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屋子后,一家三口立刻都来了精神,因为他们闻到了食物的气味。
顾晴:“这是不是……奶香味?有没有可以给女儿吃的东西?”
廖大柱颤抖着将女儿交给顾晴抱,说:“我找找。”
侯卞:确实是奶香味,而且是酸奶……
屋子中残留的酸奶气味不是小绒毛意外从负司带来的那一盒留下的,而是在这一家三口来之前半小时,小绒毛刚从金手指购物网买了一小盒酸奶与桶余分享吃完。
小绒毛:味道没有负司卖的好吃。但折算成能量后,这款的单克价格比负司酸奶高!被坑啦。嘁,果然在这个金手指里还是适合买底线生存物资。
小绒毛:比如桶余吃了又吃的水煮鸡胸肉,便宜管饱且大量食用也没有不适反应。大米、玉米粒等粮食好像也不错?可惜生吃有点费力,直接买煮熟的又不划算。
屋内疑似藏了食物的位置非常显眼,就是挡在两只动物前面的酸奶桶。
在满屋的灰扑扑中,那酸奶桶白得仿佛在发光。
小绒毛和桶余半小时前也确实就是在这个酸奶桶里吃完不划算酸奶的。
廖大柱紧张地靠近了酸奶桶,小绒毛带着桶余给他让开位置。
廖大柱不敢直接用手碰酸奶桶,而是跪下来,脑袋凑近桶口往里看。
廖大柱:“空的……”
小绒毛:当然是空哒。所有掉落的奶粉、酸奶、奶糕汁、鸡肉汁水等,桶余都舔得干干净净。如果它不舔干净,我在收拾垃圾时也会把它们打包全塞进我的店铺里。
廖大柱:“但这里面奶香味确实特别浓。来,小晴,你让女儿也来闻闻。”
侯卞:……倒也不必。
侯卞现在毫无选择能力,只能被动地到达酸奶桶口,闻味儿。
侯卞:好的,谢谢,我现在确定了饥饿是生理问题,不是哲学问题。但闻到吃不到,这不是更饿了吗?啊,这壳子竟然还能“更”饿?人类真是一种潜力无穷的生物……
第264章
可能是因为终于有了点像样的食物气味的刺激, 侯卞的魂体动了动,带动一些能量在壳子中也流动了一下,让他略微强壮了一点, 有了睁开眼、看见东西的力量, 然后……
侯卞:……虽然以我现在的视觉看,大小好像不太对,颜色也有些漂亮过头,但这个与酸奶相关的塑料桶……我是不是见过?而且是在进此情绪场之前刚见过?小绒毛吃的那款?
侯卞张开嘴, 想呼唤他亲爱的同事、亲密的队友小绒毛,但始终没能发出声音。
侯卞:我恨。
廖大柱和顾晴高兴极了。
廖大柱:“果然, 闻点好东西就能精神些。小晴, 你也快来闻。”
顾晴:“不, 让女儿多闻些。”
廖大柱:“没关系, 这个口足够大,我们可以一起闻的。”
小绒毛觉得这对瘦得不像人的夫妻的对话简直匪夷所思, 但它的历史知识又告诉它, 这样的场面并没有那么丧失逻辑。
小绒毛思考了一会儿, 让桶余再往更角落的位置躲一躲,小绒毛自己则走到了廖大柱的视线范围内。
这次,在与小绒毛视线对上的瞬间, 廖大柱惊得跌坐到地上, 连带顾晴的身体也剧烈颤抖了一下——差点把侯卞摔着。
小绒毛:……不是,刚才见面时还好好的,只是略有点退缩, 你们现在怕成这样是什么意思?在你们眼中, 我不就是只耗子吗?
小绒毛:这么大两个人,被只小耗子吓成这样?像话吗?你来逮我啃骨头呀, 说不定还能啃出点肉味呢。或者你们好歹注意到我身上的酸奶味……这可能是没有。我身上主要是酸臭味,真的是太脏了。
侯卞费力地看向这只“耗子”,虽然长相完全不一样了,但那种神态,那种骄傲、自信、自然萌的姿态,让侯卞很感动、很激动。
在数值大涨的情绪刺激下,侯卞的存款能量再次活跃起来,致使侯卞总算成功活动右手,画出一个“小”字。
侯卞倒是更想完整写出他自己或小绒毛的名字,那样更有辨识度,但哪怕有能量刺激,侯卞现在的力气也着实不够。于是侯卞只能指望小绒毛与他心有灵犀——看到“小”就能猜到他完整想写的是“小绒毛”。
没有辜负侯卞的期待,小绒毛看懂了。
一个长时间一动不动、跟死了似的婴儿,突然手活动了好几下,自然很容易引起关注。
廖大柱完全不识字。
顾晴略学过包括“小”在内的一些简单字,但很少用,所以对字并不敏感,当看到别人比划动作时,她几乎不可能第一时间联想到文字那边去。
桶余既不认识字,又因为角度问题根本没看到侯卞的手部动作。
在场唯独只有小绒毛,不仅继承了一个人类完整的上学记忆,自己也亲自正正经经上了七年学,还被手写字长时间折磨过,于是小绒毛看到了,也看懂了,并觉得婴儿脸上的神情与侯卞那张脸上的相似度其实挺高。
然后小绒毛心想:哦,队友这次的壳子是这样的呀,几年之内连个工具人都当不了,还得我照顾他。散伙叭。
与小绒毛对视的侯卞:……好像读懂了猫的嫌弃……和抛弃。
侯卞:喂,猫,不要这么绝情,你的队友要哭了。
发现队友彻底不可能派上用场的小绒毛严肃思考起找原住民当工具人使唤的事。
小绒毛:这个事情非常迫切。因为首先,为了提升生活质量,我真的需要至少一个人类帮手。起码要能给我冲泡奶粉、洗澡、布置小窝。
小绒毛:其次,即使不考虑享受,只从安全来说,除非我这场完全不踏入人类社会,否则,一旦我孤身走入人类聚集的区域,很难说会不会遇到饥不择食的人类看上我身上的这点肉、袭击我——毕竟,现在天天好吃好喝,过不了多久,我就能把壳子养出肉来。
小绒毛:多数人类绝没有面前这两个成年人这么怂,能莫名其妙突然对耗子产生恐惧感,所以在靠近其他人类时,我最好能携带人类保镖。至少能向其他人类证明,我这口肉是有主哒。
小绒毛:最后……
小绒毛再仔细打量了一会儿面前的这两个成年人,觉得,不管他俩是为什么突然如此害怕它,但他俩此刻表现出的怂似乎是发自内心、根深蒂固。
小绒毛:那就冒险试试叭。不成功我大不了跑到其他村子去生活,他们饿成这样都不搬家,看来是没有远行能力哒,不会追着我不放。
小绒毛面向廖大柱开口说出人话:“要不要跟我合作?”
侯卞本就很有把握的猜想得到了确认:能说人话的猫——虽然长得不怎么像猫,说不定真是耗子——确实就是小绒毛没错了。虽然现在的声音没有魂体的好听,但语气还是那个味道。
廖大柱和顾晴则在一愣过后,骇然,似乎立刻便要抱起女儿拼命逃跑。
小绒毛跳到侯卞的身上,爪子搭到侯卞的脖子处,细小的、几乎分辨不出来的爪尖伸出,拿婴儿当人质的态度明白无疑。
侯卞:“……”
廖大柱夫妻去抱女儿的手僵住,然后惶惑地给小绒毛跪下了。
还磕头。
小绒毛:“……”
侯卞:倒并不是很意外他俩会这么做。他俩这辈子做得最硬气的一件事大概就是分家。可即使是那份难得的强硬,暗藏的心态却是找个安静地方等死。
侯卞:他俩是那种最逆来顺受的底层类型。很容易被欺负,其生活能不能过好很大程度上取决于他俩身边最亲近的人。亲近之人有能力并愿意对他俩好,他俩就能好,否则……就会像现在这样。
侯卞:这种性子不能全怪他俩自己不争气,甚至可以说完全不应该责怪他俩,因为他俩主要是被他俩的成长环境压迫出来的。
侯卞:两个从记事起便被天然应该保护他们的父母唾弃、打压、无视的人,附近的村民也并不觉得那些对待有什么大问题,有时还会劝被打压的孩子“那是你妈/你爸/你哥,你顺着他/她点就是了,不要倔。家里人肯定是为你好,总不会害你”,被打压的孩子完全没有机会接触村外的世界,他们必然只会渐渐觉得“可能这就是我的命吧”“可能生活都是这样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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