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与此同时。通向巫妖塔的某条小径上。
N举着一把装饰有细碎孔雀石的伞,缓缓走在归巢的路上。
环佩的各色首饰叮当细响,N想:
……好热。
太阳好大。
宅男在太阳的烘烤下发出要融化的声音,有气无力地在心里将硬要将化作拍卖会定在白天的画家翻来覆去骂了几遍,发自肺腑地疑问:
为什么一个专门画黑夜女神的画家,偏要在白天开拍卖会?
——算了。艺术家都是疯子。画得越好越疯。
N干脆地放弃揣摩别人的思路,将画板竖起来,遮住自己露出伞外的部分。
身后跟着的人类执事欲言又止:“……”
该不该告诉巫妖大人呢?油画是不能长期放在烈日下直晒的。
那个画家把自己的画作直愣愣晾出来,本来就已经够奇葩的了,巫妖大人也跟着晒——
他憋来想去,最后还是没开口。
即便已经跟随N很多年,他还是猜不透主人的心思。
对方能为了一张黑夜女神的画,宁可顶着一天中最烈的太阳出门,花周围的拍卖者都觉得傻逼的价格也一定要拍到——
可拍到手后,又根本没有任何爱惜的意思。
巫妖塔里有众多珍贵而历史悠久的画作,他不认为巫妖大人没有基本的保养常识,只能认为,大人其实并不重视这幅画?
可如果不重视,又为什么身为骨族,宁可顶着烈日,也一定要出门拍下?
N并不知晓身后执事的纠结,就算知道,也不可能赏脸解释。
他只是在画和伞的双重盾护下,加速向自己的巢穴移动,大步迈出几步:“——嘶。”
好冷。
——这么热的天,怎么会突然这么冷?
低着头躲太阳的N,目光落在地面上飞速覆盖而来的巨大阴影上,凝了一秒,反应迅速地抬头。
折射着珍珠蓝色光泽的冰霜巨龙呼啸着,从天际掠过,身后是——
N:“???”
N用力闭了下眼。
是被晒出幻觉了?他怎么看到巨龙身后好像背了个手推车?
……
龙脊背上,雷文根本没发现底下的老对手,光顾着看路了:“你飞偏了,艾斯。往左一点。”
巨龙飞得很平稳,降落时也没有丝毫冲击。
和龙神祭初见时留下的残暴印象不同,它的性格似乎很温吞沉稳,像个大号的树懒。
人们陆陆续续从推车上下来了——有一部分人是爬下来的,毕竟不是每个人都接受得了没有安全设施的云霄飞车。
隔着光屏,康柯抬手量了下额头的体温:“——不太对。”
系统大惊失色:【爹你不会烧更高了吧?不要啊,我还小,还没啃够老,不要死爹!】
“……”康柯无语地拨开不孝子,“烧退了,我是说城堡不太对。你们回城堡看看。”
就连雷文也嗅到了不祥的气息:
原本立在门口的守卫们不见踪影。腥臭的气味从城堡的方向飘散而来,令人作呕。
他在城堡的窗口内看见数道一闪而过的身影,看着像是……地窖内的病人,正在袭击仆从?
康柯设定在地窖外的那扇门,只能拦住心思不轨的人进门,却拦不住门里的人自己出去。
地窖本身的监.禁设置足以防止病人越狱——除非,有外力援助。
康柯叹了口气:“我建议过你们,该执行的死刑就立即执行,以免夜长梦多。”
这纯属经验之谈。毕竟死刑犯都是被逼上绝路的人,给他们留时间,那就是给他们留策划逃生的机会。
但朝辞却有别的盘算:“他们能怎么逃?勾结城堡内的细作?求神拜佛?这么好的鱼饵,不撒可惜了。”
此时此刻。
面对着城堡中断续传来的惊恐尖叫,朝辞伸手按住皱眉拔剑的雷文的肩膀:
“怎么能总让主帅出马?显得主帅手下像是无人可用。”
他向后退了一步,手中那把花里胡哨的蕾丝折扇迅速拉长,化作一柄陈旧的骨剑:“请在这里稍作等候,让我将这份胜利的果实,送到您的手上。”
他像转扇柄一样转了下细长的骨剑,没给如遭雷劈菇开口的机会,转身步履轻盈地走向城堡。
他对和雷文争抢王座毫无兴趣。
看戏嘛,最忌讳的就是把自己盯死在国王的位置上。小兵小卒才能自由的行动,掀起大风大浪。
现在,现成的国王有了。要想下赢这局棋,国王当下缺的是民心、是人望。
他要给雷文打造不可撼动的人望。
从内反锁的厚重大门被朝辞单手推开,他迈着猫散步似的雀跃脚步,走进城堡,走进腥臭与遍地的脓血中。
没有尸骸,一具也没有。
朝辞不是很意外:“你看,我说没必要急着杀人。这些小僵尸跑出来能害谁呢?害同伙?”
他拿着剑划拉了一个大圈:“倒霉的人祭今早都被家人带回去照顾了,留下的就只剩下守卫和仆从。”
楼梯间传来惊恐混乱的脚步声,一个脸上沾血的女仆跌撞着奔下楼梯,在看见朝辞的瞬间眼睛顿亮,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救——”
“嗤。”
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朝辞拔出骨剑,随意甩了甩,没理会不敢置信地瞪大双眼,无声倒下的女仆,迈着轻快的步伐几步上前,串糖葫芦似的一剑贯穿两个追下来的死刑犯:
“不好意思,劳烦别站太远。用剑气杀人,有可能会对城堡造成误伤的。”
他像吃豆人吃豆子一样沿着楼梯向上走,一路走一路串糖葫芦:“守卫、守卫、仆从。刚好三消。”
系统都看当机了:【……不是!他发啥疯呢!?!还三消,守卫守卫仆从怎么三消啊!】
康柯脸上没什么意外的神色:“都是同伙,可以三消。”
送城堡也就算了,以边境侯那种逃走都要把所有值钱的东西都卷走的抠门劲儿,舍得给雷文留仆从伺候?
守卫就更不可能了,这些穿盔甲的骑士,都是要领主自掏腰包供着的。
——所有留下的人都可能是奸细。
这是朝辞在昨晚做下的判断。
所有留下的人都是奸细。
这是朝辞在今早看见守卫、仆从放纵平民举着武器进入城堡后做出的判断。
康柯持有和朝辞相同的意见。
敌人在一个接一个地倒下。
朝辞走上三楼时,剩余的人已经意识到边境侯留下的最后一局被识破了。
他们不可能凭借守卫、仆从的身份,假装求救,将身上的脏血抹在进堡的人身上,更何况他们真正想弄死的那个龙骑士,自始至终都没有踏进大门一步。
有反应快的人当即想跳窗逃跑——
他们逃不掉的。
二百零六根白骨,化作道道剑气,一个、一个,将人钉在石墙上。
朝辞靠在三楼转角的扶手上,侧耳聆听骨头落地的声音,又悠闲地将那些骨头召回来。
【……】系统看朝辞的眼神已经从看死猫变成看神经猫,【这、骨头,不会是自己的吧?】
讲不定的啊!那小说里不都这么写疯批的么。
朝辞:“……?”
朝辞:“我有病?拆自己的骨头不痛吗?”
系统还没来得及略松一口气,就听朝辞漫不经心地说:“这是我爹的。”
系统:【…………】
毛球扒上了康柯的手臂:【爹,你看孩儿多么孝顺,孩儿就不会做这种拿爹的骨头炼剑的变t……爹你干嘛呢?】
康柯伤心地躺回床上了,眼睛盯着床头那株孤零零的兰草。
可恶,到底为什么啊,为什么猪猪没能把人留住。他是真的很想要那具兰花骨架当床头摆设……!
系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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