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元魁捉妖(43)
“哦,这样啊。”
说话间,伙计端来了饭菜,几人边吃边谈。正说着,岑生和周生也下楼来吃饭。俩人从两侧的楼梯下来,在大堂遇上,彼此都有些尴尬。
林无忧起身招呼道:“岑兄、周兄也来吃饭?要不要一起坐?”
岑生就坡下驴,走过来和林无忧坐了一桌,周生却摇摇头:“我端些去楼上吃。”
红霞明知故问:“怎么不见李公子?”
周生脸上闪过一丝绯红,不大自然道:“他身子不爽利,先睡了。”
岑生不屑轻哼了一声,没有说话。
周生叫了几样菜,让伙计用食盒装了,提着上了楼。
岑生心情烦闷,让伙计上了两壶酒,边喝边唉声叹气。
林无忧和红霞隔空对视了一眼,便开始不动声色的灌岑生酒,待两壶酒都喝干,岑生就有些醉意,嘴里开始没把门的了。
端着酒杯,摇晃着身子,岑生对林无忧说道:“姓周的有什么了不起的,考了个秀才眼睛就长到了头顶。要是没有我表哥,他早就被割了功名了。不就是个男宠,我表哥玩了就玩了,是他自己为了保住功名才把人卖给表哥的,现在又来惺惺作态!”
尚元魁一听眼睛一亮,赶紧又给岑生倒了杯酒,继续问道:“周公子把谁卖给你表哥了?”
岑生一扬脖把酒喝干,打了个酒嗝,口齿不清道:“胡、胡四郎啊。”
第十章 黎夫人 含恨斥李生
“胡四郎?也姓胡?”尚元魁忙又问道,“这个胡四郎跟周公子认识?”
岑生打了个酒嗝,磕磕绊绊说道:“嗝!是、是啊,姓周的小子认、认识的小贱人,不好好读书,天天在一起鬼混。被、被我表兄撞见,表兄也被他勾了魂儿,想、想尽办法才得了手。”
“后来呢?这个胡四郎现在何处?”尚元魁接着问,奈何岑生吃醉了酒,说话前言不搭后语,嘴里含混不清,也不知道说的什么。
尚元魁无奈看着岑生趴在桌上大声谩骂,一会儿哭一会儿笑,只得对林无忧道:“我看八成问不出什么了,把他抬回屋吧?”
林无忧:“也好。”
两人上前就要去架岑生的胳膊,红霞突然灵机一动,问道:“你可知道周公子和那胡四郎在哪儿认识的吗?”
听了红霞的话,尚元魁和林无忧也愣了,停下手里的动作,低头盯着岑生。
岑生抱着酒壶,睡眼惺忪看着几人,完全没听懂红霞说的什么。
红霞俯下身,耐心的又问了一遍:“你还记得周生和胡四郎在哪儿认识的吗?”
这次岑生听明白了,他嘿嘿傻乐了半晌,才磕磕巴巴说道:“红、嗝,红坛寺。”
安顿好岑生,关好房门退了出来,几人回到自己的房间。
尚元魁问红霞:“你怎么想到问岑生那个问题?”
红霞摆了摆手,理所当然道:“那个胡四郎姓胡,胡二公子也姓胡,还有我那天晚上在黎生身上发现的东西,你觉得这是完全没有关联的吗?”
“不错。而且岑生也说他们是在红坛寺结识。黎生又是在红坛寺认识的胡二公子。”尚元魁说道,“看来这一切的源头都是红坛寺。”
“可是,咱们去红坛寺并未发现任何异常。这又作何解释呢?即便那袭击黎生的妖物当日确实不在红坛寺,那岑生作的梦又是怎么回事呢,若是只想设计把我们诓骗到红坛寺加害,可是咱们去了却平安无事,这又是为何呢?”林无忧不解道。
尚元魁也是百思不得其解:“看来这一切只能是找到那位胡二公子才能有答案了。”
“而且呀,”红霞托腮看着两人,“你们是不是还忘了什么?”
“什么?”二人面面相觑,不知道忘了什么。
红霞指指周生和李生房间的位置:“那一位可是让岑生给黎生父母写信了,他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这......”尚元魁眨了眨眼,还真说不上来。
林无忧也摇摇头:“这真不好说,这李生是敌是友,是人是鬼都不清楚。咱们只能以不变应万变,走一步看一步吧。”
“也只能如此了。”尚元魁无奈道,“如今也没有什么好办法,能找到那个胡二公子是最好了。”
林无忧:“我明日再去一次隔壁街看看。”
“好。”
第二日一早,还没等林无忧出门,黎生的父母却先来了,看到黎生的棺材,心肝肉的一通哭嚎。
众人闻讯赶到,岑生跪在地上不住磕头认错,黎夫人过去扯衣服揪头发一阵厮打,最后一口气没上来,眼一翻撅了过去。
众人又忙着把人抬到旁边屋,进进出出好不纷乱。
尚元魁看着这些人忙进忙出,奇怪道:“历城虽然离这里不远,可也不至于昨天刚送了信,今天人就到了吧?”
林无忧低声吩咐顺子:“去打听打听,这一家人怎么来得这样快?”
“是,公子。”顺子答应着下去了。
林无忧见左右这里没有他们什么事,就说道:“咱们先下去吃饭吧,边吃边等消息。”
“也好。”尚元魁也不想掺合他们家里的事,就跟着林无忧下去吃饭。
点了几样早点,很快伙计就端了上来,几人边吃边等顺子的消息。掌柜的在旁边的柜台里看着楼上,唉声叹气。
“掌柜的怎么愁眉苦脸的?”红霞端着粥碗笑嘻嘻说道,“放心,我看着黎家穿绸裹缎挺有钱的,等他们走的时候,少不了多多给你结账。”
掌柜的叹了口气:“话虽如此,但店里停了口棺材实在不吉。如今外面风言风语,都说我这店风水不好,才会死人。以后谁还敢来住店啊。哎!”
正说着,就见顺子从楼上蹬蹬蹬走了下来。
林无忧招招手,让伙计添了副碗筷,让顺子边吃边说。
顺子说道:“公子,打听清楚了。我给了黎家的车夫三两银子,他都跟我说了。这黎老夫妇不是从历城过来的,是在城外碰上的。”
“碰上的?”林无忧惊讶,“这么巧?”
顺子道:“小的也觉得这事蹊跷,又仔细问了问。那车夫说是黎夫人做梦,梦见公子说自己在林子镇出事了,让爹娘快来林子镇见他最后一面。”
尚元魁吃了一惊:“黎夫人也做梦了?那你问没问她是什么时候做的梦?”
顺子点头道:“问了,十天前。黎夫人第二天起来就往林子镇这边来了。”
“十天前?”尚元魁算算日子,“不对啊,十天前那黎生分明还活着,怎么可能托梦给他娘?也就是说,这里面确实有人捣鬼,黎生给他娘托的梦是有人故意而为之。”
林无忧:“那黎生托梦给岑生多半也是假的了。如今看来,是要有人把他们都引到林子镇来。”
“这看来还真挺像冤魂索命的招数,都聚到一起,瓮中捉鳖。”红霞掏出巾帕擦了擦嘴,抬头看了看另外一间紧闭的房门,“你们说,其他人在干什么呢?”
顺着红霞的视线看去,原来是周生和李生的屋子,因想着之前红霞看见的事,尚元魁警告道:“莫要再去偷看!也不要去做多余的事!已经够乱的了,你就省些事吧。”
红霞掏了掏耳朵,敷衍道:“知道了知道了,你这个假道学,管的真多。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我我我我没放火,你你你别胡说!”尚元魁脸唰啦就红了,想起了前几日发生的事,话也说不利索了。
“嗯哼~你就接着装吧。”红霞笑话他。
正说着话,就听楼上房门“吱呀”一声,周生和李生相继走了出来。
听到哭闹声,周生仿佛吃了一惊,和李生对视一眼,二人急匆匆进了黎生的灵堂。
不多时就听到黎夫人的喝骂声:“下贱胚子,要不是你怂恿我儿子来临邑,他怎么会死?你做的那些龌龊事打量我不知道?!我呸!相姑堂里的也比你干净些!”后面的话简直脏污不堪入耳。
楼下几人听罢惊异:原来李生不单和周生,跟黎生也有往来不成?
紧跟着,周生愤怒的声音传了下来:“您老人家死了儿子也不要去攀污旁人!您儿子整日眠花宿柳、招猫逗狗,什么事儿不干!这原也是他的报应!我们四人一同出来,怎么我们都没事,偏是他死了!”
“你说什么?!老娘和你拼了!”
接着就是一阵杂乱脚步声,还夹着东西倒地的声音,男人、女人的哭喊声。
不多时,周生拉着李生摔门走了出来,低头去看李生的脸:“你脸怎么样了!被那个老虔婆抓伤了没有?”
李生用袖子遮住右半边脸,只露出一双乌溜溜的眼睛,通红着眼眶,只拼命躲着不让周生瞧:“没事,只是擦破了皮,不妨事的。”
周生偏过脸非要瞧,俩人纠缠着回了屋。
红霞吹了声口哨:“厉害~委屈为难在心头,万般隐忍使人怜。这犹抱琵琶半遮面的,高!真没看出来,这李公子还是个尤物,以后有机会得跟他好好讨教一二。”
“你安分些!”尚元魁忙呵止住蠢蠢欲动的红霞,低声道,“我有事让你去做。”
“嗯?什么事?”红霞问道。
尚元魁嘿嘿一笑:“挖坟。”
月黑,风高,乱葬岗。
一个火红的窈窕身影拿着铁锹,挖开了一座新坟,挖出了两口薄皮棺材,正用铲头儿去撬棺材盖。
“天杀的臭道士,竟然让姑奶奶挖坟!你给我等着!”红霞一边挖着一边破口大骂。
“啊啊~”宋良箴半漂在空中,黑发白衣在月下看着有种妖异的美感,她掩口打了个呵欠,“快点儿挖,道长还等着咱们回话呢~”
红霞当啷一声把铁锹扔到地上,高声道:“有本事你来挖!说风凉话谁不会!”
“你让我一个花仙撬棺——哎?!”宋良箴正要反唇相讥,突然指着红霞旁边的棺材道,“你看那个!”
“嗯?”红霞回身低头看,“这是?!”
尚元魁看看窗外,算算时辰也差不多了:“红霞他们应该回来了吧?”
林无忧给他续了杯茶:“别急,他们一妖一仙法力高强,不会有事的。”
“我们回来啦。”一阵风吹开了窗,一道红光蹿了进来,落地化作一位美艳的女子,正是红霞。
尚元魁起身问道:“如何?可有发现?”
红霞扬手关了窗,坐到桌边灌了两杯水才说道:“和你想的差不多,那两个练武的也是全身被剥了皮,双手完整,手腕上有两圈红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