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界之耻与O界之光(15)

　　昏暗中，那双明亮的眼睛淡下去，如同星空中的星星坠落，安宁知道托马斯在自己面前一直都有点自卑。他突然抬起脑袋，在托马斯的额头上吻了一下。
　　托马斯惊讶地睁大眼睛：“？？？”
　　“你是我的光。”
　　“我——我——”
　　不止于此，安宁伸出手，抱了抱托马斯，因为在床上的缘故，有点像是投怀送抱：“教室是你熟悉的战场，不用紧张。”
　　帝国令人闻风丧胆的将军，小鸟依人般贴在自己怀里，什么紧张都会被他赶跑。
　　托马斯收紧胳膊，回吻着omega的额头想，安宁在他身边，有什么好紧张的？
　　重返校园，学生们不再像之前那样充满戒备，一切仿佛回到了正轨。
　　然而，平静的生活没有持续多久，当天下午，托马斯就被一群家长堵在教室门口。
　　“学校太不负责了，怎么能放任这种人渣来教我们的孩子。”
　　托马斯极力辩解道：“我不是，警察已经证明我是清白的。”
　　“谁知道真的假的。”另一位家长冷哼道，“我可是听说了，事发当晚，你就被人保shì出来了。”
　　“就是，上头有人，找个替死鬼来糊弄我们。”
　　果然牵扯到了安宁，早有心理准备的托马斯再也无法张口，生怕一不留神，把安宁拉下水了。
　　校长闻讯而来，一眼就认出是家长委员会的成员，为首的会长可是出了名的咄咄逼人。
　　可怜的托马斯被他们团团围住，此起彼伏的声讨砸在他身上，快要将他砸晕。
　　教室里的学生们一个个伸长脖子，趴在窗户边好奇地看着他们。
　　这实在不是个谈事情的地方，校长站出来安抚一通，把所有人请去会议室。
　　会议室里，家长们坐在一边，校方成员坐在另一边。
　　家长委员会会长站起来，态度强硬道：“这事校方必须给一个令我们满意的处理结果。”
　　校长抬头，迎着他的目光问：“什么样的处理结果，你们才满意？”
　　“开除他。”
　　“对！开除！”
　　“必须开除！”
　　会长一出声，其余的家长纷纷应和。
　　校长站起来，温和的语气中带有不容小觑的威严：“真正有问题的老师，校方已经开除了，托马斯老师是被诬陷的，校方没有开除他的理由。”
　　替死鬼的言论又一次被甩出来，两方的争辩陷入僵局。
　　平日里慈眉善目，很好说话的校长，今天一反常态，态度坚定地维护托马斯。
　　少数家长开始动摇，毕竟，学校也是职场，谁没在职场上有过类似的经历呢？
　　忽然，一名家长说：“贵校建校这么多年，何时出过这种事？就算托马斯真是被诬陷，那么多人，诬陷谁不好，偏偏诬陷他？”
　　“对，苍蝇不叮无缝蛋！”
　　“我可不想我儿子成为下一个提前发情的omega。”这位家长夸大其词道，“天啊，你们没看到，那个诺南，现在连门都不敢出。”
　　“太可怜了。”
　　“是啊是啊，学校必须开除托马斯。”
　　这种偷换概念令人无语，校长思路清晰，跟家长们据理力争。但自从那名家长把诺南摆出来，所有家长的意见达到了空前一致。
　　两方人马就这样僵持下去，直到放学，也没有任何一方说服另一方。
　　家长委员会会长一拍桌子：“明天我们还会再来，直到校方给出满意的答案。”
　　言下之意就是校方一天不开除托马斯，他们就一天不停地过来闹事。
　　送走家长，托马斯满怀愧意地向校长道歉。
　　校长拍了拍他的肩膀：“不用道歉，你是个好孩子，不该为别人的错误而买单。”
　　闻言，托马斯感动地红了眼眶：“家长们这样做，也是为了孩子考虑，要不在我身上装个监控吧？”他真的特别喜欢这份工作，舍不得失去。
　　“傻孩子，你没有隐私吗？”
　　“在学校的时候用，回家就不用了。”
　　“如果他们的孩子在校外遇到问题呢？”
　　“……”托马斯发现，他把问题想得太简单了。
　　“回去吧，想想看还有什么办法，我也会想的。”校长冲他笑了笑，“别担心，船到桥头自然直，我始终站在你这边。”
　　话虽如此，托马斯只要一闭眼，家长们便变成一个个张牙舞爪的恶魔，张着血盆大口，随时能将他吞吃入腹。
　　通讯器突然发出响声，托马斯惊得一哆嗦，看到是安宁，才放松下来。
　　通讯器屏幕里，安宁穿着黑色军装，背景是他的办公室。他问：“今天怎么样？”
　　托马斯扯出一道笑容：“没有紧张。”
　　通讯器里传来敲门声，安宁抬头说了声进来，低下头不疑有他地继续说：“嗯，晚上要加班，不回去了。”
　　显然，正在百忙之中的他，特意来关心托马斯。
　　这就是他的omega，表面冷漠，内心比任何人都要熨帖。
　　就像他的信息素气味，别人看到的是刺，而托马斯只闻到了芳香。
　　沉重的心情一下轻松起来，有安宁在，什么都不用害怕。
　　他不是艾里斯·沃尔顿将军，他是他的omega。
　　瞬间，托马斯有了坚强的后盾，即便前路布满荆棘，他也敢跨进去面对。
　　托马斯笑了笑说：“注意休息。”
　　他不想安宁为他担心，在安宁回来之前，他一定要处理好学校的事。


第24章
　　第二天，托马斯带着连夜想出来的几条对策去学校，他惊讶地发现，办公室里已经有好些学生在等他了。
　　那群学生都是他班上的，托马斯走过去问：“有事吗？”
　　“老师，我们相信你。”
　　孩子们没有复杂的思维，做事全凭一颗心。
　　有人说这是单纯，也有人说，这叫冲动。
　　不论如何，托马斯的内心被他们所触动，他摸了摸还不到自己胸口高的孩子们的脑袋说：“谢谢你们。”
　　“我已经劝我妈了，老师根本就不是那种人，你对我们可好啦。”
　　“就是，你怎么会欺负我们，平时都是我们欺负你啊。”
　　“老师，对不起，以前是我不懂事，我不应该嘲笑你的。”词穷的学生，用最朴实的言语说，“你很好，真的，特别特别好，隔壁班都羡慕我们，说他们数学老师讲话根本听不懂。”
　　作为A界之耻，托马斯时常被其他老师调侃，有些调皮捣蛋的学生不明所以，觉得好玩，跟着欺负他。
　　即便心里难受，托马斯从来都是一笑了之，因为那是不争的事实。他从没想过有一天，会有人因为这一点来向他道歉。
　　都说孩子们不懂事，可懂事的大人，又在做什么呢？
　　人群中突然走出一个人，托马斯发现，那是诺南的同桌。
　　那是个性格内向，寡言少语的女omega，和诺南是好朋友。她说话声音很轻，视线也小心翼翼的：“老师，诺南让我跟你道谢，谢谢你那时候没有伤害他。他说，如果需要，他可以向家长委员会证明你的清白。”
　　诺南是那件事最大的受害者，他为了自己，竟然敢于站出来，撕开伤口给众人看。
　　一个孩子况且如此，何况身为他们老师的自己？
　　再次谢过可爱的学生们，注入勇气的托马斯来到校长室。
　　校长室门开着，秘书正在同他商量事情：“怎么办？您倒是给个说法啊。”
　　相较于秘书急得火上浇油，校长显得冷静许多：“他们不愿意，就找新的资助者。”
　　“到哪儿找？现在正是关键环节，资金链跟不上，科研就得停下来。”秘书着急地推了下从鼻梁上滑下来的眼镜，“还差一点就成功了，为了托马斯，您要放弃这一切吗？”
　　又跟自己有关吗？
　　这一次托马斯不再转身离开，是问题就要面对。
　　他敲了敲门，走进校长室。
　　秘书看到他，立马闭嘴。
　　校长笑了笑：“你来了？”
　　托马斯开门见山道：“因为我，资金链出了问题吗？”
　　“是的。”校长承认，“不过不严重，总有对策的。”
　　秘书惊诧道：“哪里不严重了？”
　　校长：“你闭嘴。”
　　秘书：“……”
　　托马斯若有所思，顿了下，肯定道：“看来很严重。校长，我希望您能跟我说实话，我也是学校的一分子，遇到问题，我们要一起面对，不是吗？”
　　他目不转睛地盯着校长，眼里是从未有过的坚毅。
　　最终，校长败下阵来：“好吧。学校的资金链出现点问题，科研经费跟不上。有人说学校混进了人品有问题的老师，他们要对校方的信用度重新进行考评，结果出来后，再决定是否继续资助。”
　　人品有问题，无疑是在说托马斯。
　　所谓的考评不过就是个托词，托马斯记得，家长委员会里的某位成员是资助方之一。
　　资金问题，显然是冲他来的。
　　如果因为他导致研究已久的项目终止，那他就成了千夫所指之人。
　　不仅如此，托马斯也没法再面对学校里的任何人。
　　这时，校长室的门被人敲响，打断了托马斯的沉思。
　　“校长，家长委员会的人来了，在会议室里等您。”
　　校长点点头：“知道了。”
　　他们为何而来，在场的所有人心知肚明。
　　托马斯跟在校长和秘书身后走向会议室。
　　进入会议室前，校长转身说：“我已经想到解决办法了。”
　　他给了托马斯一个安抚的笑容，托马斯却只看到他眼眶周围淡淡的黑色。
　　校长也熬夜了，为了他。
　　倘若放在以前，托马斯势必会告诉对方，他也想到几个，但当下的情况，让他说不出口。
　　学校因为他面对一个又一个的困难，只要他走，所有问题引刃而解，但他舍不得。
　　他不能走，也没法厚着脸皮说要留下来。
　　两难的境地，让他选择了沉默。
　　三人一起进入会议室，家长委员会会长的脸色比昨天还差，单刀直入地质问道：“今天校方能给我们一个满意的答复吗？”
　　校长视而不见，从容不迫地在他对面坐下：“我这里有三个方案，您不妨听下。”
　　第一个方案尚未说完，家长委员会会长不耐烦地打断：“我的时间很宝贵，没工夫浪费，你只要告诉我，三个方案中有没有开除他的就行了。”
　　他抬起手，点了点托马斯，目光犀利地如同盯上猎物的猎手，不弄死他，誓不罢休。
　　“没有。”
　　“好，那我转学。”
　　“我也转学。”
　　“我们都转。”
　　会议室里的家长们接二连三的快速响应，场面一度失控。
　　秘书担心地叫起来，请他们冷静。他不厌其烦地挽劝着家长们，向他们诉说中途转学对学生的不好影响。
　　家长声色俱厉：“成绩差可以补上来，人毁了，时间能倒流吗？”
　　又一位家长嘲讽道：“少假惺惺地说是为学生考虑，我看你们是怕太多学生转学，对学校声誉不好吧。说到底还不是为了钱。”
　　“怎么有这种学校啊，我要向媒体曝光你们！”
　　瞬间，会议室里炸开了锅，家长们吵着、闹着，校方的人忍着、劝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