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害怕,怕往前哥哥要走,所以才跳到了水里。”
因为知道你心疼我,会一直等我醒过来。
“我知道哥哥要给我教训,崽崽长记性了,哥哥别生气好不好?”
我给你呼呼,你也不疼。
“崽崽养得熟的。”
微弱的气流从掌心吹过,秦栯扭过头,看见林淮捧着自己的手,低眉顺眼,垂着脑袋,很小心很小心地给他吹了吹。
吹完又像是想起了什么,抓着人手松都不松,一路跑到书桌旁从铁盒里抓出来一把奶糖,又散在桌面,挑出来最漂亮的一颗。
——都是秦栯给他买的。
小团子单手扯开包装,抓着糖纸抬手,送到秦栯唇边:“哥哥吃点甜的。”
秦栯:“……”
这小孩被猫抓了,可能沾了猫性。
明明知道他在哄自己,但秦栯还是颔首,含住了那颗奶糖。
林淮:“甜吗?”
秦栯“嗯”了一声。
林淮便说:“那哥哥不生气了好不好?”
眼睛里亮晶晶的,明明是在算计人,却只会让人觉得可爱,而没有一丝一毫的不舒服。
秦栯垂眸看了他好久,看的小团子几乎发虚,才移开视线点了下头。
他一点头,某人就得寸进尺,开心地叫了一声,径直上前抱住了他腰,脑袋往他怀里蹭了蹭。
秦栯担心他胳膊会伤到,正要出声,林淮就自己说:“没碰到,不会痛,哥哥让我抱会。”
秦栯还能说什么呢,任他撒娇。
抱了很久,林淮才低声问:“猫……”
秦栯语意冷冷:“没丢,关起来了,不准跟我再说它。”
他是想丢的,在院子草丛里抓到那只猫,正在草坪上挠着爪子,恍惚中像是知道自己做错了事,在那毁尸灭迹,擦掉爪上血迹。
秦栯让司机给它拎起来关进笼子里,车开出院门,他站在林淮房间里,看了看床上的小团子,一时心软,拨通电话让司机把猫又带了回来。
关的远远的,别让他再看见。
省得弄死。
应该是察觉出来他心情不好,林淮闷声道:“疼,哥哥陪我睡,崽崽真的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
他从小就被生父生母认定冷心冷性,被孤儿院护工认为孤僻,被养父养母认作扫把星。
他懒得去揣摩人心,既累,也不准确,活在自己的世界没什么不好。
他这十几年,所有的小心思、小情绪、娇纵无度,全都用在了秦栯身上。
因为知道只有这个人不同,只有这个人,会没有原则的宠着他。
所以林淮这时候哪怕高烧着,睡意全散、不够清醒,却还是能依循本能,乖巧黏人地蹭上一蹭,忘记这些年的疏远,准确无误地抓住某人软肋:
“热,哥哥帮我冷一下,我乖乖的。”
第39章 他耐心一向足,心也足够……
娇软明媚的少年自有一种颜色。室内昏暗, 因着高烧林淮面上染了几抹不自然地酡红,带着鼻音黏糊糊地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秦栯怔了一下。
也只是一下。
他眸子转暗一瞬, 恢复正常,捞着人没几两肉的腰勾住换成平躺的姿势,左手在他头上停了那么几秒钟,沉沉地笑出声。
“你哪乖了?”
“乖还不好好喊我哥哥?”
“乖还躲着我?”
“乖能把自己弄成这样?”
他下断言, 欺负一个不清醒的病号:“崽崽,你一点都不乖。”
最先抽开的是右手,腰下一直硌着自己的东西拿走的时候,林淮还没什么反应,直到额上压力小了一些,他发现这人连左手都抽走了。
崽崽不高兴。
抗拒地睁开眼睛, 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眼神地看着秦栯。
——那是高烧烧迷糊了的人最容易露出的, 依赖、委屈、撒娇、想要别人哄哄的表情。
秦栯居高临下, 声音低低的, 依他的意哄着:“我去拿体温计,你等我一会。”
林淮懵了几秒钟,似是在反应体温计是什么东西, 然后才缓慢地点了点头,额上毛巾往下溜了一小截, 遮住半段眼睛:“那你早点回来。”
秦栯:“……”
小朋友房间里也许有体温计, 但秦栯没指望这人都迷糊了还能告诉他东西摆在哪,更何况……
等明天烧退了,这小混蛋估计都不会认账。
秦栯低笑了一声,从自己房间里拿回东西。
他原本以为自己不在床边,林淮该继续睡着, 可一关上门转身,对上一双带着笑的眼睛:“哥。”
心跳慢了一拍,这是白天,他有点想骗自己林淮是清醒着的。
清醒着、乖巧的,在床上等他,看见他进来就会弯眸笑,甜甜地喊他一声哥哥。
不然他没法压制那些阴暗到见不得人的念头……
体温计是入口式的,林淮房间里椅子又是铁质,拖动起来会有声音,秦栯干脆坐在了床上,伸手探了下毛巾温度,已经有些温热了,他拿下来放在一边。
“张嘴。”
林淮睫羽轻扇,问:“哥哥要给我吃糖吗?啊——”
好多声了。
好多声无意识唤出来的哥哥了。
床上少年明媚干净的仿佛一件精心烧制的瓷器,用了最大限度的耐心细细研磨上釉作画再进行淬烧。
扔掉过往那些不堪死寂,长成会讨人喜欢的模样。
秦栯喉结轻滚了一下,迟迟没有动作,林淮一歪头,眨了眨眼睛,估计要问他糖在哪儿,结果一个音刚发出来,嘴里含住了一个温热的物体。
他本能以为是糖,轻轻咬住伸出舌尖碰了碰,绕着转了个圈,本能舔.舐。
下巴上多了一只手指,秦栯拇指按在那,低声道:“小哑巴,你在勾.引我。”
林淮含着“糖”,不好说话,眼神里透出几分无辜不解,再然后他就看不见了。
秦栯低头,在他额上轻轻咬了一下,任小孩睫羽扑闪的时候夹住自己的脸,他咬着那一块皮.肉厮磨。
光影漏进房间,他在昏暗的白天,拨开厚重的云层,放出了叫嚣的欲念。
……
过了一会,秦栯撤开,拇指按了按他下巴,迫使林淮张开嘴,抽出已经濡湿的一根手指。
他没急着去洗,扯了张抽纸囫囵擦拭一番,将体温计塞进林淮嘴里才抓起毛巾往浴室走。
浴室镜子带着光,他在光里看见自己眼底浓重到散不开的暗色。
喉结上下滚动,他抬手,将那根食指送到了自己唇边。
……
林淮烧的太狠了,整个人都迷糊得不像话。
又迷糊又乖,给人一种他只是天生乖巧的错觉。
秦栯很清楚这是错觉,因为清醒的、没犯错的小崽子,从来没这么乖过。
他走出来,将毛巾叠成小小的一块,放在头顶给他降着温。
又抽出林淮胳膊,将睡衣袖子撸到胳肢窝。
林淮含着体温计,不敢让它掉下去,含糊不清地喊了一声:“哥?”
秦栯没抬头,只是动作轻柔地帮他擦汗:“嗯。”
小朋友像是在印证什么,一声一声地喊他,秦栯一声一声地应,直到擦完一整只胳膊才对他说:“闭嘴,含着,别掉了。”
林淮听他哥话,刚想“哦”一声,又赶紧咬住了嘴巴,却从被窝里伸出另一只胳膊,冲着秦栯。
意思很明显。
帮我擦。
秦栯失笑:“我欠你的吗?”
合该欠的。
烧到了39.1度,体温计一拿出来,室内气温倏然降了好几个度一般,秦栯沉着眸子站在床边,冷冷地看着床上一无所觉的人。
他耐心一向足,心也足够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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