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高中(84)

　　“黎曼积分的核心思想是试图通过无限逼近来确定积分值。季星凌，你好可爱。”
　　“无限逼近是什么意思，我又哪里可爱……靠！你是不是骗我的，黎曼积分根本不是高中内容对不对，我就觉得这个名字听起来既陌生又变态。”
　　林竞还在闷笑。
　　季星凌牙痒痒，双手挤住他的脸，试图用武力挽回面子。两人从沙发滚到地毯上，林竞被他压住动不了，天花板上灯光又刺目，于是本能地闭上眼睛。
　　季星凌低头想要亲吻，林竞却侧过头，有些不自然地挣扎了一下：“别。”
　　季星凌依旧在他脖颈处蹭，不肯起来。黎曼积分的核心思想是试图通过无限逼近来确定积分值，大少爷目前也试图通过无限逼近来亲一亲小林老师，或者别的事情。
　　情动也冲动，那点朦胧的少年欲念，混着烈焰一起在心间燃烧，轻而易举就能被风卷向四面八方，燎得每根血管都滚烫。
　　可林竞眉头一直皱着，季星凌只能叼住他的耳垂，用尖尖的兽牙碾磨，声音沙哑又不甘心，咬牙发狠：“等这次月考成绩出来——”
　　结果小林老师冷冷地问：“你就能上六百分了吗？”
　　“……”
　　什么叫一瓢冰水兜头泼，你星哥算是领会到了。
　　他震惊地想，为什么我什么都还没有做，标准线就从500涨到了600？
　　这是什么应该被政府取缔的无良高利贷？
　　林竞把人推开，揉了揉自己血红的耳垂，撑着坐起来：“你刚刚眼睛又红了。”
　　“刚刚红是正常的，因为我心怀不轨。”
　　“有多不轨？”
　　“你确定要听？”
　　这本来是个放肆乱来的好机会，属于小林老师自投罗网，不撩白不撩。但大少爷转念一想，万一在撩完之后，又他妈涨到700分呢，这就很可怕了，堪称山海恐怖故事。
　　于是他正直纯洁地说：“就是我已经不满足于500分了，甚至开始觊觎600，但也只是觊觎啊，暂时没有别的想法，你也不能有，你得先让我上一次500对不对，不能揠苗助长，容易薅死我。”
　　林竞笑着丢给他一个靠垫：“很晚了，回去吧。”
　　“那明天我们一起去学校。”季星凌又强调，“500不可以涨价，600以后再说。”
　　林竞的600其实也是随口瞎说的，因为刚刚那种局面，他觉得自己要是再不采取一点降温行动，两人大概率会擦枪走火。但没想到季星凌居然当真了，还“以后再说”，并没有当场崩溃以示抗议，显得非常迷之自信？
　　那看来这次500是肯定没问题了。睡觉的时候，林竞查了一下最近有没有什么好电影——上次说好450就去看电影的，这次月考完之后的周末，正好可以补回来。
　　手机收一条新微信。
　　星哥：你困吗？
　　可达：我困。
　　星哥：……
　　林竞都能想出对方的表情，他笑着趴在被窝里，截过去两个片子，问他对哪个感兴趣。
　　星哥：我都行，电影不是重点，重点是你，我们去情侣电影院，最好挑个恐怖片。
　　可达：做梦吧，我不看恐怖片。
　　季星凌还在按着语音吊儿郎当说话，就知道你不敢看，所以才要和我一起去看，这是拥有男朋友之后的特权，属于福利优——
　　优待的“待”字还没说出口，林竞就发来新的截图，我已经买好票了，就看这个。
　　季星凌上网一查，国外高分烧脑推理悬疑，反转不断的那种。
　　也行吧。但你星哥比较深谋远虑，为了能在第一次看情侣电影的时候表现得机智不羁又潇洒帅气，他宁愿放弃观影乐趣，主动寻求剧透，在豆瓣上连看影评二十八篇，把每一个伏笔都背得烂熟于心。
　　很努力，不服不行。
　　这个晚上，两人都没怎么休息好，但少年人总是精神百倍的，并不影响第二天的考试。因为上次的482分，这次季星凌又回到了学苑楼的考场，他非常中二又嚣张地想，我他妈再也不走了，不仅不走，还要疯狂涨楼层！
　　监考老师在讲台上慢吞吞拆试卷，大少爷生平第一次产生了“求你快点”的心态，早上出门前，他还强迫小林老师亲亲了一下自己的右手，以求获得学霸全方位加持，嘚瑟到炸天！
　　后桌的男生忍不住：“星哥，我怎么觉得你有点鸡血，什么情况？”
　　“没情况。”季星凌随口扯，“爸爸这叫放风后的喜悦。”
　　后桌男生八卦未遂，还天降一个爹，就很心塞。
　　老规矩，试卷发下来先看作文，这次的题目是“未来的模样”。季星凌的诉求比较直白，第一反应就是未来必须得有一个小林老师，每天疯狂怼自己……不是，疯狂亲亲的那种。他一边美滋滋地幻想，一边人模狗样地写，未来要成为一个对社会有用的人，正气浩然，虚伪到绝，还滔滔不绝的，差点没能收住800字。
　　下午的数学，大少爷一样答得非常潇洒，出考场时表情痞里痞气，欠得不行。而且这份“欠”的保质期还很长，一直延续到了第二天的英语考试结束。林竞满心无语，已经完全不想再和这没见过高分世面的暴发户说话了，拎起书包走得飞快，季星凌几步追上去，单手揽住他的肩膀：“等会儿。”
　　李陌远和韦雪也在前面，两人克制地保持着距离，连对答案都小心翼翼。季星凌突然就往左边靠了靠，手指也拢得更紧，小声说：“哎，我们这样其实也挺好的，是不是？”
　　林竞笑：“嗯。”
　　可以用最光明正大的姿态，占有着青春期每一次最隐秘的悸动，像两个打翻糖罐的小朋友，在没有大人的空房间里肆意胡闹，盛夏窗外骄阳似火，晒得满地蜜也融化，随便一吮手指都是甜，齿间也是甜。
　　两人在面包店里买了南瓜葡萄卷，带回学校去看那棵神树爷爷。
　　可能是因为多了只麒麟崽，这次镇守神树吃得比较像长辈，没有“嗖”一下就卷走。
　　老树都是要刷防虫漆的，白白一圈，上面还有脚印和篮球砸出来的灰尘。林竞掏出一包湿巾，很仔细地帮它擦干净，季星凌站在他旁边，一边望风一边说：“要是被人看见，一定会觉得你已经洁癖到了某种境界。”
　　“所以我一直等到你来才做这件事。”林竞站起来，“我们要不要向校长说一声，弄个围栏？”
　　季星凌还没回答，一条根须先从地下钻出来，摆手一样摇了摇。
　　是个自由的、不喜欢被框起来的老爷爷。
　　……
　　情侣电影定在周日，月考成绩周四出。周三下午，林竞充分发挥了“年级第一不怵老师”的优势，以“不是科代表、胜似课代表”的无私精神，流窜在各科老师办公室，在王宏余下发成绩单之前，就往季星凌面前拍了张纸：“给！”
　　“这是什么？”季星凌刚在和于一舟聊天，没反应过来。
　　“你的月考成绩。”
　　“……”
　　季星凌瞬间抛弃后桌狐朋狗友，尽量让自己显得不紧张但其实还是很他妈紧张地问：“我多少？”
　　“自己看。”林竞说完就回了座位，一脸“你没有考到500你只考了200分我好失望所以我非常冷漠”的表情。
　　你星哥经不住这残酷打击，差点就心肌梗塞，心想不是吧，我真觉得我考得还行啊，甚至还肖想了一下600，怎么会烂成这样。结果翻过来一看，语文115，英语110，数学97，综合198，总分……操！我真的上500了！
　　不仅上500了，还是520，非常顺眼，非常浪漫，简直像是专门为表白而生的绝世好分数！
　　季星凌稍微激动了几秒，本能地扭过头，就见林竞正趴在桌上，估计也在乐，露出来的耳廓泛着红，超可爱，超想亲。
　　裤兜里的手机微微震动。
　　星哥：我上五百了。
　　星哥：我是你男朋友了对不对。
　　星哥：你怎么可以不理你的男朋友。
　　星哥：你的男朋友正在等你签收。
　　可达：我的男朋友要是再上课铃响后发消息，我就要拒收退货了。
　　那不可以！季星凌迅速关机，正襟危坐精神饱满，堪称当代学生标兵。
　　在临放学前，王宏余又传达了一个通知，本周六有班级活动，上午去参观市博物馆的民俗展览，下午集体包场看电影，至于具体看什么，由大家自己选。
　　季星凌莫名其妙：“这是什么前所未有的奇妙环节？”
　　“官方减负活动呗。”于一舟比他知道的要多一点，“之前唐校长的事不是闹得挺大，校方总得出点措施，让广大网友看到改变。我们算不错了，听说高一的减负方式是每月多开两节劳动课。”
　　“……”
　　韦雪负责征集电影，季星凌动用校霸私权，强迫班上所有男生都填了一部一看就很无聊的迪士尼公主片，美其名曰“你们就不能照顾一下女生”。结果女生并不需要照顾，大家全部选了那部推理悬疑，为了看两个帅哥男主露肌肉。
　　而你们知道的，文科班总是女生更多。
　　季星凌：“……”
　　林竞安慰他，没关系，我们可以再看一遍。
　　大少爷兴致缺缺地回到座位，再看一遍还有什么意思，你知不知道我想要的乐趣就是在情侣座里非常不经意地给你解释你看不懂的地方。
　　围观完全程的于粥粥正好闲得无聊，于是很多事地戳了一下：“怎么，你俩打算周末去看，结果被老王抢先一步，棒打鸳鸯？”
　　季星凌满脸嫌弃：“闭嘴吧。”
　　于一舟习惯性耍贫：“棒打鸳鸯，棒打鸳鸯，棒打鸳鸯。”
　　季星凌看了他几秒，突然语调又轻又快地说：“刚出场的那个眼镜大叔就是幕后BOSS，医生和杀手是同一个人，面包店主是无辜的，三具尸体全部藏在塔里，真正的情妇其实是楼上那个钢琴师，最后两个男主都没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