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徒弟只有我才能打(23)

    相距甚远，柳时维也没有刻意去听他说了什么，只转眼笑道：“在你徒弟耳边多说两句话也成了祸害，你管得实在也忒宽了点儿吧？”
    沈清石记起年幼的事，没觉得自己哪里说错。
    不过柳时维心念一转，又问了一句：“这话又说回来了，师弟，你这徒弟到底有什么过人之处，值得你这般上心？”
    沈清石淡声说：“他拜我为师，我自然对他上心，谈何值得与否。”说到这他又添了一句，“至于承安有什么过人之处，你已经见了他的面，难道还看不出吗？”
    柳时维：“……”
二十七、 本命魂牌
    柳时维不知道自己油然而生这股诡异的心塞是怎么回事, 只觉得此时的师弟看上去十分令人手痒。然而他即便手痒脚痒浑身都痒，也是打不过执剑长老的, 于是又把这发痒的手收回了广袖之中。
    “到了。”
    苍月真人的声音让台上其余四人的目光，全然落在了正走向试炼石的顾承安身上。
    许是察觉到了自己正在被人注视，他在试炼石前住脚, 倏然抬头，直直望进了沈清石如星璀璨的黑眸中。
    师徒二人对视片刻, 顾承安垂眼，抬掌按在了试炼珠上——
    无需等候一息, 也无需将手掌抬起，因为从他掌下透出的水蓝光泽极其耀眼, 就算比不上林浩那样一松手就霞光满天, 但玉珠中犹如实质的灵力几乎与荡漾着的水波无二，再靠近看尤其精美绝伦。
    这是水系单灵根中的上上品资质。
    不，或许这样说还不够准确, 应该说是天灵根中最为极品的存在。
    放眼整个修真界，这样的资质都可谓罕有，所以不要说是主持了这么多次收徒大典的林浩, 就连台上除了沈清石外的其余四人, 也怔住片晌。
    近几千年中, 最近一次使试炼珠闹出动静的人就在台上, 他就是沈清石。
    而哪怕是沈清石，在试炼珠中凝出的波纹也不如顾承安的灵动。
    “这——”
    苍月真人骤然起身，瞬移而至试炼石前。
    左右两旁弟子更是哗然。
    千年以来, 从未有人见过有掌门或是长老会在试炼石这一关便大惊失色，甚至从台上直接飞身下来。
    顾承安在妖界时是蛇族少族长，随父亲见过的大能绝不算少，是以面对苍月真人时并不怯场。他看苍月真人有意要端详试炼珠，于是行过礼便后退一步，让开了位置。
    苍月真人先上下打量他一眼，见状对这个天赋绝佳又懂礼知事的后生十分满意，再看向试炼珠久久不散的水系灵力，微微点头道：“很好。”说完这两个字，他问顾承安，“你叫什么名字？”
    后者如实回答：“回掌门真人，弟子顾承安。”
    苍月真人就近细看顾承安的面相，愈看就愈发心惊。
    他并不知道在通天井前长松真人给了顾承安一个怎么样的批语，若是知道，一定深有同感。
    片刻后，他最后留下无足轻重的四个字：“戒骄戒躁。”便掐诀回了首座。
    柳时维立刻问道：“如何？”
    苍月真人沉吟一会，才说：“此等天资，恐会遭人嫉恨。”
    柳时维于是转眼看向沈清石。
    但沈清石还没开口，他仿佛就已经猜到了对方要说的是什么。
    果然，执剑长老如是说：“承安乖巧晓事，若有人胆敢造次，我怎能轻饶。”
    柳时维：“……”
    虽然作为师父来说，沈清石这话说的十分在理，但柳时维就是觉得听起来很是不舒服，他疑心自己今日可能真的是果酒喝的太多，否则怎么会这样针对师弟。
    没等他再深想，另一旁小师妹的声音便提醒道：“瞧，是四师兄说的那后生上前来了。”
    她话音落下，冯志鸿已经将手按在了试炼珠上。
    他的天赋算不错，竟然也是土系天灵根，只不过试炼珠内发出的华光别说和顾承安相比，和之前的冷秋玉都有所不及。
    此行弟子中，在他之后再也没有单灵根出现。
    一一试炼完毕，林浩又招手命人把试炼石抬了下去。
    所有人散作一团站在原地，其中顾承安、冷秋玉和冯志鸿，被悄无声息推至最前派，隐隐有领头之势。
    顾承安手握青霜宝剑站在一侧，冯志鸿依旧赖在他身旁。即便测出了天灵根，冯志鸿却还是和之前没有什么区别，像是并不在意自己究竟能不能留在万剑宗。
    这个时候林浩走了回来。
    他随手把手里的黑色木匣放在靠近顾承安方向的桌上，才道：“新入宗门弟子的首要任务，就是接任上一任师兄师姐在宗门内各个殿堂的洒扫，”说到这的时候，左右两旁各自有庆祝自己苦日子终于熬到头的欢呼声响起，林浩等他们停歇再继续说，“这一点，一是让你们熟悉宗内所有地方的位置，二是磨炼心性。你们可有异议？”
    谁敢说有。
    这个问句只是例行公事，问完林浩也没有真的去等人回答，就示意他们看向桌上的黑色木匣，解释说：“万剑宗有七座山峰，你们从这木匣中抽到了哪一座，日后便在哪座山上修行。”
    顾承安闻言正要开口，林浩就补充说：“当然，若你们其中有谁被掌门真人或是四位长老之一收入门下，自是该跟随师尊，不受抽签约束。”
    这句话落下，顾承安放下心来，他随手在木匣中掏出一张纸条，看也不看就收入怀中。
    林浩看到他这个动作，不由抽了抽嘴角，但也没有说什么。
    紧跟在顾承安身后的，就是冯志鸿，他把抽来的纸条翻来覆去看了又看，上面也只写了三个大字：岐剑山。
    看完自己的，他还想看看顾承安的，连声催道：“你不看看自己在哪座山上吗？你不好奇吗？给我看看吧，说不定我俩在一个地——”
    他的话没说完，身后冷秋玉抬手拿剑柄落在他的肩上，声音酥哑：“既然已经抽出结果，烦请让一让。”
    血色的剑穗在冯志鸿脸侧晃荡，利器近身的感觉让他脸色微僵，然后他干笑一声：“好，好，我让，我让还不行吗……”说完往身旁横跨一步，才说，“师妹，看在咱们已经是同门的份上，就别这么轻易就动刀动枪，小小剑锋无眼，伤了和气。”
    他慢慢抬手把剑柄从自己肩上挪了开来，冷秋玉却不再理会他，径自走向了黑色木匣。
    冯志鸿舔了舔干燥的嘴唇，走向顾承安说：“看吧，果然是公主气派，我可不敢招惹她。”
    顾承安闻言突然记起方才看向冷秋玉的时候，沈清石的目光也曾落在她的身上。
    冷秋月的花容月貌十分赏心悦目，确实少有，否则在凡间也不会被称作天下第一美人，而且她气质独立，不论在何处都会引起他人关注，又是新入门的弟子，沈清石多看几眼，再正常不过了。
    可——
    顾承安垂眼看着手中的剑，一时不知道自己心里究竟在想写什么。
    “喵~”
    忽地，一个毛绒绒的脑袋从顾承安的怀里钻了出来。
    它眨着一双琥珀色的眼睛看向周围，满眼都是好奇，正要开口说话，却记起这里人多眼杂，一不小心就会暴露身份，只好恹恹地又退了回去。它刚刚睡醒，窝在原地百无聊赖，张嘴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冯志鸿于是伸手戳了戳它的脑袋，把毫无防备的玉眼白虎险些戳倒，它对此人怒目而视，被掩藏在衣袍中的尾巴高高竖起——
    “这猫真是可爱，叫什么名字？”冯志鸿问完就知道顾承安绝不会回答他的问题，于是自答一句，“看你这么小，毛发又这么白，就叫小白好了。”
    小白对这个敷衍的名字不满到了极点，抬爪挠了挠顾承安的衣服：
    “喵！”
    ‘快给我找场子啊！’
    “嘿嘿，小白你多大了呀，跟着顾承安吃得饱穿得暖吗？要不要跟着师兄我混呐？”
    “喵！”
    ‘混你个大头鬼，虎爷威风的时候你还站在尿里玩泥巴！’
    “……”
    顾承安谁也没理，他等着身后的队伍抽完签，才转眼看向了林浩。
    终于，林浩开口说：“收好你们怀中写有山名的纸条，随我到台上去。”在正对着台上五位大能的台前，有一处可供人上下行走的木质台阶，林浩带着他们来到台阶处，又说，“接下来掌门真人会亲手为你们赐下本命魂牌，放置在弟子堂中，人在牌在，人亡，则魂牌碎。”
    说完这句话，他转身让到一侧。
    第一个上前的，依旧是冷面如霜的冷秋玉。
    她接过台阶另一侧师兄递来的放了弟子白袍的木盘，然后一步一步跨上木阶，走到了已经在原地等候的苍月真人身前。
    面见了修为如此高深的大能，冷秋玉的呼吸声略显急促，她攥着木盘的双手十指收紧，抬眸也只敢看着对方的下颚，哑声说：“弟子冷秋玉，见过掌门真人。”
    苍月真人只说：“你天资聪颖，日后一心向道，前途无可限量。”
    冷秋玉不由抬眼看他，但很快就垂下眼帘，应声说：“是，弟子谨遵教诲。”
    两人对话一次，苍月真人从手边取过一枚玉牌，翻掌掐诀问道：“来者何人？”
    “冷秋玉。”
    苍月真人深深看她一眼，才以灵气出体击在她的手腕，使她掌心朝上，“忍住。”两个字话音落下，一道血痕横贯纤纤玉手，血珠争先恐后往外淌着。
    冷秋玉蹙眉。
    伤口带来的痛楚也不能让她表现出更多了，接着玉牌按在她的掌心，苍月真人掐诀不变，口中念念有词，语速极快，冷秋玉一个字还没有听清，玉牌已然离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