈是故意挤兑他,平时也没见她说话这么刻薄,挺开明温和的一个人,他板着脸批评道:“老太太说话怎么这么难听呢……”
叶敏行撇过脑袋懒得看他,半晌,作罢了:“这事儿你自个跟你爸说去吧。”
“找个年纪比你大的也就算了,还找个离过婚的,我发现你还真是从小就叛逆啊,老余同志小时候打你打得还是轻了。”
“老太太思想不要这么迂腐。”余英笑眯眯道。
叶敏行瞪了他一眼:“你问问你爸去,我倒要看看他的思想能比我先进多少!”
萧忱下楼的时候发现余英他妈看他的眼神有点微妙。
“阿姨,我先走了。”
叶敏行咳嗽了一声,端庄地倚靠在沙发上看电视,优雅地点了点头:“路上小心。”
“阿姨再见。”
余英送萧忱出门,萧忱忍不住问:“我怎么了吗?脸上有什么吗?我怎么感觉你妈刚才看我的眼神有点不对啊?”
“没什么,她就是看剧看伤了。”余英信口胡诌,“剧情太烂了,追得太真情实感,气到了。”
萧忱狐疑地看了他一眼。
夜里凉,余英特意拿了条围巾,裹在了萧忱的脖子上:“谢谢忱哥,生日礼物我很喜欢。”
围巾上有余英身上的味道,萧忱的鼻尖隐在绵柔的围巾底下,眼睫微微撩起,目光向上,注视着他。
“你三十岁了。”
“啊。”余英失笑,“提醒我这个干嘛?”
“希望你三十岁以后的生命里都有我。”萧忱踮起脚,侧过头,嘴唇隔着围巾在余英脸颊上碰了碰。
余英弯着眼睛问他:“做什么?”
萧忱轻声说:“礼尚往来。
第29章 逝者已矣
项琳谈恋爱了,准确地来说,应该是单方面坠入爱河。
周末的早晨,萧忱向来起得很晚,他睡眼惺忪地拿着电动牙刷“嗡嗡”刷着牙,手机开了免提放在一边,听到电话里传来项琳亢奋的声音,整个人被她带动得也精神了不少。
萧忱吐掉嘴里的泡沫,灌了口水漱了漱口,含糊不清地说:“恭喜啊。”
“恭喜什么,八字还没一撇的事儿。”
“那你这么激动。”萧忱往下巴上抹了点剃须膏。
“就是想正式通知你一下,老娘终于从你这棵树上下来了。”
萧忱眼底闪过一丝笑意,问:“怎么认识的?那人干嘛的?”
“大学教授,高级知识分子。”项琳的语气很骄傲,仿佛那高知分子已经是她夫君了,“旅游认识的。”
萧忱的下巴上被抹出了一圈白泡沫,他从置物架里拿起剃须刀,对着镜子开始刮胡子:“异地恋啊?”
“不是,他就是咱这边的人。我俩就是在国外遇到了。”
“这么有缘分?挺好的,人好就试试吧。”
“他妈最近住院了,我今天想去医院探望一下,老丁他说你谈对象了?还是开花店的?”
“人家那叫花艺工作室。”萧忱纠正道,“不是普通花店。”
“你真谈对象了啊?”
“暂时还没有。”
项琳啧了一声:“那工作室在哪呢?我去买束花,做做人家生意。”
萧忱给她报了个地址,其实他一会也要去,名义上是给余英还围巾,实际上是过去刷存在感。
两人在不语工作室附近的街巷里碰到了。
项琳穿了件过膝的酒红色呢大衣,踩着漆皮的高跟短靴,跟萧忱在咖啡店门口打了个照面。
她的头发剪短了,正好遮住下颚线的长度,还烫了个大卷,这发型很显年轻。
“新发型不错。”萧忱朝她走了过去,手里拎着放围巾的纸袋子。
项琳把挎在手腕上的限量款鳄鱼皮挎包往小臂上挪了挪,眉飞色舞地说:“那必须,有没有年轻十岁的感觉?”
“那倒没有。”萧忱不解风情,没什么哄女人欢心的情商,他扫了一眼她那一席红色大衣,说:“二十出头的小姑娘一般也不这么穿。”
项琳推了他一把:“滚蛋。”
临到不语工作室门口,萧忱蓦地停住了脚步。
工作室门口停了一辆警车。
“怎么回事?”项琳伸着脖子往那边张望,不明所以道:“出事啦?怎么有警车?”
萧忱望着从工作室里走出来的男人愣了愣。
是余英。
他竟然穿了件淡蓝色的警服,走到警车前,有人下车迎他,是另一位穿着制服的警察。那人从口袋里摸出烟,递到余英面前。
因为余英人高,那人伸手递烟时,他需要微微低头才能咬住那支烟。
从萧忱这个方向看过去,那样的身高差异与一种地位上的差异隐约重叠,让人不由得产生一种那位警官在给余英敬烟的感觉。
但是余英并没有接下那根烟,他抬手挡住了,摇了摇头。
“今天这日子就别抽了吧。”
那人一愣,忙把烟收了起来:“说的是,你看我这脑子我这嘴,瘾上来了就管不住。”
旁边一位更年轻的警官说道:“嫂子天天念叨让你少抽些,你听了吗?”
“嘿你这兔崽子,现在越来越蹬鼻子上脸了?”周炜剑眉倒竖,“敢妄议前辈了?”
“哪敢哪敢。”年轻警官立刻装出一副低眉顺目的样子。
这边正聊着,萧忱跟项琳一同走了过去。
余英侧目,余光瞥见了熟悉的身影,他转过头来:“忱哥?”
挺拔的身姿包裹在庄严挺括的警服里,让余英整个人更显沉毅。那一刻,萧忱仿佛能透过那如晴空一般澄澈如洗的淡蓝色制服,穿越时光,看到一位年轻警官的飒爽身影。
萧忱走到了那位警官的身边:“怎么穿成这样?你去哪?”
余英冲项琳微微点了下头,对萧忱说:“今天是我战友的忌日,我去陵园探望他。”
他的语气平静如水,看萧忱的眼神很柔和,温柔的神韵里蕴积着不易察觉的肃穆。
“是你之前梦到的那位故人吗?”萧忱不由自主地问道。
余英注视他良久,点了点头:“是他。”
“余英,该走了。”周炜指了指手表。
余英应了声,郑重地戴上警帽,跟萧忱道别,长腿一迈,坐进警车里。
警车扬长而去,项琳回首注视着远去的警车,讶然道:“他是警察?”
“以前是。”萧忱说。
萧忱一进门,许可可就一脸愕然:“忱哥,你咋来了?!”
“我咋不能来?”萧忱学着她的腔调反问。
许可可瞪大双眼看看门外,又看看萧忱,结结巴巴道:“老,老板,他……”
“我碰着他了。”萧忱说。
“啊?!”许可可大叫一声,尾音提高了八个度。
“我知道他去祭拜战友了。”萧忱淡淡道,“还看到他穿警服了,挺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