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把我们当成朋友的。我们也只要把他当成朋友就好。”
降谷零缓慢地吐出一口气来。
“是啊。”他低声说,“当成朋友就好。”
——他只是,每想到这件事都会觉得遗憾。
——如果不是在这样的环境下相遇,他们或许可以成为更好的朋友。
——不必彼此留一线评估和疏离,而可以真心实意地把对方放在挚友的位置上。他知道这个人值得……但他现在是公安警察降谷零,所以他不得不保留冷静的态度。
诸伏景光屈起手指敲了一下他的脑袋。
“别想太多了。”他晃了晃手机,“萩原问晚上要不要一起约喝酒。”
降谷零怔愣了片刻。
“应该是上辻的建议——你刚才的态度稍微有点不正常,他能猜到有录音或者录像。在私交上保持友好关系,对我们来说确实也算是一项任务……他应该是真的不想成为我们的同事,但也真的不介意和我们成为朋友。”
“晚上一起去?松田和班长也来。”
降谷零:“……”
降谷零:“去!”
——总之先赶紧再加个班把手里的事情都处理完!
*
给萩原发过邮件后,上辻就把手机又放回了口袋。
他当然知道有人在旁听,也猜到了可能有记录。但他不喜欢日本公安,却不讨厌降谷零和诸伏景光。
不过片刻之后,降谷给他发了条新消息。
——看来你下午确实没什么事情。那就去见见坂口医生吧。我帮你预约过了。
附带一串地址。
上辻:“……”
不知道为什么,他有一种格外微妙的感觉。
倒不是说他排斥心理医生,但……休假突然没了,还要逼迫自己去面对一些会比较困难的事情——
但他知道也是时候了。
他很早就答应过萩原,在组织覆灭之后,他会认真地对待自己的心理问题。
毫无疑问,他的恋人治愈了他最严重的问题。但不使用药物,有些长期性的问题是很难根除的。
他需要专业的医生的帮助,哪怕这意味着他需要主动把自己不太情愿的东西暴露一部分出来……相比于这种感觉,他更希望自己能逐渐变得健康、并以更好的姿态站在萩原研二面前。
——我会去的。
他这样回复。
*
坂口典子。
今年三十八岁,单身,有一名养子坂口·阿图莱斯。
她毕业于美国斯坦福大学的心理学系,回国后开设了自己的私人诊所,并在两年后非常巧合地诊治了一名公安警察,从此开始了和警察厅、警视厅方面的合作。
上辻在几年前就查过她。确切地说,在知道公安把“亚当”交给这个心理医生的时候,他就把这位女医生的信息彻底地搜查了一遍。
记忆中,和镜头平静从容对视着的女性看起来比她的实际年龄要更年轻一些,气质稳重,一副黑框眼镜加重了她的学者气息和可靠的感觉。心理医生当然不会公开自己的病人名单,但上辻知道除开警察厅和警视厅送去的病人之外,也还有几位政界、以及商圈的人士是她的长期客户。
她当年能把从训练营里毕业、离开组织的“亚当”引导回正常人的道路,这是相当了不起的能力,从这一点上来说,上辻愿意付出自己的一部分信任。
——但,从另一个角度上来说,再熟悉对方的资料,他和这位坂口医生也只是陌生人。
所以,在三十分钟后,坂口医生在她的私人诊所内见到了上辻祐希。
非常了不起的心理医生和他交谈了几句,然后深吸了一口气。
“……好吧,我们需要慢慢来,是吗?你比阿图莱斯那个时候的状况要更复杂。”
室内的熏香宁静而温和,北欧风格的装修之中间杂着恰到好处的绿植。坂口典子见过很多人,甚至连她的养子在第一次来到这里时也下意识地放松了一点精神。
——但上辻祐希没有。
柔软的环境只是让他变得更加紧绷。因为对他来说,这样的地方陌生且不可信。
——这是个棘手的病人。
坂口典子想。
她已经阅读过一部分病人的信息,也知道了少量他以前的经历——而已经收养了阿图莱斯的心理医生天然有着优秀的共情能力,她的性格温柔,这让她确定,哪怕不是公安的委托,她也希望自己能帮上这位上辻先生的忙。
——他值得获得真正的安宁。
“别担心,”她露出熟练地、安抚的微笑,“我们可以慢慢来。信任关系需要一点点建立,在这之前,我们先放过那些太敏感的问题,只简单聊聊,怎么样?”
第199章 File.199
事实证明,对于上辻祐希这样警惕心过高的人而言,随意的聊天也能被解读出不同的可能。
问喜欢什么动物,上辻会下意识地猜测这是不是基于动物的种类来推测自己状态;询问今天吃了什么,他的第一反应是被探问行踪。他倒是想逼迫自己配合,但坂口医生在几句对话之后就确认他在过度紧张的状态,无奈地停了下来。
他们艰难地交流了二十分钟,然后坂口典子停止了继续提问的打算,开始给他分享阿图莱斯的照片、并讲述一些自己的养子的故事。
“我很幸运,能遇见阿图莱斯。”这个也说不上多年长的女性在提到自己的孩子时微笑起来,“我是不婚主义者,我也曾经担心自己无法正确地教导孩子……然后阿图莱斯给了我惊喜。”
她意识到自己选择了正确的话题。
“……他很幸运能遇见你。”那个年轻人绷紧的态度微微缓和了一下,坂口典子没有刻意去观察,但她在这个时候感觉到对方放下了本能的伪装,流露出了一点真实的情感。
——像是感谢,又像是更强烈的哀恸。
然后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在面对一个非常特殊的案例。
缓慢地通过日常交流建立和患者之间的信任关系对他而言太过困难;但他心中有强烈的牵挂,这让他愿意直接跳过信任这一步、进入治疗的阶段。
坂口典子知道这样不太合乎正常的做法,但她在最开始面对阿图莱斯时,面对的也绝非正常的情况。
在学会信赖、依赖她之前,那孩子先学会了服从她。
“——那么,”她放轻了声音,“你愿意讲讲那些……不那么幸运的故事吗?”
年轻人抬起头注视着她。
然后他稍微僵硬了一点,但没有拒绝。
*
这天晚上八点二十,当临时遇到案件的伊达航因为额外加班而赶到警察学校附近的那家居酒屋时,他有些惊讶地发现他的同期、加上一个上辻祐希已经都到了。
“我还以为我不是唯一一个迟到的。”他故作苦恼,“降谷和诸伏应该比我更忙啊。”
松田干脆地给他面前的杯子里倒酒:“迟到了,先喝一杯。”
伊达航笑哈哈地把那杯酒一饮而尽,然后不客气地先挟了好几块炸鸡:“快下班的时候刚好又来了新案子。不过运气不错,我们赶到的时候正好遇到工藤君,他已经把谜题解开了快一半。”
萩原笑了一会儿:“我还以为更经常撞上工藤君的是三系的目暮警部。”
伊达航艰难地把一块过大的炸鸡吞下去:“确实,还是目暮警官他们遇到的多。不过米花町这边犯罪率确实居高不下,工藤君和女朋友交往之后又整天放学之后到处约会……一有风吹草动就赶往现场,米花町也就那么大,撞上的次数也就多起来了。”
他一口气把桌上的那盘炸鸡啃完,看着降谷又喊服务员来加了点菜,才终于缓过气来:“饿死我了。”
“午饭也没吃?”
伊达航挠头:“我中午回家了一趟,毕竟要准备结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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