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婚后渣攻他自闭了(120)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强哥等人从一开始的闲聊到现在已经有些不耐烦,望向江燃的目光也越加不善,其他两人还好,那个老三的视线才是真正叫江燃格外不舒服。
那里面满含兴味和跃跃欲试。
咔哒,咔哒,不存在的秒针行走声就像魔障般在江燃脑中挥之不去,忽然间,他听见强哥道:“九点四十五了。”
“草!老子等的眼皮都快掀不开了!”老二咕哝道。
江燃抿了抿下唇,正心下焦灼之际,余光中老三突然站起身,朝这边走了过来。
“你以前赢过不少人吧?”对方站定在他身前,莫名其妙来了一句。
“什么……?”江燃一愣。
老三却咧开嘴,道:“像你这种人,肯定轻易不会服软是吧?”
话音刚落,江燃还没反应过来,说时迟,那时快,拳头便夹带着风声冲着面门转瞬而至,那一刻,江燃体内的肾上腺素陡然暴增,以连他自己都意想不到的反射迅速侧身闪避过去,可歪打误撞的运气似乎也到此为止了。
下一刻,对方便又是一拳,正勾中江燃的下颌,那刹那的痛感就犹如被装满湿沙的沉重口袋猛地抽中,江燃脑袋轰鸣一片,踉跄着向后退去,差点便跪在地上。
“唔……”
世界仿佛颠倒扭曲成了一副模糊不清的抽象画,江燃意识一片混沌,只挣扎着甩头试图让自己恢复清醒,同时望向强哥他们的方向。
朦胧晃动的景象中,对方似乎对老三的行动并不意外,甚至还带着看好戏的态度,老二那头甚至吹了声口哨道:“咻——总算来点有意思的了,老子刚才都他妈无聊爆了!”
强哥也吐着烟圈道:“还没到点,先别打死,留口气就成。”
“最好也别打脸。”老二兴致勃勃地追加道:“他那前夫没准就是馋他的那副皮相,万一等人来了看货不对版,死活不肯给钱了怎么办?”
老三没吱声,但接下来再上前果然没再往脸上招呼,而是拽住江燃的头发,一个屈膝蹬在腹部。
“呃!!”
胃壁一阵剧烈的痉挛,酸水涌向江燃喉间,他痛得几乎休克,但残留的意识却叫他强忍着去忽略感官上的痛楚,握紧拳头朝对方砸去。
划了个空。
“哈哈哈,还能还手!这小子挺能抗啊!”老二大笑道。
听着那刺耳的笑声,江燃发现自己也想笑,他嘴里泛起一股铁锈味,突然觉得自己还是太天真了,竟然还绞尽脑汁妄想寻出一线生机,这种穷凶极恶的歹徒估计根本没想过让他活过今天吧?
“草……”江燃嘶哑着喘息道:“草你妈。”
“呦嚯?”老二站起来道:“还他妈来劲了?”
他掂量着手里的折刀,但还没做什么,老三就已经一拳砸在了江燃左肋。
砰!一记记闷响如同暴风骤雨,到了最后,甚至都能隐约从中听出一丝血肉泥泞的味道。
“呃啊……”江燃趴在地上,颤抖的手掌因为极致的痛苦夹带着些许不自然的抽搐,他看起来想要撑着爬起来,但身体已然不具备多余的气力,很快就重新软倒在地面,像是没了声息。
老三脸上洋溢着狰狞的兴奋,他走过去,想要把江燃拎起来,但就在此时,异变陡生!
江燃猝然动作,从腰间抽出那根尖锐的铁丝,翻过身反手就狠狠刺了过去。
他原本瞄准地是对方的喉咙,但因为受伤太重的缘故,到底出了偏差,铁丝扎进了对方的锁骨,仅仅入肉几厘米就触及到了骨头,无法再寸进。
完了。
江燃刚冒出这个念头,两记重拳就砸向脑袋,直接将他砸得意识涣散,人也被提起来一把甩了出去。
跌出门外,江燃昏沉间感觉自己躺在楼梯上,借着月光,破碎的落地窗外,温柔的海潮落入他的眼帘。
深蓝,梦幻,与他所经历的地狱仅仅一墙之隔。
他忽然想起十五年前那个清晨,在阳台浇花的那个背影看起来是那般宁静美好,可忽然间,那抹裙角就像干枯的蝴蝶标本,翩飞着朝楼下坠去——生命的逝去就是如此简单,除了当事人,没人的世界会因此崩塌,第二天太阳会照旧升起,再过几年,也许经历过伤痛的家属就会坐在温馨的饭桌前欢声笑语。
——这世上就没有过不去的坎。
江燃嘲讽地想,如果他就这么死掉,周辅深需要花几年时间才能从其中走出来?
不知道是不是已经疯魔了,江燃忽然开始盼望那种画面。
当自己盖着白布的尸体被推出来,走廊两侧是混合着肃穆和警察来去间交头接耳的诡异气氛,在例行公事地表达完哀痛后,鉴定的法医会上前详细地告诉周辅深,自己是怎么在死亡前进行着徒劳的搏斗,一次次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就像等待着什么希望……
然后在周辅深死气沉沉眸子的注视下,掀开那块遮掩的白布,把那具破烂的身体露出来让他做最后一遍的确认。
江燃想看这个男人会做出什么样的反应。
但恐怕已经没有这个机会了。
死亡就是这个人宇宙的终结,因此不管后来再发生什么,对这个人来说都再无意义可言。
眨了眨眼,麻痹的痛感过后,江燃视线渐渐清楚了些,他隐约瞧见有人影朝他笼罩过来。
“……强哥,这小子该不会是死了吧?”老二说着蹲下身,手里的刀刃弹出来去挑起江燃的下巴。
“都十点零五了,还管他死不——”强哥刚不耐烦地开口,咻地一声!轻巧又迅疾地划破空气,截断了所有话语,强哥眼睁睁看着一道箭矢十分精准地穿破老二的喉咙,后者脸上尚且残留着不可置信的痕迹,在倒地后没有立即断气,而是双手在空中无意识的抓挠着,从口中不断发出嗬嗬的声音,似乎想拼命挽留生命的流逝。
黑暗中不知从何而来的箭矢,倒地垂死挣扎的同伴,那场面无疑很是诡谲,但强哥很快就无暇顾及这些,在短暂的怔愣后,他立即就后退想跑到房间里躲藏,但刚迈动脚步,嗖地一声就再次响起,转眼便射穿了他的肩胛。
“啊啊啊啊——!疼——别过来!啊……”剧痛和未知的恐惧霎时让强哥方寸大乱,倒在地上畏缩着在栏杆间爬动,试图躲藏。
不得不说这个举动确实救了他一命,但却也使其难逃活罪,很快一箭又射在了他的腿上,短短十几秒间,他身上被扎了五、六箭,有的只是蹭破点皮,有的却深深嵌入骨肉里,带血槽和反钩箭头的构造让血液大量翻涌出来。
强哥又哭又叫,人却已经不敢再随意动弹,只固执地抱着栏杆把头部藏在后面,俨然已经失去了判断能力。
“周辅……”突来的惊变让江燃恢复了些许清明,他厌恶地推开身旁不知死活的老二,抓着楼梯扶手想站起来。
可就在这电光火石间,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随后他的颈间便被一道结实的臂膀陡然勒住。
“是谁?谁他妈在那边,赶紧出来,不然别怪我弄死他!”
老三的嗓音带着一丝颤抖,江燃听着觉得十分滑稽,这个刚才还在他面前耀武扬威的男人,此刻突然就变成了畏缩的鬣狗,佝偻着庞大的身躯把自己藏在他的身体后。
“听见了没,妈的!”
没有得到回应,老三骤然收紧了臂膀,江燃顿时承受不住地咳嗽起来。
片刻沉寂后,一个人影从月光照不到的地方绕了出来。
是周辅深。
他垂手抓着弓箭,仍旧是一个转瞬就能蓄势待发的姿势,刚刚对两人痛下杀手的行为似乎丝毫没有影响他的情绪,老三本以为看见的会是一张更加阴骘狰狞的面孔,但实际上那双暗不透光的眸子从头至尾,只是看着他怀中挟制的江燃。
痛楚、挣扎、摇摆、所有软弱都在刹那间从这个好像严丝合缝的男人身上迸发出来,把他从一个在暗处掌握一切的恶魔变成了个千疮百孔的筛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