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会做零的米虫有出路吗(37)

　　白荧懵懵的，害怕它说出什么不好的事情来：“没办法吗？可是我现在为什么可以？”
　　系统：“因为有我。”
　　“这么跟你说吧，以前我们合作的模式是你带着我，但是现在的情况是我在带着你，所以你才能做到从人类的身体里独立出来。”
　　“但是现在我们要回去了。”
　　系统的语气变得严肃起来：“你融合到身体里面的时候，也将会是我融合的时候。”
　　白荧有点慌了：“什么意思？你要融合什么？”
　　“融合到你的身体里。”系统的声音显得那么不近人情，却又不像是在开玩笑：“你一直不奇怪‘系统’是从哪里来的吗？”
　　在白荧反应过来之前，它继续说下去：“我不是哪里来的。我本来就是你的一部分，原本沉睡在你的身体里，只是后来一直都以外挂的形式存在而已。”
　　白荧摇摇头。他一脸茫然又拒绝的模样，只说：“我不懂。”
　　系统思考从哪里跟他解释才好。
　　“宿主知道荧惑守心吗？”
　　“荧惑守心是古蓝星的说法。说的其实是一种天象，荧荧不定，迷惑人心。”
　　白荧努力理解着它的话：“萤火虫的萤？”
　　“白荧的荧。”
　　白荧心里咯噔一下。心头第一次陡生起一种从头到尾都被掌控的无力感和恐惧感。
　　“白父捡到你的那天刚好出现了难得一见的星体陨落，所以才称你为‘荧’。”
　　“那其实不是什么星体陨落，是天外来客。”
　　“宿主没有奇怪为什么你从小到大和别人哪里不一样吗？”
　　白荧心乱如麻，他还是处于无法接受的混乱中，隔了一会才道：“没有啊。”
　　“有。”系统的声音肯定道：“你看，你对外界从来都是漠不关心，你对所有人都没有感觉，在我觉醒之前，你躲在自己的世界里，只关注你自己，你只爱你自己。你甚至对你的丈夫也没有感觉。”
　　“你这不是自闭，是缺了一样东西——那就是我。我是你情感的机能，当我回到你身体的时候，你还是你，但是却真正拥有了爱人的能力。我就像是你身体里的一个载件，只是这些年一直以外挂的形式存在而已。我无法回到你的身体里。”
　　“那么问题来了，宿主，你想回到原来的世界吗？”
　　白荧顿住了一会，他突然用力摇头：“不想！”
　　他从小在这里长大，这里的一切才是他熟悉的，系统口中所谓的什么原来的世界他也不知道，他一个人怎么回去呢？
　　系统语气沉重：“宿主。就像我们的原世界一样，每个世界有它运转的法则。”
　　“当我和你融合的时候，你就成了一个整体，法则能完整判定我们是‘外来者’，就能对我们起作用了。到时候法则运转，我们的下场就是被排斥出去。”
　　“宿主，你有在听我说话吗？”
　　白荧眼神放空地看着一处。他对系统说的东西难以接受。听完它的话，白荧难以置信地喃喃：“……不会的，你其实是在骗我吧？”
　　“宿主！你振作一点！”系统恨不得上去摇他的肩膀：“不是说现在就没有办法的啊！”
　　“刚才说过了，当你成为一个整体，我们就可以被这个世界的人‘同化’。操作极其简单！只要你爱上随便任何一个人就可以了，这也是我一直让你找攻略对象的原因。”
　　“那么多攻略对象，到时候你装载了爱人的能力，你还是你，可是只要宿主随随便便爱上哪一个，和他在一起了，借助他的能量，你就可以被规则接受，就可以留下来了！”
　　白荧混乱地问：“可是我不是一直和商深睿在一起吗？我们都已经结婚这么久了，这样也不行吗？”
　　系统：“宿主，我说的是同化，同化才是真正的结合。你爱上商深睿了吗？”
　　白荧脑壳疼：“等等！按照你这么说的话，所以你一直以来都在骗我吗？！其实睿睿从头到尾都没有骗我？”
　　“我没有骗过你。”系统道：“到时候你可以自己去问问他。”
　　白荧胡乱地想了一会，他凌乱得咬手指：“……一定要选吗？可是我不知道选谁，我真的不知道。”
　　他慌得不行，忽然问系统：“要不然不用那么麻烦了，还是商深睿吧！毕竟我们都老夫老妻了！”白荧一心想着，只要还是商深睿，那他和原来的生活也就没有多大差别了，他还是可以和原来一样……
　　“宿主啊，这个东西，不是说好要选谁就可以选谁的。”
　　系统无奈道：“这个要看你自己，只有心动是最不受控制的。你看哈，现在我们已经每个人都培养好了感情基础，那么多人！宿主这次请务必要一发入魂啊！”
　　“宿主，在你的身体苏醒之前，最后再和他们每人见一面吧？”
　　……
　　第三天的晚上。过了今晚，白荧的能量就充满了。
　　白璟今晚就差把它锁进密不透风的密保箱里。又不和他一起睡，那家伙从来就只会把它锁在一个地方。
　　在系统的帮助下，他最后一次偷溜出来吸白昱。
　　白荧今晚心事重重。他和小五坐在阳台上，一反常态地抱着小五不撒手，却又什么话都不说。
　　他害怕离开，也害怕要一个人面对这种前路未卜的剧变。
　　小五两手并排放在膝盖，安静地成为了一个自热人形大玩偶。任他抱了一会后，白荧还是没有撒手的意思。他头一次那么没有安全感，抱着对方的力度始终不减。
　　白荧感觉自己抱着的白昱动了一动。跟着白荧的身体一轻，整个人顿时离了地，反过来被白昱抱进了怀里。
　　白荧人小，窝进他怀里，身体就被对方源源不断的暖热体温包裹住了。白昱抱着他，他的脑袋靠在小五肩窝蹭了蹭，像只小猫。
　　就怀抱来说，现在这样明显比刚才的安慰要有力多了。白荧终于好受一点了，但是也没好受多少。
　　他犹豫地开口道：“小五，如果有一天我要走了……”
　　白荧忽然说不下去。
　　白昱被内心深处已经被他的离开这件事刺激怕了，听到他的话的同时几乎是条件反射地收紧了手臂。
　　小五人虽然憨，但是也不傻。他紧紧跟在白荧的话后面问：“你要去哪？”
　　“可以不走吗？”
　　“二哥。”白荧能听出这个傻子的声音渐渐陷入了无措和恐慌。一句话没说完，他现在就开始紧张起来，抱着白荧的手又控制不住地收紧了一点。
　　“一定要走吗？”
　　“……你带我走好不好？”
　　白荧鼻子一酸。
　　“都说了只是如果而已，”白荧转身，双手都揽住他的脖子，把脸埋在他身上，藏住自己此时勉强的表情：“我说的是如果。”
　　“如果有一天二哥真的不见了，你一定要来找我。”
　　因为怀里的身体主动贴近，两个人这才算没有间隙地贴在了一块，这成功安抚到了一点焦躁不安的白昱，但也只是一点而已。
　　他始终紧紧箍住白荧的身子，像是怕他会在自己眼前消失掉。白昱执拗地重复着：“不走。”“不要走。”
　　白荧撸了一下他的头毛，没回答，安慰地问他：“我还欠你一下亲亲。说吧，想亲哪？”
　　白昱只是紧紧地抱着他，不说话。
　　……
　　白荧的能量就快集满，他离开这里也是分分钟的事。
　　白璟睡到一半，被一种隐隐约约，身体被摇动的感觉给唤醒了。
　　他的床边趴着一个白荧。看到那张脸，睡眼惺忪的白璟先是一愣神。
　　明知道这个人不是二哥，可是每次第一眼他总会下意识错认，然后又是一阵很久都平静不下来。
　　白璟第二眼就看到了对方头顶那对猫耳，他疲惫地躺回枕头上，重新闭上眼睛。白璟没好气地问：“大半夜的你做什么？”
　　“小璟，是我，二哥。”
　　床上的人紧闭着的睫毛颤了一下。白璟没出声，眉宇间浮现几分烦躁。
　　他没有反应，那个声音一直在锲而不舍地叫他：“小璟，小璟。”
　　“闭嘴！”白璟眉头也皱了起来。他本就烦躁，听到这个声音更是无名火起。白璟从床上坐起来，恶狠狠地骂道：“闭嘴！不许学他！”
　　他看起来有些激动。至少白荧来这里后还没见过他这么明显外露的愤怒，白璟平时虽然可怕，最多也只是阴沉而已。
　　床下的人果然被吓到了，身体瑟缩了一下。
　　安静了一会，白荧换了个称呼。他看着白璟的眼睛：“大五，我要走了。”
　　熟悉的称谓让白璟这次一下子愣在了原地。大五是他二哥自创出来的称呼。他说不清楚，就算外表模仿得再像，但是一直以来那种熟悉到骨子里的感觉该怎么解释？
　　为什么会这么像……白璟眉头越皱越紧。来不及思考，他脱口而出：“走？你还想去哪？！”
　　他不放心地伸手要抓住床边的人。伸出去的手却径直穿过了对方单薄的身体，像穿过空气，白璟抓了个空。
　　“我不能不走。”
　　白荧看到了白璟的动作。他说到这里，声音有些微不可闻的抖。
　　白璟碰不到他，心中一紧。他还想压下那种异样的情绪，一抬头却看到白荧的眼睛，白璟就思考不动了。
　　那双漂亮的眼睛里此时盛满了不安和无措。他望着白璟的时候，就像看着自己的救命稻草：“大五，你来找我，好不好？”
　　白璟被那双眼睛中的情绪刺痛。他抓不到这个人，恍惚中曾经经历过一次的失去又要在眼前重演。熟悉的痛苦席卷而来，白璟一时间什么都顾不得了。
　　“……二哥——！！！”
　　白璟猛地睁开眼，突然挣扎着从床上坐了起来。他急剧喘息着，胸膛起伏，头上不知何时也冒了冷汗。
　　那种痛苦的阴影还残留在身体里。他皱着眉，意识还不甚清晰就先转头看了房间一周，黑暗里，安静的房间一切与平时无异，哪有人来过这里的痕迹。
　　只是梦吗。
　　白璟伸手在脸上一抹，从眼角到鬓角，一行早已冰凉的泪痕。
　　他突然想到了什么，急匆匆地去找那只猫。
　　角落里，只剩下一个他本以为万无一失，用来锁住那只猫的铁笼。里面空空如也，哪还有一点猫的痕迹。
　　慌乱的情绪渐渐淹没了他整个人，让他陷入无望的窒息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