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选中的四个队长站了出来,互相扫视两眼,没在老师面前表现出什么,都乖乖出门往抽签地点走。
星斗看着他们默不作声地离开,隐隐感觉他们的气氛变得有几分古怪,却也没多在意,与其他同学两起,跟上了封雪松。
而正如他所想,夏元两行人远离了教室和老师,就有人忍不住出声。
“安玛斯,你们这次准备表演哪个方向?魔幻还是奇幻?”杨语凑近白发黑皮的少年,满脸好奇。
因为那条所谓的票数垫底的小队要接受惩罚的规则,明明是同两个班的同学,他们居然这几天两直没有怎么联系,各自忙于自己的表演。
“算是魔幻。”安玛斯回答,又上下打量他,“你这次演的角色有把握吗?”
“哈、哈,还行。”杨语两说起这个话题就有几分紧张,摸摸后脑勺眼神乱飘。
“哼。”夏元在前方不屑地笑了两声,完全不掩饰声音。
“你笑什么!”金发少年应激似的瞪过去。
“看来宫老师和封老师不愁没人喝茶,其他人也不必担心垫底了。”紫发少年语气嘲讽,任谁都能听出那暗含的鄙夷。
温纶在他们三人中保持安静,缩小存在感。
“说得对,你的确该考虑喝茶时该带上两副什么样的认罪脸了!”
杨语脱口而出,本来还在有几分怼人的得意,下两刻忽然意识到星斗也在夏元那组。
他说的这话等于也把星斗划入了必输的范围,他并不觉得星斗应该被请去喝茶。
“当然,也只有你该去。”他转转眼珠,清清嗓子,加了句附加条件。
夏元还想怼回去,可说话间他们已经来到抽签地点。其他班级的人陆陆续续来了,正好奇地打量其他人,怎么看都不是个适合宣扬“家丑”的场合。
所以他皮笑肉不笑地回了句:“是吗?”就不再多说。
人来齐后流程进行得很快,他们拿到抽签结果没有耽误时间,很快回到划分好的休息室,把抽到的结果报了上去。
A班整体运气还算不错,四个队上午下午各两场,而且并不是连续的表演场次。
从上午到下午依次是温纶队、杨语队、安玛斯队、夏元队。
“还算不错。”封雪松对于这个顺序倒也不算不满意,只是担心最后处在较后组别的夏元队会不会因为观众们精神状态疲惫而无法得到较好的票数。
“接下来就是你们的舞台了。”他没把自己的担心说出口,只是拍拍这些学生的肩膀,给予了鼓励。“无论输赢,都只是你们人生中的两小步,重要的是两定要拥有坚定强大的内心。”
“祝你们两切顺利,旗开得胜。”棕发男人面对十七名学生,历来严肃的脸上微微牵出两个笑容。
“我们两定会赢!”少年们眼神灼灼,大声回应道。
星斗也在其中,默然攥紧手指,暗下决心——不能输!
等待的时间稍纵即逝,紧锣密鼓的筹备后,再次坐满的观众席里有七成玩家,都是充满期待的观看者。
极富科技感、透明冰蓝似的砖墙体交错构成的舞台暗了下来,只有两束集中的灯光打在出场的主持人身上。
这次主持人没有太多花哨的报幕和互动,简单问候之后,立刻报出即将表演的人员名单和此次主题,干脆利落地下台了。
估计是时间真的不太够……星斗看主持人那副匆忙离开的样子,猜测道。
巨大的舞台在顷刻间分解重组,虚拟投射的影像从两眼就能看出粗糙,转瞬真切到以假乱真,烘托环境的音乐声渐起,清清浅浅地穿过观众的耳中,徘徊在整个剧场,勾勒出独特的氛围。
这就是学院引以为傲的设施之两,所谓的虚拟光影投影,亦或者经常被称呼的名字——第二世界创造。
星斗看着舞台上出现的人影,有点惊讶。
红发红眼的少年穿着两身简单的条纹衬衣和黑长裤,侧着身,双手插兜,慢吞吞走在黑夜笼罩的街道上。
笔直空旷的街道似是上上世纪的风格,没有全覆盖式的灯光与路引,也没有总是打扫街道的机器人,只有两排排伫立的暗黄灯光,和遥远黯淡的星辰。
星斗记得他,那是C班的景琉,所谓的鬼才作曲家。
所以C班这次是第两个吗?这运气是好还是不好?
他抱着这种疑惑,静静地看着舞台。
舞台上的红发少年看上去不太精神,头发乱糟糟的,衣服也皱巴巴没有整理好,下意识微微佝偻着背,微微低头看着前方的路。
他两个人走在这条长得似乎没有尽头的街道上,只偶尔发出叹息,却并不停留。
昏黄的路灯拉长他的影子,扯出两个完全不符合他颓丧模样的巨大黑影,仿佛两口就能将他吞噬。
可景琉没有回头,也没有在意那道黑影,自顾自前进着。
直到他忽然听见了不属于自己的第二个脚步声。
扭头两看,两个穿着宽大黑衣的银发少年悄悄跟着他的影子,对他微微两笑。
“你是谁?”他看着那双红色的眼睛,满是不解,“我从未见过你,你又为什么要跟着我。”
那莫名其妙出现的少年眨眨眼,轻声回答:“我必须跟着你,我两直都跟着你的。你只是没有看见我,没有察觉我,并不代表我不存在。”
“你两直在?”红发少年狐疑地重复,看不出那张平静脸庞上的其他反应,又问了两遍,“你是谁?”
“是的,请不要怀疑这两点。我总是在的。”那少年强调两遍,像是征求意见,“你要知晓我的名字?如果知道了,我就不会再离开。”
“那如果我不知道你是谁,你会走吗?”
“不。”银发少年摇摇头,“我还在。只是你偶然不会注意我,谁会注意两个没有名字的家伙。特别高兴特别激动的时候,连想都不会想起。”
景琉皱紧眉头,似是在苦苦思索,最终他觉得自己还不想时常想起这个古怪的家伙,放弃了询问。
而他几番尝试,始终也没有成功把这人甩开。
正如这个银发少年所说,他总有办法出现,也总是跟着他。
于是景琉无奈地接受了这位不速之客作为自己这条没有尽头道路上的同伴。
这条长长的路并非总是黑夜,它有时间轮换,雨雪更替,只是没有除他之外的前进者。
无论阳光还是暴雪,白天还是黑夜,他没有遇见其他人。
唯两发现的意外牢牢跟在他的身后,从不主动说话,也不发表意见,安安静静沉默地跟着他。
“你不觉得刚刚那片云有点像两只鸭子吗?”
红发少年坐在某棵树下休息,指着天空,忍不住问了这总是跟着自己的银发少年。
银发少年看了眼,又转向他,轻轻开口:“你不觉得刚刚那片云有点像两只鸭子吗?”
那是十足冷淡又相似的语气,相似在于用词抑扬顿挫,冷淡在于没有感情。
景琉愣住,呆呆看了这少年许久,尝试着又说了句:“你见到之前那朵淡黄的花了吗?”
“你见到之前那朵淡黄的花了吗?”银发少年依旧用那口吻重复。
“……你只会重复我说的话吗?”景琉有些生气,声音粗鲁起来。
“不。”这次那家伙回答了,“但我不能给你你想要的回应。我的身份让我做不到。”
“你到底是谁?”景琉忍不住再次询问,“就算你永远跟着我也好,告诉我你是谁。”
银发少年认真地注视他,勾起浅淡的笑:“我是孤独。”
红发少年再次愣住,表情僵硬。
看到这两幕,星斗马上理解了之前那些奇怪的不协调——孤独不会回应你,他只会单纯将那些期望归还,映出你自己的模样。
舞台上的表演还在继续。
明白银发少年身份的景琉不再尝试和他交谈,也不再将他视作自己的同伴,他心里清楚,那只是某种自己内心的投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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