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斗依言扫过自己的同学、现在的敌人们,视线未在其他人身上停留,很快流连在安玛斯、杨语、夏元、温纶四个人身上,最后在其他人略显不解的表情下,缓缓地定在粉发少年身上,一锤定音:“我有想比的对手了。”
“哦,那小子?”卜宜年看向被选中的幸运儿,若有所思,上次这个叫做温纶的学弟虽然输了比赛,但表现的确入眼,二年级们都对他有印象。
“嗯。”
“好,那你第一个来?”卜宜年记得温纶擅长演技,星斗演技也不错,这段时间进步不小,可另一方也不是什么简单角色,大概不会轻易胜利,甚至有失败的可能。但这是星斗自己要走的路,后果如何也是他自己承担,卜宜年不会出手干扰。
黑发少年点头应了,起身站到舞台一边,目光遥遥对温纶发出邀请:“温纶同学,来比一场吗?”
自从被那道视线盯住就有些不自在的温纶在星斗面前难得没有笑脸,没有直接回应,抿了唇,严肃道:“星斗,输了就要离开偶像科,你明白吗?”
温纶不想和星斗比,起码这种时候不想。
如果是平时,他不介意和星斗切磋,双方近距离演戏,共同编织出一个幻梦。
可现在情况不同。这是赌上未来的比赛,输代表淘汰,代表离开,代表一切终止。
来到偶像科的人不会愿意离开,即使是表现得对他人不在意的温纶也一样。他想继续走下去,想和星斗一起走下去。
但现在星斗的挑战会毁掉这条路。
如果星斗输了,那么他再也不能见到他,前进的道路又会变回灰暗枯燥没有光亮的孤旅,这样的话,继续的意义会消失大半。
如果他输了,那么星斗绝不会再看他一眼,他也失去目前得到的所有,重新回到暗无天日的地方,再难翻身。
无论哪一个结果,都不是他所能接受的。
温纶能够猜出星斗选择他的意图。以星斗的骄傲,他想要正式和一个人比的时候,一定会选自己心目中有资格的人。不是第一次那样儿戏般的碾压比赛,而是真正有实力能和他一较高下的人。
或者他是该自满一番,得到了那个目中无人的星斗的认可,但此刻比起这些,他更想改变星斗的想法,拒绝这个邀请。
“我明白。”
黑发少年静静地回望着他,偏长的额发散落在脸颊旁,不掩面容清秀,更掩不住那双幽深平静的眼睛。
如黯淡的星星沉眠,如破碎的月光入水,决绝的、蛰伏的眼神,也是做好死亡准备、等待一战的野兽的眼神。
面对那一眼,温纶呼吸乱了一分,彻底理解已经没有寰转余地——星斗要和他比这场。
“好。”半晌,粉发少年挂着惯常的笑容,站到了舞台另一边。
正如之前所说,他好像无法拒绝这个人……即便是会迎来绝望的请求。
“如果我赢了,能答应我一件事吗?”快进入舞台效果前,星斗听见对面的人问道,话语里带着点叹息。
“什么事?”星斗觉得是自己拉着温纶一起踏上这条你死我活的圆舞曲,大概需要尽些责。尽管他不认为自己一定会输,但听听对手的要求也无妨。
“和我去一个地方约会吧。”
温纶说的像是“一起去吃饭”一样淡定,却惹得原本还在感慨星斗没有选择自己的杨语瞬间瞪了过去,小声骂他:“狡猾!不要脸!”
安玛斯也点头跟了句:“的确无耻。”
夏元更是皱眉嘲讽:“这就是输家最先会说的fg吗?真是开眼界。”
一a的不少人都愣住,心里莫名不爽起来,要说的话,大概是那种“凭什么你能靠近根本不亲人的家养猫”的嫉复杂心情。二年级们更是已经在私下说要不要也教教这个学弟,至少得教育他不要乱说大话。
“好。”与下方的躁动相反,台上的星斗倒是冷静,随意地应下,好像很是自信。
“那我赢了,你又能给我什么?”只不过他答应后,立马又不甘示弱地询问对方的筹码,半点不吃亏的模样。
“你想要什么,我都会给你的……但你不会愿意拿别人施舍的东西,不是吗?”
温纶闻言喃喃,只是声音太小没被人听见,他才清晰地回答:“如果你赢了,我任由你处置。”末了,还温和地笑了笑。
听上去好像能得到什么,又好像不是什么好处。
星斗察觉哪里不对,但仔细想想自己不会有什么损失,就没再争论。
在舞台场景转换的灯光和衣饰变化的大片光影中,星斗平复自己的心情。
他当然知道,如果选择一个远远弱于自己的人,那么这次就一定不会输,也不会有危险,更不用担心后续的路。
可这样做,真的就好了吗?
避开强大的敌人,避免再次受伤,逃离失败的可能……这样能改变什么?
受过伤的地方仍然在疼,越是不想去理睬,越是被提醒着曾经发生过什么。想要逃避的记忆,在午夜梦回不断入侵,成为可怕的梦魇。
真正要处理掉一个伤口,最快的修复方法,是从根部开始,彻底地将溃烂腐败的地方挖走。
即使疼痛难耐、鲜血淋漓。
但伤口就会好起来了。
第86章 是戏剧内容哦
被挑战的那方拥有选择挑战内容的权利。
随着舞台的灯光暗下,熟悉的旋律响起,辨认了番彼此身上的衣着,星斗就明白温纶选了哪一出戏码。
这是个与命运、选择有关的故事。
一个是相貌丑陋家世显赫的公爵之子,一个是相貌英俊出生卑微的妓女之子,天差地别的身份与绝无相同的境遇本该让他们毫无交集。但偏偏在一场雨夜,他们相遇了。
厚重的云层翻涌着压下,淅淅沥沥的雨声中,车马行驶过的声响被雷声遮挡,车轴溅起灰色的水花,不理会被殃及的路人。
行人奔跑着的喘息都被掩盖,贫困又窘迫的黑发青年穿着破旧干瘪的麻布衣闷头在这场暴雨中前行,脚下的布制鞋子踩在脏污的水中,踏出零碎的水晕,一圈圈荡漾出去。
尽管浑身都已经被淋湿,他依旧徒劳地用手挡在眼前,试图在杂乱发丝的间隙看清道路,辨认方向。
苍白的闪电划过天穹,夺走那一瞬间的视线,青年惊愕地瞪大了眼。
“吁!停下!”
“砰!”
一个转角,黑沉天光中的黑色马车突兀地出现在眼前,车夫慌张地大喊,却为时已晚,高扬的马蹄从空中踢下,仿佛从天而降的巨石砸落。
黑发青年根本来不及反应,下意识伸手护住头脸,立刻就受到一阵无法抵抗的冲击,发出痛苦的闷哼,直直被撞飞到路边,在冰冷的雨水中昏了过去。赤红的血液自额角缓慢渗出,滴落在嘈杂的夜。
“不好了,伊恩先生!我们撞到人了!啊,他流血了!”马车夫紧张地滚下车,探查那无辜受害者的情况,对着马车上的人难掩慌乱地说道,“现在要怎么办啊先生!”
重重帷幕下的人戴着做工精致的白色面具,头脸都被挡了个完全,看不出表情,声音倒是温和:“把他带上吧,让家里的医生看看他。放到车上来,不然他会更严重的。”
车夫忙不迭地点头,小心地把人抱起,运到了车上,嘴上恭敬地道谢:“感谢您的仁慈!”
脸被挡住的那位先生没有回话,等车夫重新驾车,他才不紧不慢地转头,打量身边多出来的“客人”。
黑发湿漉漉地贴在脖颈和脸颊,让人看不清青年的样貌,但冷白的皮肤和下颌极为漂亮的弧度,似乎能推测出这是个长相不错的小子。
伊恩盯了好一会,缓缓伸出戴着白手套的手,拨开了那些杂乱的黑发。
拨云见月般,一张极为俊俏极为美好的脸出现在眼前。
纤长浓黑的眉,精巧如蝶翅的羽睫,淡色清透的唇,高挺精致的鼻,这是似油画里的美青年。
面对这样的美丽,伊恩却如同被烈焰灼烧到,伸出的手弹了下,快速地蜷缩着收起,不再触碰这浑身狼狈的人一丝一毫,宛如触碰到什么可怕的事物,全身都挂着警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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