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系列1《醉歌沙浪》(14)
“浪费。”低声说着，张起灵放好洗干净的酒精炉继续切菜。
“嘿嘿嘿，工作太忙了啊，我又不会做饭。”吐了吐舌头，吴邪看着张起灵一个人忙活也不好意思再闲着了，“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么？”
“不用。”摇摇头，正切菜的张起灵刀功了得。
“好吧，所以不是我奴役你啊，是你自己要来给我做饭的。”赶紧撇清关系，吴邪心里偷着乐。结果一乐吴邪就又没管住自己的嘴，话还没过大脑就直接说出来了，“要是做的好吃你以后干脆天天来给我做饭得了，这样你也省饭钱。”
叮叮铛铛的切菜生并没有因为吴邪的话语而停顿，因为张起灵明白吴邪说完了大概又要后悔。其实今晚到吴邪家来，张起灵已经开始后悔了。
因为太近了。
近到张起灵想要控制自己的感情变得越发困难，近到张起灵想要克制住自己去拥抱吴邪的念头变得越发模糊。手下的藕片干脆利落地片片成形，而张起灵的心却像是泥足深陷。
看张起灵一直不回话，吴邪也说不上自己是松了口气还是有点失望。毕竟从经济方面考虑的话，刚才的提议不失为一个好的主意。只不过要是被别人知道吴邪一直让学生给自己做饭，确实有点过不去。
锅上做着的高汤已经散发出阵阵诱人的香气，不等张起灵吩咐，吴邪就已经从袋子里拿出了刚刚买好的火锅底料，然后端着张起灵切好的菜走了出去。临走时，吴邪回头看了一眼张起灵站在灶台前的背影，徐徐升起的白色烟雾在他身边氤氲，橘色的灯光柔和地映照着他，连他的背影都变得温柔起来。于是，吴邪突然觉得张起灵以后一定会是个很好的丈夫。
反正，至少是比自己这种什么都不会的好多了。
叹了口气，裹着被子的吴邪从枕头底下摸出手机看了看时间，马上就要十二点了。满屋子的火锅味道已经随着大开的窗户散去了不少，只剩下浅浅的一点，一直萦绕在吴邪的鼻尖。
不得不说，张起灵的手艺确实不错。
虽然火锅这种东西，只要丢下去底料好像就可以很好吃。但如果原本的高汤做得不好，也没有办法激发出底料的香味。而且张起灵的刀工一看就是家里的主厨，漂亮得让吴邪都不得不佩服。
火锅端上来之后两人都没客气，张起灵默默地往里面放着食材，吴邪拿出杯子倒饮料。不断升腾的热气模糊了吴邪对面那张没有表情的脸，不过食材一好就只顾得吃的吴邪，也没工夫去招呼张起灵。
不是吴邪失了待客之道，而是太久没吃过这种自制又好吃的火锅。再说了，张起灵算什么客，哪有客人第一次来就逼得主人不得不跟他一起打扫除的。
于是隔着满眼的雾气，张起灵就这样静静的吃着，时不时抬起头看看吴邪，帮他夹一筷子已经好了的食物。吴邪也不跟张起灵客气，夹过来什么吃什么。
说起来这是第几次跟张起灵吃饭了？靠在床上的吴邪歪着头回忆着，正儿八经的算的话，这也就是第二次吧。中午吃的那麦当劳不能算饭，不过说起来两个大老爷们儿在那种快餐店面对面吃东西还真是有点尴尬。
一起吃饭的次数一个手就能数过来，见面前前后后加起来，也不过五次。可是怎么就对张起灵这么信任了呢，难道是因为他是自己的学生？可是真要说起来，吴邪真没把张起灵当学生对待过多久。即便每次在张起灵面前端起老师的架子，也根本维持不了几分钟。
该不会，真是因为跟他发生过那种关系，所以才——
这么一想，吴邪忍不住后背冒起了一股凉气。该死，我怎么忘了张起灵他可能是个GAY呢。万一他真的对我有什么不该有的念头，那我该怎么办？好不容易觉得这人是个不错的朋友，难道就这么不欢而散了？但万一人家只是单纯地想跟老师搞好关系，那我这样想会不会又太狭隘了？
倒在床上纠结地翻着手机，吴邪在这之前从未遇到过像张起灵一样的人。沉默寡言，却又这样一声不响地就侵入了吴邪的生活，当回过神来的时候才发现，两人的关系竟然已经变得很不错。
而且，吴邪看着手机里的那个号码，不由得又想起晚上送张起灵走的时候，他在门口说的话。
当吴邪终于失去了所有战斗力摸着肚子打着饱嗝儿的时候，这一锅火锅也基本被消灭的差不多了。
张起灵很自觉地收拾起碗筷就要去洗碗，实在是不好意思再让张起灵弄，吴邪赶紧追上去表示碗自己洗就好。
“那我走了。”点了点头，张起灵放好碗筷就往玄关走。
“诶，要走了么？”总觉得吃完饭就走感觉不太好，吴邪还想再留张起灵坐一会儿，却猛然想起就算是周末寝室也是有门禁的。“嗯，那你路上注意安全。”
“嗯。”穿好了鞋子，张起灵的目光落在茶几上，“酸奶睡前记得喝。”
“啊？好。”这才想起来张起灵买了酸奶，吴邪愣了愣跑进客厅，从袋子里拿出一盒塞给了张起灵，“别光叫我喝，给。”
犹豫了一会儿才接过那专门给吴邪买的酸奶，张起灵像是想起了什么，淡淡说道，“想在家吃饭了就叫我。”
“好。”吴邪估计张起灵也就是客气，但还是点点头。“那你饭卡不够用了就告诉我，我带你开小灶。”
“嗯。”站在玄关橘色的灯光下，张起灵拿着依旧有些凉度的酸奶，起伏的肩膀像是默默地做了个深呼吸。吴邪以为他要说些什么，但最终张起灵只是露出一个浅浅的笑意，对吴邪说了再见。
回忆随着视线落在床头柜上的酸奶而停下，吴邪很久没有被人这样温柔对待过了。尽管跟霍秀秀在一起的时候，她也总是会很体贴的帮吴邪考虑到很多细节。但毕竟恋爱中的女孩子还是会有公主架子，所以大多数时候，都是吴邪在无微不至的照顾她。
伸手拿起那酸奶盒子无意识地把玩着，吴邪不小心一个用力把管子挤了出来，溅了一脸的酸奶。叹了口气翻身下床去洗脸，却从卫生间出来的时候瞟见了客厅茶几上的几本书。
什么时候把书放在那儿了。吴邪在心里嘀咕了一句就往卧室走，却在要躺下的时候突然意识到，那好像是张起灵的书。赶紧走到客厅打开灯，果然，是张起灵下午买的书。
得，明天还得给他把书送去。对了，还有他的衣服。
打了个哈欠吴邪终于有了困意，关了灯走回卧室躺好。迷迷糊糊地闭上眼时，吴邪都没有意识到，当他现在再想起霍秀秀的时候，已经开始无意识地将她和张起灵，进行对比了。
晾在阳台上的衣服在夜风中微微地来回摆动着，银色的月光给每个人的睡梦都带去了一丝皎洁。就在这一夜酣睡的好梦中，吴邪和张起灵之间的距离，不知不觉的又缩近了一些。
依旧是阳光明媚的晴天，让人心情都会没来由的又好一些。起了个大早的吴邪难得没有赖床，收拾好洗干净的衣服叠好放在袋子里，又装好张起灵的书，就这么脚步轻快地出门去了。
周日的清晨仍然只有军训的学生在CAO场上练兵，感受到了清晨的寒意时，吴邪才意识到现在去找张起灵未免是有点太早了。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吴邪决定先去吃个早饭。
说不上心情为什么会这么好，吴邪已经很久没有这种感觉过了。轻松，轻快，清爽。就和这带着淡淡凉意的秋天一样，仿佛之前的那些烦闷都已经随着暑热渐渐褪去。
简单地吃完了早饭，吴邪又顺手给张起灵买了一份。越升越高的太阳渐渐展现着他的威力，当吴邪走到男生寝室楼道里的时候，竟然会觉得一阵凉爽。
看来秋老虎真的还没打算离开啊。
张起灵的寝室在四楼，周末清晨的男生寝室轻悄悄的，基本每间都是房门紧闭。空荡荡的走廊里只有吴邪的脚步声在来回轻响。到了。四楼右拐第三间。
向来路痴的吴邪这次倒是很意外的找对了他只来过一次的地方，站在门口有点疑惑地看着那虚掩着的房门，吴邪心想着张起灵应该已经起来了，敲了敲门说了句‘张起灵我是吴邪’，就直接推开门走了进去。
虽然每次张起灵不叫吴邪老师的时候，吴邪都会装模作样的说他没大没小。可其实他在张起灵面前，大概也没觉着自己是老师了吧。
在心里笑话着自己，吴邪看着空无一人的寝室还在想张起灵这是去哪儿了。拎着东西正在犹豫要不要坐下来等他回来，吴邪便看见正对着自己的阳台上，款款走出来一个女生。
诶？怎么会有女生在这里？这不是男寝么？
一下子还没反应过来这是怎么回事，吴邪站在原地看着那女生已经走到了自己面前，上下看了自己几眼后，露出了一个羞涩的笑容。“你好，是来找起灵的么？他现在不在。”
废话，我当然看出来他不在了，但你又是谁啊？不知道这是男寝么，你怎么进来的？吴邪心里不怎么爽地腹诽着，却只是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
似乎是听见了吴邪心里的疑问，女生轻笑着低下头，“我是起灵的女朋友。”
还来不及惊讶，吴邪就听见身后传来了开门的声音。一回头，正对上张起灵那面无表情的脸。正想着问问他这是怎么回事，却见他快步走进屋，直接无视了一脸不悦的吴邪，拽起了那女生的手。
“你怎么来了。”
站在门口呆呆地看着那两人，吴邪忽然间觉得后背上发起了一阵虚汗。手里拎着的东西和早点忽然间变得像是有千斤重，吴邪瞟了一眼桌上的餐盒，默默地放下了装着衣服和书的袋子。
窗外的阳光开始不遗余力地散发着热量，小小的寝室里，吴邪终于再次感觉到那暑热带来的躁动和烦闷。
秋老虎，原来真的还没过去啊。
第12章
从九月伊始一直持续到中下旬的高温，终于伴随着新生进行了半个月的军训落下了帷幕。喇叭里不断播放着耳熟能详的进行曲，看台上坐满了老师和领导，而CAO场上列队整齐的，是大一新生的方阵队。
今天是军训最后的一天，也就是阅兵仪式。按照学校的要求全体老师都要参加，于是想要赖在家里过个周末都不行，吴邪只好怏怏地坐在看台上跟解雨臣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
台下踢着正步的学生整齐地喊着响亮的口号，让吴邪都快听不清解雨臣在说什么。
“你说什么？”侧着身子问道，吴邪发现解雨臣脸上满是紧张。“这是你们班？”
“是啊，”点点头，第一次当辅导员的解雨臣攥着拳头目送自己的班级顺利通过，这才松了口气。“现在这帮学生，简直是无法无天。”
“哈哈哈，是不是看着你跟他们差不多大就管不住啊。”已经想到会出现这样的情况了，吴邪轻笑着说道，“正常，都是这样的啦。”
“还说呢，军训第一天我们班就有个男生差点跟教官干一架，”叹了口气，解雨臣想起这事儿就头疼，“搞得我给教官赔了好久的不是。”
“哦？怎么回事？”看样子解雨臣班上确实是有刺儿头啊。
“那个男生，军训了还戴着个墨镜，让他摘掉死活不肯，后来教官急了就想给他拽了，结果那小子竟然一个过肩把教官给摔了。”一脸郁闷地说着，解雨臣庆幸着这军训总算是结束了，“我过去的时候其他几个教官正在拉架，那小子还一副完全无所谓的样子。”
“为什么要戴墨镜？”现在的学生未免太有个性了吧，吴邪也忍不住摇摇头。“该不是扩招的时候混进来的那种吧？”
“那倒不是，成绩还是不错的。”摇摇头，解雨臣也是一脸的无奈，“我问他为什么戴墨镜，他竟然跟我说因为他是瞎子。”
“这……不可能吧？”倒不是吴邪歧视残疾人，而是院校并没有通知过今年会收残疾学生这件事啊。
“一开始我还当真了，”叹了口气，要不是碍着老师的身份，解雨臣也想跟那自称黑瞎子的学生干一架，“谁知道他根本就是在戏弄我。”
“路漫漫其修远兮，你这辅导员看来不好当啊。”拍拍解雨臣的肩膀表示同情，吴邪倒是好久没遇到这么好玩儿的学生过了。“加油啊解老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