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困难找小张(15)
真是落魄的兔妖被鸟欺。
我怂怂地站起来,依依不舍地往门口挪,一挪三回首。
“大哥,我这查的是大案,关乎两界安危的,您通融通融行不?”
我腆着一张笑脸,那哥们儿比我笑得还灿烂:“张警官,不是我不通融,世子大人现在正大刀阔斧地搞改革呢,违者严惩。我们谁也不敢往枪口上撞不是?”
“世子大人要改革?改什么革?”
这个抛妻呃不这个抛夫弃老王的傻瓜蛋儿一走了之原来是回去搞改革去了?他什么时候开始对政务这么上心了?
“妖界这么多年来一直没有什么改变,积弊甚多,世子大人说要大力整顿现状,重振妖界往日雄风。”守卫说着,和我道别重新站回岗哨上去了。
我也道了一声谢往回走。
一路上我都在琢磨:我和疏朗在一起两千多年,比好多现在的妖怪的年纪加在一起的年份都长。之前老王说过疏朗如今三千岁,那就说明从我当年魂飞魄散到转世为张翩尔一共过去了一千年不到,这样一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让疏朗发生了这么大的转变?
但转念一想,还有什么事能比爱人在自己面前灰飞烟灭给他带去的冲击更大呢?
说来说去,不管疏朗变成什么样子,我都是那个罪大恶极的祸首。
“这么远你就骑自行车?才刚醒还没恢复完全,累着怎么办?”
疏朗!
我从来没有哪一刻比现在更渴望见到他。
“阿,阿朗,你回来了?”我小心翼翼的问着,生怕他又像上次在病房那样一走了之。
他还是王泰迪的造型,黑乎乎的大兔子蹲在我停在路边的自行车上,一双眸子里写满了不满。
“我不回来就任着你昏了三天才刚醒来就满世界跑着办案?你能不能对你自己多上点儿心?”他说着,跳到自行车的车筐里,“走吧,回派出所,回去的路上把午饭吃了。”
我一瞬间没了感动。
“我昏迷了三天还得蹬着自行车蹬上十多公里载着您这只比狼还重的大兔子回派出所是吧?”我没好气的问道。
他毫不在意地在车筐里舔着爪子上的毛:“宝贝儿,我也是心疼的,我要是没变成这倒霉样儿,早就一个瞬移带着你去叠翠楼吃好的了,我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我眯着眼看了半天,指着地面:“下来!你是谁?谁派你来的?扮成疏朗有什么企图?疏朗在哪里?你们没把他怎么样吧?”
天地良心,疏朗会说这些风凉话?给他台本照着念都念不利索!
“咱俩第一次做的时候你说怕疼我给你准备了一筐胡萝卜放在床头让你疼的时候啃你啃了一半啃睡着了最后是被我`操醒的。”
“我去你的这都啥时候的事儿了你还往外说!我不要面子的啊?”我做贼心虚的四下张望了一下,确定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并没有我们之外的其他生物。
“你什么时候学得这么油腔滑调了?”
他满不在意:“你不在的这些年我研究过了,光在体位上压制你是不够的,口才也得练。”他说着伸出前腿指指我:“阿胤,我以后不会让你在言语上钻任何空子的。”
“阿朗,我......”
听到他说这话,我所有打趣开玩笑的心思全都没了。
他接着说道:“长胤,我们今天在这儿把话说清楚,我们以后就不要像以前那样傻兮兮地说‘一辈子’了,省得你又钻空子。我们俩,”他指指自己,又指指我:“生生世世、永生永世,都得在一起,活着在一起。”
19.
我当然不会说“好”。
我不再是长胤,没有长长久久的生命,去哪里给他生生世世永生永世?
但我也没有说“不好”。我沉默的跨上车,载着他往回走。
我知道他坐在车篮里沉沉地看着我,但看了一会儿还是沉默地转过了头。
“阿胤,”他叫我:“你想看守卫的照骨镜?”
“对啊,”我回答道:“老王说几天前在这里看到过狸二,当时他好像是想去妖界,但是老王才跟上去,他就凭空消失了。我想照骨镜肯定找到了当时的场景。而且我怀疑狸二被掉了包,正好也能看看老王看到的是不是真的狸二。”
我说着,腾出手在他的大黑脑瓜子上拍了一巴掌:“都怪你!改什么革啊改革?你这是空虚啊还是寂寞啊?”
疏朗挨了我一巴掌,腾地一下站直了:“那是我吗?你转个世脑子都转傻了你自己男人都不认识了?我一天到晚等着你啥时候醒,结果我自己一觉醒来就变成了这副模样,我能有那闲心搞改革吗?”
我听他这么一说,连忙停下车:“等等,你这番话信息量有点大,我们捋捋。”
“先说你,你怎么变成这样的?我还一直没来得及问,之前卖糖画又是怎么回事?”
他不说话。
我笑了一声:不说是吧,我还没招治你了。
“不说就不说吧,”我故作悲伤地叹了一口气:“不然怎么说由来只见新人笑,不闻旧人哭呢,不过也都怪我不够好,留不住你的心......”
他一听整个人,呃不,整个兔都急了:“我说你怎么睡一觉醒来变得这么爱瞎想了呢?我哪儿有什么新人?要有那也是张片儿,不也是你吗?”
我不理他:“你以前明明什么都和我说的,现在我问你什么都不理我,对了,你之前在派出所都对人家好凶好凶的,又是咬我又是吼我,你刚刚还说要和我生生世世,结果......”
“别哭啊祖宗,别哭,你一哭我就心疼,你哭得我的妖丹都要伤心碎了。”他连忙伸着毛爪子给我擦并不存在的眼泪,一边擦一边说:“我不说不是因为不想告诉你,是因为我自己都没弄清楚是怎么一回事,你太久没在,不清楚现在的情况,现在的妖界看似平静,实则暗潮汹涌,我变成这样也是有人在背后操纵的结果。”
“谁?”我问道:“是不是和狸二还有齐燕秋事件的操纵者是同一股势力”
他摇摇头:“不知道。”
回去的路上他给我讲了之前发生的事。
变成兔子确实是他没有料到的。
他一直在找寻着转世的我,虽然他并不确定我会不会转世,但他还是没有放弃寻找,直到他在人妖区建立的仪式上看到我。
“说来奇怪,我转了个世,怎么样貌都没变呢?”我摸着自己的脸说道。
他却不怎么奇怪地说道;“这有什么,你是妖,有这样与众不同的地方也是很正常的。”
我虽然还是没想通,但还是点点头:“大概吧。”
他接着往下说。
“我不知道你情况如何,费了些时间调查清楚,又害怕冒昧找你会吓到你,所以一直暗中观察没有出现,后来我觉得时机差不多,就想着试探一下你还记不记得我,于是扮成了买糖画的。”
“卖糖画?”我仔细想想,还真是,当年疏朗在人界闲逛的时候发现人类开始做这种东西,于是给我带了一个回来,我从那时候起便时常让他给我弄各种造型的回来,不过我从来不要兔子的,毕竟我那时候自己就是兔子,自己咬自己当然接受不了。
这么说来的话我投胎成了张翩尔,有了一个靠做红油兔脑壳发家的妈,说来还挺讽刺的哈。
“我就说那小哥轻佻成那样儿肯定是在暗示我,果不其然。”我摇摇头:“你在哪儿报的班?骚话一套一套的,还‘我最爱吃兔子了’,还舔唇,啧啧啧。”
“可你那时候根本没醒,没认出我。结果我接着就听说他们以为我失踪了,连忙往回赶,可半路上又听说他们找到了我,我顿时意识到是有人假冒我,可不知怎么,我在路上突然昏了过去,醒来就变成了这样。”
“原来如此。”我点点头。“不过话说回来,你那时候可真是太吓人了,又是刨地又是咬人又是狼嚎的,那些不会是你变成兔子产生的副作用吧?”
“呃......呃对啊,可,可不是嘛。”他说完,接着不耐烦的说道:“快点快点,一会儿没饭了。”
我对他突然催促的行为有些不解,但看了看时间确实有些迟了,于是也没计较,加快了蹬车的步伐。
回到派出所,老王还没回来。我们俩吃着饭,疏朗又和我说了不少情况。
“......所以你怀疑是你父亲的第六十九个妻子也就是虎屠夫的姐姐在背后暗算你?”
疏朗点点头:“只可能是她了。”
“我那时候为什么突然恢复了记忆呢?按理说转世的话,记忆这些应该也都不在了啊。”
他却摇摇头:“这个我也还没弄明白。”
他说着,凭空变出一颗黑乎乎的药丸:“你还记得我上次妖力紊乱的时候咬了你一口吗?我当时在你身上感受到了妖气,和以前的一样,能让我平静下来的味道。但那之后我还是感知不到你的妖力有没有随着记忆一起回来。要是猛然恢复,你这副人类的身体肯定受不住。你把这个吃了,万一恢复也能稍稍抑制一下。”
“你那时候离开,就是去取这个了?” 我不敢抬头看他:“你那天从病房走了,我以为你不会回来了,我......”
他打断我,道:“回来不代表我原谅你以前做的事了,我要跟着你,让你慢慢还给我。”
我点点头,抓着筷子的手有些泛白。
“那......那我那时候走了,你怎么过来的?”我知道这不是个令人愉快的问题,但犹豫了半天还是问了出来。
“还能怎么?就那么过呗,每天想着你转世了没有,想着想着,就过来了。”
我心里当然是痛的,可这时候再说些安慰的话只会增加我们两个人的痛苦,我于是强挤了一个笑容,拍拍他的脑袋:“苦了你了,我的儿。”毕竟当了这么久的张翩尔,我下意识就把这句话说了出来。
等看到他似笑非笑的眼神时,我意识到已经迟了。
“对了,这笔账我们还没算。”他把面前的饭盒推到一边,走到我面前蹲坐着:“这几天你占了我不少便宜啊。”他看着我,语气危险的说道:“爸爸?”
逃生的欲`望促使着我站起来躲到离他两米远的地方:“这你不能怪我,我那时候没醒,不知道你是你,不然我怎么会这么不像话呢?你说对吗夫君?”
他无声地跳下桌子向我逼近,突然,我脑中闪过一个画面。我再度看向他时,嘴角露出了一丝贱兮兮的笑容:“等会儿,我为什么要躲呢?你现在压根儿收拾不了我啊。”我说着,伸出两根手指比划了一下:“就你那小兔兔的小鸟鸟,那小尺寸,我帮你口都怕把它咬下来。”
他的步伐顿了一下,也意识到了这个严肃的问题。
我看热闹不嫌事儿大,添油加醋的说道:“你现在也就咬合力没变,不过你肯定也舍不得咬人家,人家的嫩手手还得留着帮你撸呢。”
“你给我等着!等我恢复原形!我要用原形干!你等着!我要是不把你干得合不拢腿下不了床,我就是你儿子!”
“哈哈哈哈哈管你用什么型干,反正你现在是我儿子。“我笑着摸摸他的头:“乖啊,泰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