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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音面露不忍，伸手摸了摸它的脸，“大限未至，即使你看得这样开，恐怕还要在此世再熬一熬。”
白泽双目中露出温柔的笑意，“你们来了，便离我走不远了。我知道，时候要到了，我就快见到他了。”
白泽此生，曾辅佐人间五代君王，但却一直有桩心事，“幼时他救过我的命，此生该我还他的。因果未了，我便如游丝一线，永远困在此间。”
当时白泽一族已经没落许久，天庭初立。它幼时顽皮，作为当世仅存的白泽，被玉帝安排生活在神兽遍布的瀛洲，由麒麟族照顾。
小白泽在一次出巢玩耍的时候，为了追赶一只文鳐鱼，掉进海里差点淹死。
说到这儿，白泽放下前蹄想趴在溪边，它的一举一动都有些迟缓，“是他从天而降救了我。”
听到这里，哪吒还是不解木吒所诉为何，跟他又有什么关系，“我有些不明白……”
木吒把那白色的绒毛放在哪吒手心，在接触到的一瞬间，他的指尖微颤，仿佛心灵福至般感受到了那一丝遥远的牵绊，“怎、怎么会这样。”
“它已经等了你一千三百年了。”
杨戬的手也微微颤抖，因为他敏锐的感觉到，木吒现在所说的事可能事关哪吒的身体。
金吒叹了口气，“它不让我们太早说出来，这件事，我们本想入冬再告诉你的。”
“但是昨日我们去玄岛看它，它虽然还在秋睡，但身体已经比之前还要差了。”
哪吒用僵硬的指尖轻轻捻了捻手中的绒毛，“当初……后来发生了什么。”
木吒喝了口水，“世事无常。”
白泽说起当初的事，眉目神态一如幼时，带着怀念，“我当时掉进海里喝了好多水，吓得傻了，都没来得及问他的名字。”它甚至已经忘了他的样子。
它只记得，他长得很好看，身上有淡淡的花香味和温暖四溢的灵气，说话的时候是笑着的。
白泽说着说着就闭上了眼睛，回忆起那时候已经不知是多少年前，“他救醒我之后，就变成一只黑猫踏浪而去，我只来得及在他身上留下自己的灵印。”
“灵印是刻在魂魄之上的，即使恩人经过数次转世，我也能感受到。”
但那次意外之后，小白泽被麒麟看管得更严了。后来随着时间推移，掌握天赋以后它便入世承担起白泽的责任。
“其实那天在他离去之后，我便再也没感受到过灵印的存在，我甚至以为，他就这么死了……”
白泽垂着长睫，一对长角上还停着两只小灵雀，“又过了很久很久，我找到谛听，想打听他的踪迹。但是谛听并不肯告诉我，只说现下还未到能见他的时候。”
而且当时有明君现世，它也实在分身乏术。
遇到那人的时候，小白泽还没有领悟那通万物知鬼神的天赋，它当时只是一个只知道玩无心修炼的幼崽。
白泽一族的幼崽自降生开始就要以领悟天赋为目标而修炼，越早越好。
因为那天赋所掌握的一切信息都是从它们开窍的那一天才开始在脑海中记录的。
所以开窍越早，活得越久的白泽，知道的东西就越多。
上古时期的白泽一族，几乎无所不晓，就算是幼崽领悟的晚，开窍之前的世间事也有老一辈的白泽传承给年轻一辈。
但到了小白泽这一代，就只有它一个独苗苗了，再没有白泽可以告诉它以前的事。
能真正做到通晓古今的只有掌握极致推演之术的神仙。
如果能有再来一次的机会，它一定会好好修炼，早日领悟，这样它就能在见到他的第一眼就知道他是谁。
说到这里，哪吒已经知道了自己与此事的联系，喃喃道，“我现在无魂无魄，它自然是感受不到自己的灵印。”
“就算你现在魂魄具在也是无用，当初在黑猫回到玉虚宫变回灵珠子的那一刻，白泽的灵印就已经消融了。”
小白泽当时连最基本的天赋都没领悟，留下的灵印自然也浅，灵珠子原本的火相一烧，就什么都没有了。
木吒点点头，“师父跟它说起你的时候，它说它知道你，但从来不知道你就是它要找的人。”
救它的是还未下凡转世但却经常偷跑出来玩的灵珠子，他遇到了同样偷跑出来玩的小白泽。
哪吒闭了闭眼，他的手握成拳，“救它的不是我，我完全没有这段记忆。”
虽然他是灵珠子转世，但他只是哪吒，他作为人的一生是从娘亲肚子里开始的，那短暂的一辈子又由自己亲手结束。
杨戬握住他的肩膀，“但是在白泽心里，它记挂了这么久的人的确是你。”
木吒继续说遇到白泽的事，“师父当时神魂出窍去玉虚宫见了天尊，确认救它的就是当时经常偷跑下凡的灵珠子。”
白泽因为在人间耗费了太多心神，积劳成疾，早已经无法维持人形。
知道了灵珠子转世之后的事，它连呼吸都变得沉重起来，“原来是他……竟然是他，我从来都不知道。”
世间万物都存于它脑海之中，人神妖仙鬼何止万万。命途多舛之人，惊才绝艳之人无数，它从未特别注意过谁。
观音摸着它的额头，掌心输送了些灵力想叫它好受一些。
白泽婉拒了观音的好意，“大士，不必为我浪费灵力……我就知道，我一定能为他做些什么的。”
这份救命之恩，已经拖了太多年。随着年岁上涨，生命渐短，如今就连那记忆都逐渐模糊了，现在终于能还了。
白泽的语气甚至十分庆幸，“我的元灵，应当是很适合他的。”
听到这里哪吒皱了皱眉，“你们不必跟它说我……”
木吒伸手打断他要说的话，“不是我们说的，你别忘了，它可是白泽。”
白泽通晓世间万物，在此道也只有地府那只不知道活了多少年的谛听可以与之相比。
它掌握天赋的时候灵珠子还未转世，所以他身为哪吒的一生它都知晓。
这天赋也不知是好是坏，它能通万物之情知鬼神之事，却不知当年那承受了削骨割肉之痛的少年就是它要找的人。
“我……我能去看看它么？”
木吒把玄岛秘境的地图给了哪吒，“白泽的秋睡要到深冬才能结束，到时候再去吧。”
“它的时间已经不多了，这恐怕就是最后一次清醒了，它也有东西要给你。”
哪吒呼出一口气，“我，你让我如何能接受，我根本做不到。”
金吒伸手拍怕他的肩膀，“等你见到它的样子，或许不会忍心拒绝。”
这话背后代表的意思让哪吒心下一颤，“真的没有办法了吗？我……说不定道君会有办法的！”
杨戬伸手按住想站起身的哪吒，“如果不是因为想等到能见你的那天，它可能已经去了。”
这话让哪吒瞬间泄气，他不知道怎么表达此刻自己的内心，“可我，我真的不是它想见的那个人。”
木吒和金吒是见过白泽的人，知道它的心境，“吒儿，你是不是它想见的人，并不是由你决定的。”
即使哪吒自己不这么认为，但他切切实实就是白泽的执念。
“你去看它的时候，可以穿黑衣。”就像第一次相见那样。
哪吒点点头，他有些无措，手上的汗把握着的白色绒毛都打湿了，“我……到时候我该说些什么呢。”
杨戬给他倒了一杯凉茶，“如果不知道该说什么，就多陪陪它吧。”
“那，到时候我带小黑龙一起去，让它见见。”哪吒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只是直觉告诉他应该这么做。
金吒倒是很同意他的想法，“你带雪雪一起去，白泽会很高兴的。”
…………………
元渺睡醒的时候，茸茸已经蹲在床头看了他许久，“哥哥，你醒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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