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元魁捉妖(68)
随着一声佛号,西天如来佛祖走进了凌霄宫,身后跟着四大弟子,还有何仙姑。
天帝见佛祖来了,忙让众仙平身,请佛祖上坐。
何仙姑走到吕洞宾身边站好,低声道:“师尊放心,一切妥帖。”
吕洞宾微微点头,心中一块石头才算落地。
第十一章 贬昙花 二仙灵山会
下面众仙屏息站好,只有唐归臣三人还跪在原地。
天帝也拿唐归臣这个倔脾气没辙,只得假作不见,扭头问佛祖:“佛祖您今日来是?”
佛祖微笑道:“贫僧刚从上清天太上老君处出来,本想回雷音寺,正听到这里人声鼎沸,所以过来瞧瞧热闹。百花仙君这是怎么了?”
天帝想着这怎么也是件丑事,说出去也不好听,就斟酌着要怎么说,下面众仙更不敢开口,嫦娥左右看看就想开口。
吕洞宾向前一步,越众而出,朗声道:“昙花仙子宋良箴与仙奴韦陀互生情愫,百花仙君失察,嫦娥仙子主张将二人推上斩仙台斩断仙根,永世不得修仙。百花仙君也要严加惩处。众位仙友争执难下,是以陛下震怒,都是吾等不能替陛下分忧。”
这一番话说得巧妙至极,既减轻了百花宫众人的错处,又点出嫦娥的狠辣心思,最后还顾及了天帝的颜面,真可谓一箭三雕。
嫦娥在一旁气得咬碎银牙:好你个吕洞宾,三番两次坏我的事!
佛祖听了吕洞宾的话,低头垂目看向宋良箴和韦陀:“一切恩爱会、无常难得久、生世多畏惧、命危于晨露,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修仙不易,树木花草殊难,贫僧不愿见妄造杀孽,故想将韦陀削去记忆带回灵山做一名护法,不知陛下以为如何?”
天帝双手合十:“阿弥陀佛!佛祖慈悲,如此甚好,韦陀就交由佛祖带回吧。”
佛祖起身走下玉阶,来到韦陀面前:“你可愿随我去灵山修习佛法?”
“我、我不”
韦陀不愿和宋良箴分离,就要拒绝佛祖,吕洞宾走上前低低在他耳边说道:“你如今不和佛祖走,只会害了宋良箴,到时你二人一起落入凡间,永生永世不得相见。不如暂时分开,以后还有相见之日。”
韦陀抬头看看宋良箴梨花带雨的脸,狠了狠心,给佛祖磕了个头:“韦陀愿和佛祖去灵山修行。”
“好,这就走吧。”
佛祖和天帝告别,带着四大弟子和韦陀乘云离开凌霄宫,飞往西天雷音寺。
宋良箴看着离开的韦陀,虽然心中知道这是最好的结果,但是内心悲痛,眼泪怎么也止不住。
嫦娥见佛祖离开,天帝也没有发怒,便大着胆子继续发难:“韦陀虽已离开,只是不知昙花仙子和百花仙君要作何处罚?”
天帝简直要被这婆娘烦死了,唧唧歪歪的,自己要什么时候才能回去继续看书!
唐归臣淡淡撇了嫦娥一眼,道:“昙花仙子宋良箴不守仙规,罚你从今而后不得四季开花,一年只可开一瞬,开过即枯,宋良箴贬出百花宫。本君监察不力,即日起自罚去方壶山思过。”
“是,多谢仙君。”宋良箴磕头,泪水止不住的留下来,阴若花把她扶了下去。
“陛下——”嫦娥犹自觉得罚得轻了,还要继续说话。
“够了!”天帝不耐烦的一挥袖,“此事到此为止,今后不得再提起。太白,你和朕来。”说完,一道金光,御座上没了身影。
“臣遵旨。”太白金星也化作一道白光,直奔天帝后宫。
众仙见也没他们什么事儿了,便三个两个的也散了。
嫦娥看着吕洞宾,冷笑道:“吕仙好手段,三言两语就大事化小,小仙佩服。”
吕洞宾拱了拱手,微笑道:“仙子过誉了。不过是陛下和佛祖慈悲为怀,不忍断了昙花仙子和韦陀的仙途,我却不曾做过什么。”
“哼,我们走!”嫦娥转身,带着两个小仙娥驾云返回月宫。
何仙姑和阴若花低声说了几句话,冲吕洞宾偷偷一笑,比了比唐归臣的方向,也随着钟离权和铁拐李五仙一同出了凌霄宫。
吕洞宾整了整衣冠,走到唐归臣面前,拱手行礼:“多日不见,仙君安好?”
唐归臣看着眼前这个消失了几十日的男子,竟有种恍如隔世之感,似乎每次这人出现都是在自己有事的时候,有他在都能迎刃而解。
“仙君?”吕洞宾被唐归臣的目光盯的有点发毛,不知自己是做了什么惹了他。
唐归臣猛然回了神,冷冷丢下了句“多管闲事。”之后就匆匆驾云离开。
其他花仙也不敢耽搁,跟在唐归臣身后离去。
“哎……”吕洞宾看着唐归臣离去的背影,觉得前路慢慢,看不到半点光亮。
阴若花推门走了进来,裣衽行礼:“仙君,都打听清楚了。”
“说。”唐归臣并未抬头,继续作画。
阴若花:“韦陀去了灵山之后,被封为护法神,日日在佛祖身边修习佛法,每年暮春时节,都要到山下去采鲜花上的露水为佛祖烹茶。”
“知道了。”唐归臣调了绿色,涂在花叶上。
“那,小仙就去办了?”阴若花问道,拿不准仙君是什么意思。
“嗯。”唐归臣又给花朵涂上粉色。
“是,小仙告退。”阴若花转身往外走,到了门口停住了,犹豫片刻还是说了出来:“那日凌霄宫上,是吕仙让何仙姑去上清天请了佛祖来的。”
唐归臣拿着笔的手一顿,毛笔上的墨汁就滴在了纸上。
阴若花没再说话,推门走了出去。
唐归臣看着纸上的花朵:好好的一幅芍药图正中央沾了一大块儿墨点儿,算是废了。
把笔放进笔洗里,唐归臣坐下用毛巾擦手,眼睛不由自主往窗外看去。
窗外的湘妃竹已经长到了丈余长,在微风中轻轻摆动,清甜的竹香飘进了室内。
唐归臣看着竹影摇曳,想起吕洞宾那天带着人栽竹的样子,不知怎么地心里突然噗通噗通的快速跳动起来,又酸又涩的难受。
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的唐归臣抚着胸口,轻轻说道:“他、今天、又没来。”
吕洞宾回了自己的府邸,镇日无聊,有心想去方壶山看唐归臣,但又恐惹他不快,思来想去患得患失。最后还是何仙姑看不下去,悄悄告诉了他,唐归臣最近常去雷音寺聆听佛法。
吕洞宾一听大喜,忙唤童儿沐浴更衣,又特意挑了一件蓝色锦袍美滋滋在镜前前后左右来回照着。小仙童奇怪的看着云床上的一大叠白衣:“仙君您平日不是最喜穿白衣么,怎地今日穿了蓝色的?”
吕洞宾小心的抚平袖口上一个几不可见的褶皱,听童儿问这话微有些自嘲道:“除了他,还有谁配穿白色?”
“哦~”小仙童了然的看着吕洞宾,口里打着溜须,“仙君仙姿卓越,即使穿蓝色也是遗世独立,超然物外。百花仙君一见定然倾心!”
“浑说什么。”吕洞宾在童儿头上轻轻一弹,轻快地跨上白马飞往灵山。
到了灵山脚下,见了接引大仙。接引大仙便要渡吕洞宾上山,吕洞宾摆手笑道:“次次来灵山都是直上雷音寺,从来也没有认真领略四外风光。我今日就在四周先看看,等下再上山。”
接引大仙呵呵笑着也不说破:“那就请吕仙四处随喜,等想上山了再来找贫僧。”
“好,大仙请自便。”
看着接引大仙离开,吕洞宾便开始在山脚下找人,因来得匆忙也没细问何仙姑唐归臣到底是在哪个方向,灵山又大,只好没头苍蝇乱撞。
转了有大半个灵山,吕洞宾才找到唐归臣。
远远就见白衣黑发在风中飘摆,虽是一如往昔的傲然挺立,但是莫名给人一种孤独寂寥之感。
吕洞宾慢慢走到唐归臣身边与他并肩而立,并不说话,只同他一起看着不远处的几株昙花。
唐归臣没有扭头去看,但他知道来的一定是吕洞宾,虽说不上为什么,他就是知道来的人一定是吕洞宾。自从凌霄宫之后,有十日没见到吕洞宾,今日乍然遇到,唐归臣觉得整个心像被浸到杏花仙子做的蜜饯里一般酸酸甜甜的,而且那种让人窒息的感觉荡然无存,说不出的舒爽惬意。
一蓝一白的身影就这么比肩而立,谁也不说话,微风扬起他们的衣摆,此刻如此静谧美好。
美好的瞬间总是短暂的,一个年轻僧人的出现打破了此刻的安宁。
这位僧人手拿着一个圆钵,小心翼翼收集着花朵上的朝露。待他走到昙花面前的时候,本来紧闭的花瓣突然张开,莹白的花瓣上星星点点都是透明的露水,就像花儿的泪水。
僧人轻轻托起花朵,用柔软的树芽把露水刮到钵里,花儿轻轻颤抖,如同少女不胜娇羞。
等到昙花上的露水都采集完了,僧人端着钵继续往前走,很快就看不见了。
这时,一位仙子从昙花从中缓缓显现出来,哀伤的望着僧人远去的背影,脚边的昙花也像用尽了力气一般,全部凋零。
“回去吧。”唐归臣转身往回走,不再去看身后的仙子。
吕洞宾看了那仙子一眼,叹了口气,追着唐归臣走了。
二人驾云往方壶山慢慢飞去。
吕洞宾问道:“你知道韦陀每年暮春都要为佛祖采露烹茶?”
唐归臣:“嗯。”
“也知道那里是他必经之处?”
“嗯。”
“是你让人把宋良箴放到灵山脚下的?”
“嗯。”
“原来如此,难怪你当日要把宋良箴逐出百花宫。归臣,你真善良。”
“……无礼,不得直呼本君名讳。”
“那我叫你什么,唐唐?小臣臣?”
卡拉拉~噼里啪啦~
“哎呀!你又用雷劈我!小臣臣好坏!”
“住口!”
第十二章 眠石榻 调戏反被戏
自从灵山之后,吕洞宾就像是长在了方壶山,几乎是日日都去,每次去还都会给唐归臣带各种没见过的小玩意儿,虽然十次有七八次都被拒之门外,但是总有那么两三次唐归臣会默许他留下。唐归臣看看书、抚抚琴、写写字,吕洞宾就看唐归臣看书、抚琴、写字,日子倒也逍遥自在。
有时,吕洞宾还会打趣的说:“以前你见了我不是不睬,就是拿雷劈我。谁能想到如今我们能相对手谈?”
唐归臣的回答是直接吃掉了吕洞宾四颗白子。
“啊呀!”吕洞宾忙想要补救,可是一招失、满盘输,被唐归臣杀得片甲不留,无奈道,“归臣,你可真是手下不留情。好歹让我一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