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明的金丝雀(3)
“国木田君之前不是说了么?”
“嗯?”
“说他私底下小动作很多,疑似有脱离组织的可能。”
“是这样没错……”
“可他难道不知道非法组织并非公共场所,不是他想进就进、想出就出的吗?”
国木田独步恍然,“所以……他拿走那张明信片其实就是在为自己找退路?可对方也不是什么好货色吧?”
“身陷漩涡的人有什么选择?说不定那是他能抓住的唯一一根稻草呢?”太宰治似笑非笑地说。
国木田独步想了想,确实是这个道理没错,不过他们现在不应该在这个问题上纠缠。
绿灯亮,载着武装侦探社二人的车子再次启动出发。
“至于我为什么肯定他会去画廊……嗯……这样说吧。”
“如果我手里握着国木田君醉酒后大声讴歌理想万岁的录像,你是不是会想尽一切办法从我手上要回去?”
国木田独步忍不住吐槽:“……这是什么烂比喻。”
不过他还是回答了太宰治的问题:“肯定想要拿回来啊。”
太宰治:“那我要是提出利益交换,不考虑交易内容,你会选择一个什么样的地方作为交易地点?”
“当然是没有其他人在场的……”
“咦?这样一来虽然保证了私密性,可是我怎么能确定你不会带人埋伏我,将我杀了灭口直接抢走录像呢?或者交易不成,你恼羞成怒将我杀了呢?”
国木田独步皱了下眉,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
他顺着太宰治的思路开始深入分析,“原来如此,完全封闭的场所不行,所以‘我’才选择了画廊。虽是公共场所,但因为购票再加上非活动、休息日的关系,画廊接待的客人必定不多,只要有心,‘我’甚至能掌握每一名进出画廊的客人的信息。”
“Bingo~”
国木田独步并没有因为得到这个答案而放松,相反地,他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可是,与三道良平做交易的人,不一定会遵守他们之间的协议,他很有可能会直接在三道良平前往画廊的路上动手!”
“不对哦。”
太宰治却持相反的想法,“如果是我,为了确保正式交易前的人身安全,我会威胁对方‘太宰身死之际,贵方隐秘必将公之于众’。如果那个家伙稍微聪明一点的话,想到这一点并不难。”
国木田独步:“也就是说,‘我’至少会在交易结束后,确定对方没有留下备份,才会放心动手。”
太宰治:“没错。”
“此外,三道良平既然想借助人群来掩护自己,那么他就不会选择自己开车或是打出租往来画廊,而这间画廊附近刚好有一个公交站,地铁口却是距离比较远。”
国木田独步看起来松了口气,“那么我们只需要在画廊附近的公交站守株待兔就行了吧。”
太宰治胳膊肘支在车门上,托腮看着窗外,平静地说:“前提是……中途没有发生意外的话。不过这种可能性应该不存在吧。”
国木田独步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这是什么意思?”
“咦?国木田君忘了吗?三道良平是准备叛逃非法组织的家伙啊,你怎么能将清理叛徒的非法组织给忘了呢?”
国木田独步如遭重击。
他这个极其聪明又深知人性丑恶的搭档,一如既往地用那种无害的、软绵绵的语气说:“如果我猜的没错,那份秘密文件中装着的是那个非法组织专门收集的,能够拿捏对方的同时也能防止对方反噬的,那名政客的罪证。”
“与被捏住把柄的政客不同,他们不会有所顾忌,所以一定会在三道良平刚刚到达画廊车站的时候动手,而且声势绝不会小。因为这不只是对叛徒的惩罚,同样也是威慑,当然还包含了对政客的警告。”
国木田独步声音艰涩地说:“所以你说‘要是去晚了的话,后果会很严重’指的是……”
“那些家伙很有可能对一整辆公交车内的人下手。”
第3章 嫌疑人一条寺修(三)
视线转回公交车上。
一听说有乘客的钱包被偷,本来就拥挤的车厢内瞬间就跟炸了锅一样,叽叽喳喳地嘈杂起来。
被偷钱包的乘客离一条寺修并不远,大概就隔了两三个人的样子,因此一条寺修一抬头就看到了那个乘客的模样。
那是个胡子拉碴、眼底青黑的中年男人,精神状态似乎不太好。他身上穿着褐色皮夹克、头戴黑色鸭舌帽,瞧着有些脏兮兮的,也不知道穿了多少天。
车厢内拥挤得连转个身都异常艰难,能够神不知鬼不觉将他钱包偷走的人,自然也不会离他太远。
于是乘客就将偷他钱包的人锁定在了周围。
“是不是你偷了我的钱包?啊?!”
那男人的情绪相当不稳定,或者说跟点了火的炮仗似的,十分暴躁,随手揪起站在他身前的上班族就开始发脾气。
谁都没想到这人会骤然发难,被一顶小偷帽子扣下来的上班族开口时难免磕巴了下:“什、什么?我没有啊!”
“哈?你没有你结巴什么?难道不是心虚吗!”
上班族十分恼火,觉得这人就是个不讲理的无赖。但他也不能不为自己辩解,“我要是莫名其妙说你是偷钱包的贼,你不慌张啊?!”
“慌张?你承认你心虚了?”
“你这人怎么就如此无理取闹呢?!”
本来那男人钱包被偷,其他乘客还想帮他一起抓小偷呢,可见到这一幕后,大家纷纷皱起了眉。有几名乘客还帮上班族说话:“快放开他,你要是没证据就别胡搅蛮缠!”
“就是就是!”
一条寺修瞥了一眼那边的闹剧,兴致缺缺地打了个哈欠,扭头继续睡觉。
可他没注意的是,他那忘记拉上拉链的挎包,因为刚才转身的动作而露出了一个巴掌大的开口。
就在大家的注意力都被那名乘客闹出的动静吸引过去时,一只手悄然伸出来,将一个灰扑扑的钱包塞进了一条寺修放在腿上的挎包里。
不过一条寺修的挎包里还装了速写本,那钱包塞进去后就被卡住了,不上不下的,位置有些尴尬。
那小偷也不敢用力,生怕动作太大将打瞌睡的一条寺修惊醒,要是被他当场抓个正着可不就完蛋了?于是他就任由那钱包卡在那儿,飞快地收回了手。
吵吵嚷嚷的一番检查下来,周围的乘客身上都没找到他的钱包。
“不可能!不可能!怎么会没有?!”那男人瞪着一双充血的眼睛,气喘如牛,让人一看就觉得他的状况很不对劲。哪怕车子里已经非常拥挤了,他周边的人还是下意识地往远离他的方向挪了挪,生怕这家伙暴起打人。
就在大家忍不住开始怀疑是这个家伙故意找茬的时候,那男人从众人留出来的空隙中,突然瞧见了一条寺修的挎包,自然也发现了卡在拉链缝隙间的钱包。
“原来是你这个家伙!”
他气急败坏地拨开挡在中间的乘客,奋力挤到一条寺修面前,一把抓起夹在挎包口的钱包,然后直接将坐在座位上的人给拎了起来。
“你这混蛋!”
“诶?不、不是……”
被他拎起来的矮个子男人神色慌张,显然还没弄清楚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不对啊?为什么他会被这家伙抓住?
那矮个子男人惊异中带着些许茫然,根本弄不懂为什么刚刚才挤到一条寺修旁边的家伙,竟然一眨眼就出现在了自己面前。
这小偷竟然当着他的面走神,找回钱包的乘客更生气了。不过现在不是愤怒的时候,得确认这手脚不干净的家伙有没有把那东西顺走……
他把那小偷“嘭”地一声扔回座位上,紧张兮兮地检查了下钱包里的东西。当然,他并没有将钱包里的东西大咧咧地拿出来给别人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