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会做零的米虫有出路吗(27)
他捏住白荧下巴,用了点力道让他抬头。白荧仰着脸,对上一双黢黑审视的眼睛。
“怎么?是游戏不好玩?还是说谁惹你不高兴了?”
为了不被看出端倪,白荧挣扎了一下。一旁的管家插话道:“大人最近都很忙,小少爷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吩咐在下去办就好。”
白灏居然也不出声,是以表示默认。
“很忙吗?”白荧两只手都扒在白灏手臂上,清澈的眼睛望着白灏,让人想起两只爪子都攀在自己身上的猫。
“我在一边什么也不会做,也不会打扰你的。”
白灏只是看着他,不置可否。白荧看着他的表情,从中看不出一丝端倪。白灏最后只是把白荧的脑袋轻轻扭回去,道:“先吃饭。”
他到现在都在瞒着自己。白灏就是不想让自己知道。
可是他怎么办呢?白灏有想过他会怎么样吗?
他从来没有怀疑过白灏。可是白灏却只会对自己隐瞒这种事情的同时,又把自己牢牢地绑在身边。
看起来有多喜欢他啊,却可以像这样不管他的死活。他口中的爱到底是什么?
白荧还是像往常那样靠在他身上,一顿饭却食不知味。
晚饭后白灏人就不知道去哪了。白荧一个人躲进了游戏室发呆。他猫在房间里,抱着自己的膝盖团成一团,心乱如麻。他以后该怎么办?
一个微凉的东西轻轻拱了拱他的手臂。
白荧抬头。小白正在看他。
看到白荧此时的眼神,连小白也愣了愣,随它开始用自己毛绒绒的脑袋温柔地蹭着他。
白荧停了一下。他伸出手抱住了小白,把脸埋在它身上蓬松舒适的毛毛里。
“小白。我又被人骗了。”
“好多人骗我。”
“我该怎么办。”
他说到最后,连声音渐渐变小。小白一动不动地任他抱着。它听不懂白荧话里的意思,却能感觉到他现在情绪是从所未有的低落。
拥抱有时候是最无能为力的事情。太多语言表达不出来的心绪,开不了口的勇气,无从说起的情绪。
好想了解你啊,可是只能抱住你。
白荧抱了一会就放开了他。
他重新抬起头时,眼睛里有一滴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水珠,在黑暗里微微发着亮。
白荧抬起手背不动声色地揉了揉眼睛,把那颗水珠揉进了睫毛里。浓密的睫毛顿时变得湿漉漉的。
小白在一旁还在试图引起他的注意,不断蹭着白荧,告诉他自己可以随便抱;又试图像以前一样,帮他舔走眼上那点湿润。
白荧重新埋进自己手臂里,没再看它。小白动作实在太多了,白荧忍不住抬手给了它一下,让它安静别闹。因为是盲打,刚好打到了小白的脑袋。
小白“嗷”了一声,终于安静了一会。
白荧听到一阵细碎的脚步声跑远了。没过一会,那阵脚步声又风也似的回来,它给白荧叼来了他在玩的游戏机。
小白把游戏机轻轻放在白荧脚边,又往前顶了顶。
玩这个。玩这个就不难过了。
做完这些,小白抬头等待他的反应——没有反应。白荧心情不好,没心情理会它。
小白锲而不舍地来回跑了好几趟,把白荧的几个游戏设备全给他带过来了。形形色色的游戏机围绕在白荧身边,他却始终把头埋在手臂里,看都不看一眼。任凭小白一只狗在他旁边胡闹。
小白每带过来一个,它就站在原地歪着头看白荧。他从头到尾都没有反应,于是小白以为他不喜欢,又继续往返地给他带。
最后把白荧的家当能搬的全搬过来了,这个人还是没有一点反应。
小白弱弱地呜了一声,安静了。
就在白荧以为它终于肯消停一会的时候,一点白色的光芒却钻进了他漆黑的视野里。
白荧诧异地抬头。
白光散去。小白已经不是他的小白了——白荧瞠目结舌,要把脑袋仰得很高才能看清它的全貌。
这匹站在他面前的巨狼是要做什么?!这得有两米了吧?还是更高?
原来小白还能变这么大,这体型完全可以把他一口吞下了。
黑暗中银灰色的兽瞳发出鬼火一般的幽微的光。
只见这匹巨狼先是动了动四肢,确定活动没问题后,体型庞大的大家伙绕到白荧身后,白荧全程目瞪口呆地看着它动作。它走动的时候,连地板都带有一点震动。
真的好大一匹狼啊。
系统:宿主感动吗?
白荧:……不敢动,不敢动。
小白在白荧背后卧下来,白荧从背后被一堵比他还高的毛绒绒的墙往前一拱,整个人措手不及地,不受控制地向前踉跄一步。
还没等他给小白腾位置,全身上下瞬间就都被铺天盖地的热乎乎毛绒绒给包围了起来。
那么大一只家伙,像一只猫一样把自己团成一圈,把一小个白荧团在了中心的位置。
白荧永远不会忘记那一瞬间。绝对是他人生中绝无仅有的经历。
是带着热度的纯天然真皮草,原来狼肚子的毛毛这么蓬软,还热乎。躺在上面全身上下都超级舒服的,还可以随便撸。
白荧此时已经有点兴奋,用手疯狂揉它厚实舒服的毛毛。随便揉随便撸,怎么玩都玩不到尽头!
他无法描述整个人都被毛绒绒包围后那种涨满心脏的愉悦和极度舒适,因为那种快乐是没体验过的人想象不到的。
软,厚实,蓬松的毛发包围着他,白荧可以把它的身体当成沙发座椅,不,比那还要更舒服。
“哇,小白……”
白荧整个人埋进毛绒绒里吸了个爽。小白全程都安静地扭头看他在毛毛的海洋里游泳。
他要抗议了。为什么要把他的小白划分为大型猛兽,明明那么乖巧那么温顺的一只狼!
☆、第五十六章
白荧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过去的。睁开眼睛的时候,眼前就是房间床头那盏熟悉的小夜灯,在黑暗里散发着微弱而舒适的光亮。
他在没有受惊动的情况下被搬进了房间里。
感觉到被子里面有一团鼓鼓囊囊的发热的东西,他掀开被子,发现连带着身边已经恢复原形的小白也被放了进来。
白荧坐起身,他看向窗外。
夜色是浓墨般的黑。白荧想这一觉自己真是睡得十分安逸,直接就从晚上睡到了半夜。
可是旁边白灏的被窝却还是冰凉整齐的。表示它还完全没被人动过。
白荧穿着睡衣出了房门。
他身上还带着被窝里舒适的温度,一出外面才后知后觉空气有些凉。空无一人的走廊里亮起了小夜灯,说明现在已经时间不早了。
轻微的脚步声在寂寂的夜里也显得孤清,只有他一个人。白荧穿过走廊。书房的门没有关严,门缝中漏出一线亮光来。
白灏一抬头,就看见房门打开了,一个穿着睡衣的白荧钻了出来。
“哥哥。”
本来就是为了荧荧而留的门。他刚睡醒,话里多少带点懒音,听起来就像在软软地撒娇。白荧一走近,他熟门熟路地爬进白灏怀里。
身上被窝的余温已经没剩多少,还带上了一点外面的凉意。在贴近白灏火热的身躯的时候,白荧舒服地眯了眯眼睛。白灏张开外面的大外套裹住了他。白荧可以整个人都钻进他宽厚的怀中,像小松鼠钻进属于自己的温暖树洞里。
他身上沐浴露的味道和白荧一样,雪松和香根草,混着白灏身上好闻的烟味。不浓烈,但是这味道放在他身上有种沉稳而温暖的感觉。白荧轻轻嗅着。
“荧荧好香。”
白灏一说话,白荧能清晰感到自己靠着的胸腔有种奇妙的共鸣,舒服地震着耳朵,与头顶沉厚的声音交叠在一起。
白灏揉了揉靠在自己脖子旁边的小脑袋:“是甜甜的宝宝香。”
自己和他用的明明就是一种沐浴露。白荧反驳:“我不是。”
“你当然是。”白灏温柔地吻他的头发:“你本来就是哥哥的宝贝。”
白荧就不说话了。
他安静地和白灏靠在一起,待了一会儿,白灏听见他轻声地说:“我刚才做噩梦了。”
白灏把衣服收紧一些,好让他更暖和。他问:“梦见了什么?”
听他问起,白荧在他怀里坐直了身子,白灏刚拉好的外套因为他的动作而重新落下。他看到荧荧的眼睛,本该明亮清澈的瞳孔,此时黑洞洞的。
“梦见我死了。”
他坐起来比白灏还高。说完他便紧紧盯着白灏。对方仰视着他的表情也过于平静了,居然还问他:“怎么死的?”
他是真听不懂还是在跟他装傻?白荧见他没有反驳,心里生起闷气。他道:“就是死了。”
白灏是上战场的人,提起这些东西来不解风情得令人发指。
而白荧的不高兴写在了脸上,白灏道:“无非就是刀枪炸弹,就算到了面前来,自然都是有我挡在你前面的。”
“哥哥要么就是死在你前头,要么就是和你一起。”他说,“绝不可能看着你死。”
可是你要我和你一起去死。
白荧看着他,心里难过地想。
*
今天是一个特殊的日子。因为今天的白灏晚上也不会回来。
夜黑风高。一个城堡外围一圈高墙和电栅上方掠过一道残影,快得像是幻觉,矫健如风的身影转眼就消失在夜色中。
白灏去接受军监部的最终检查了。别问白荧怎么知道的。
白荧和他的坐骑小白顺利越狱后,一起缩手缩脚地隐蔽在外墙的一棵树后面。
如果只有白荧一个人的话,那今晚是铁定逃不出来的。白荧奖励地摸了摸小白的脑袋,在它脑袋上吧嗒亲了一口。
小白已经彻底丢弃了作为一匹狼的尊严,快乐地在白荧身边哈着气,抓住机会就把脑袋往白荧怀里拱。
白荧怕被人发现,把过分兴奋的小白按下去了。等到外面除了呼呼的风声什么都听不到后,白荧吩咐它:“小白先回去,在家里等我。”
小白却不肯走。它一直在绕着白荧转,说什么都不肯离开。
“听话!”
白荧安抚着它,这家伙固执得很,不肯就是不肯。白荧还在担心这样下去会被人发现,不用多久这个担心就成真了。悬浮摄像头果然发现了他们这边的动静。
就在警报声响起的时候,小白最后依依不舍蹭了蹭他,转头跳出树丛,朝反方向飞奔而去。
一整队悬浮摄像头都被小白遛着在半空拐了个弯,往更远的方向飞走了。
白荧心有余悸,他松了口气。
小白不用他担心,它身手矫捷得很,说不定还能完好无损地跑回家里去。最坏的情况,就算被人抓住了,那些人也会看在是他的狗的分上不会随便动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