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澜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手上的勺子都掉在了地上,他转身看去,是刚睡醒的云呈。
“怎么胆子这么小?在自己家里都怕。”云呈弯腰给他把勺子捡了起来,然后放到了案边。
司澜的心跳一下子快了许多,几百年他都是一个人住的,本来家里就安静。云呈走路又没声音,猛然一出声,他不被吓到就怪了。
“都、怪你,吓我。”
云呈叉着腰站在厨房门口,小土地的袖子被襻膊系起来,露出那一截白皙瘦弱的小臂,像一节雪藕花的根茎。
“谁吓你了,自己胆子小还怪别人。”云呈动动鼻子,“你做什么呢?甜腻腻的。”
正好银耳粥煮好了,司澜盛了一碗出来,感受着背后的目光,他斟酌着问道,“你,吃不吃?早饭。”
云呈挑了挑眉,“吃啊,怎么不吃。”
司澜只好又盛了一碗,连带着两碟糕点一起端去了外间的圆桌上。
云呈其实很少用这种饭食,方才只是嘴比脑子快,想故意逗逗人的,不过现在闻着这银耳粥的香味,倒是真想尝尝了。
司澜低头吃饭,碟中的糕点一块一块减少,云呈拿了一块豆蓉糕,“这什么糕啊,也太甜了。”
“豆、豆蓉糕。”
云呈有些嫌弃的把剩下那一点放进嘴里,“好甜,你什么口味啊,真怪。”
司澜默不作声,只是一块接着一块吃糕点,一个人把两盘糕点全吃完了。
其实放在平日里他是吃不完的,但是被云呈这么说,他就有些不服气,一个劲地往嘴里塞。
云呈看他这样,两口喝完了粥,“瘦成这样,还挺能吃,我再给你盛碗粥?”
司澜肚子已经撑得很饱了,“不、不要了。”他现在只想出去走走消消食,于是站起身来跟云呈说,“我要到,五庄观,去了。”
云呈伸手拉住他的胳膊,“那我怎么办?你就留我一个人在你家啊?”
司澜不太明白,他的手缩在宽大的袖子里,“什么,意思……”
“你要去多久?带我一起去啊。”云呈站起身来,就要跟着司澜一起出去。
司澜微微用力挣开他的手,“你进不去,就在,家里吧。”他指着屋上天窗,“不过,一个时辰,我就,回来了。”
云呈是下定了心要跟他一起出去,“我一个人待着有什么意思?好歹是客人,你这人怎么一点也不懂得照顾人的。”
他说话语速快,司澜被他堵了个哑口无言,觉得他十分不讲理,行事作风也简直是土匪一样,哪里像客人了。
实在没办法,司澜还是带着云呈一起出了门。
万寿山是难得的仙家福地,灵蕴深厚,山中风景更是令人心旷神怡。
一路上云呈的嘴就没有停过,司澜被他烦得不行,简直想直接遁地而行,不想跟他走在一块。
“道君家里那棵人参果树不是化形了么?你见没见过?是不是像传闻那样生得十分貌美?”
司澜自然觉得元渺生得很好看,但是云呈语气轻浮,让他不想回答,所以就只埋头走路。
云呈看他不理人,又伸手去拉他,“你怎么又不说话了?难道你没见过那个树精?”
“不是、树精!”这人说话真讨厌!
云呈拽着他的袖子,无赖地不撒手,“好好好,不是树精,那你到底见过他没?”其实他现在也不是很想知道,只是见这小土地闷着,随便找个话来说。
司澜只好点点头,“他人,很好的。”
“呦,头一次听你夸人呢,到时候我可要见见。”云呈走在司澜边上,没一会儿就到了五庄观。
司澜在墙根边上蹲了下去,下一刻就到了后院的人参果树下。
云呈无语地冷哼一声,然后跳到了后院外那棵白玉兰树上站着,拿出一瓶从司澜柜子里顺出来的桃花酒,“小土地……还挺会酿酒。”
院中的司澜拿着小木水壶挨个浇花,云呈发现他不仅说话慢,动作也慢吞吞的,就跟他自己养的小蘑菇似的。
又站在树上看了一会儿,云呈发现,这小土地好像……是真把他忘在脑后了!
“喂!你还记得我一大活人站在这儿呢么?”
暖融融的阳光下,院子里弥漫着淡淡花香,正岁月静好的司澜被他吼得一抖,眼神迷茫:?
看到云呈气势汹汹的站在树上,他才想起来今天不是一个人来的,还有个人跟着自己一起。
他拿着扫帚慢吞吞走到墙边,语气疑惑,“怎、怎么了?”
云呈喝完瓶中最后一口酒,随手扔了玉瓶,砸在地上清脆的一声碎裂响。
司澜皱皱眉,但是伸手也来不及阻止了,他的声音又轻又小,“唉……我的,瓶瓶……”
洗干净,他下回酿酒还能用的。
“快点出来,我一个人站着多无趣啊。”
司澜生气了,垂着头不想跟他说话,拿着扫帚顺着墙根边扫地,其实院内很干净,并没什么需要打扫的。
云呈只是随手一扔,这种东西他从未放在眼里过,自然也不知道司澜为什么生气,“这地有什么可扫的?浇完花了还不出来,五庄观就这么好待?”
这人真讨厌……说话讨厌,做事讨厌,还要住在我家里!吃我的饭!摔我的瓶!
司澜越想越委屈,自己到底造了什么孽,要遇到这种人。他只一个劲的垂头扫地,一句也不理云呈。
云呈更是莫名其妙,“你到底出不出来了?”
他哪里知道,司澜心里已经在做最坏的打算了。
之前镇元子和元渺对他说,若是觉得困扰,可以直接住在五庄观内,原本司澜从未这么打算过,现下他是真的在考虑。
实在不行,就先住在五庄观里……就是不知道云呈会不会生气,然后回家里捣乱……哎……真是仙生艰难。
云呈站在树上,看司澜一会儿仰头看天,一会儿垂头叹气,简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你到底怎么了?浇花也浇完了,扫地也扫完了,快出来啊。”
司澜放下扫帚,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我不,出去了,今天,住在这。”他朝着云呈摆摆手,“你自己,回去吧。”
云呈:?
“你、说、什、么?”
司澜害怕的缩缩脖子,眼眶有些红,他自以为非常用力实际声音很小,“我,不回去!”
云呈脖颈上血红的荼蘼花都更艳丽了,彷佛是真的生了大气,一双眼眸紧紧盯着司澜,咬牙切齿地,“你耍我呢?”
他的身上燃起一股火红盛大的烈焰,语气饱含威胁,“出来。”
司澜眼眶更红,慢慢蓄起了水汽,云呈自己不知道自己现在什么样,但是在司澜眼里就是个马上就要发怒爆炸的大火球,他更加不可能出去了。
“你、我、我都让你,住我,家了。”司澜捡起扫帚往后退,声音越来越小,“你不能,不能进来,不能、打我……”
云呈瞧他后退,更是怒火中烧,从小到大他都没有被这么无视戏弄过,盛怒之下语中含冰,“你以为我想住你那破房子?我数声,一、二……”
司澜心跳如擂鼓,但是听到云呈的话他也生气了,“不是、破、破房子!”他就不该收留这个坏人,不仅扔他的瓶子,还骂他的房子是破房子!
云呈现在根本听不进司澜在说什么,只知道他又在反驳自己。
从始至终,他就没从这张嘴里听到过什么好话,永远都在拒绝他,驳斥他。
自小无法无天惯了,即使在西方天界,佛祖管辖之地,云呈也一直是出了名的混世魔王,从没有人能压得住他。
他双眸赤金,愤怒四溢的灵气围住了整个五庄观,“我真想把你的舌头割下来,看看是不是肉做的。”
司澜浑身发抖,后退到了人参果树下,他的背靠在粗壮的树干上,双手颤颤地扶住人参果树,像是给自己找个依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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