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留着一口气,已经是她命大。
身体沉重地几乎无法拖动,但心里是她从未有过的轻松。
一个人影蹒跚地向她走来,黑女没有注意到,直到那人靠近她一拳向她挥来。
黑女一怔,落在身上的拳头软绵绵的,没有什么力气。
那人从头至尾都沉默着,见她没反应上手摸索她的衣服。
黑女渐渐警惕了起来,不知道这个突然出现的男人有什么目的。目测只是个普通的beta,而且很虚弱,没什么威胁。
男人手法混乱无章,上下其手了半天,终于在黑女的里衣里摸出了一把手枪。
这是一把非常老旧的手枪,但因为是她和乔洛第一个得到的武器所以就一直放在身边。
黑女全身紧绷。
摸出枪的男人裂开嘴笑了,他晃悠悠后退半步,看上去非常高兴,有气无力的笑声断断续续地从胸腔里发出,而后他举起了手枪,双手不受控制得颤抖,艰难地将枪口对准黑女。
“砰!”
猝不及防地,子弹没入黑女的腹部。
嘴边泄出一声闷哼,麻痹的神经被加重的痛觉唤醒,黑女拼着最后的力气一个挺身,压住了男人举枪的手。
男人摔倒在地上,两人的力气都在飞速地流失。
黑女急促地穿着气,高温蒸出的汗水流下,双手牢牢地掐住男人的脖子。纠缠之中,她看见了男人被蓬乱的头发遮住的脸。
这张脸五官平凡,布满了脏乱的狼狈,一双眼睛浑浊而痴呆。黑女认出了他,巴里特的跟班。
明明只是几个月前见面的,但此时竟然有种“久远”的感觉。
在一切都还没有发生的时候,三区地头蛇的小公子巴里特总是来找她麻烦,而这个面貌普通的男人就跟在巴里特的身后为他鞍前马后。
“枪……我的,枪……”断断续续的话从男人的咽喉里艰难露出。
黑女想起来了,那把枪最初就是从这个人身上抢来的。
黑女松开制住喉咙的手,浑身脱力地向旁边倒去。
男人反反复复念着“枪”“我的枪”,眼神痴茫。
她平静地、甚至可以称之为冷漠地注视这个神经不正常的男人麻木地念叨着,又麻木地爬起来,捡回了被甩出的枪后颤颤巍巍站直,又颤颤巍巍向远处走去,走进一片红色的火焰之中。
或许是因为她抢了他的抢而让他记恨到了现在,或许这把枪对他来说是特别的,或许他只是单纯地弄坏了脑子……谁知道呢?她甚至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
托他的福,黑女觉得自己死得更快了。
恶臭包裹着她,烈焰包裹着她,黑女的意识逐渐迷离。
死亡原来是这种感觉吗?
就在她即将陷入沉睡的时候,隐约间她看到一个熟悉的人影出现在赤红的光火中,向她缓缓走来。
……乔洛?
作者有话要说:
可恶,没赶上快乐七夕
ps:这个副本下一章就结束【垂死病中惊坐起.jpg】
第58章 玫瑰街20
黑女一直觉得玫瑰街不该叫玫瑰街,因为她长这么大以来没见过一朵玫瑰。
自她有记忆起,她就已经是三区的“烂泥”了。
吃靠着垃圾山里翻找出的食物,幸运地话还能找到过期没多久刚被投下来处理的垃圾,但大多数时候是没有的,饿得受不了了还会去抓老鼠虫子;
穿靠着几块勉强避体的碎布,基本没条件换洗,偶尔在打斗中弄坏了一点还要心疼上半天;
她对住的地方没有要求,走到哪里就在哪里找,只要找到一个能够勉强遮蔽玫瑰街夜晚大风的小地方她就会钻进去,命大挨过一晚,要么就死在玫瑰街夜晚偶尔袭击的低温里。
她的命足够硬,活了下来。偶尔认识几个年纪差不多大的小孩就会一起行动,这样获得食物的概率会更大也不至于被人抢,渐渐地,她有了一个由小孩聚集的组织。
因为她皮肤天生比常人黑上一点,所有组织里的同伴总叫她“黑女”,叫得人多了,“黑女”也就成了她的名字。
即使有了组织,在玫瑰街的日子也依旧不好过。
每一条街每一条区都一个街长或是区长占去了绝大多数资源。
他们往往自诩公正不会和一群孩子计较,但剩下的资源已经少得足够让三区的弱者们争得你死我活。
当被同伴拿着磨出锋利边角的石头刺进腹部时,黑女震惊之后很快冷静了下来。
“啊——”她爆吼一声,拼着最后的力气,撂倒了曾经的同伴,夺走了所有的食物。
背叛在玫瑰街一点都不奇怪,因为玫瑰街的人都是这样的人。
黑女活到现在第一次受这样严重的伤,她倒在垃圾堆里,即使重伤也不忘隐藏好自己的身影。
她要死了吗?
她浑浑噩噩地想着。死后她的身体就会腐烂在这堆垃圾山了,最后同化成一样的垃圾……不,或许在腐烂之前她会先一步被臭虫或者老鼠又或者某个饿晕了的变态咀嚼掉。
想到这儿,胃部突然翻涌起一阵恶心,让她几欲呕吐。
还好没吐,不然她可就要心疼了。
黑女以为她要死了,但她却被救了,被一个又老又顽固的老头救得。而后她第一次有了一个全新的概念——不是随时会被背叛的“同伴”,而是“家人”。
虽然这个老头从来没有承认过就是了。
“你叫什么名字?”老者问。
“……黑女。”
“嗯,真是糟糕的名字。”老者毫不客气地点评道,“不过倒也衬你,一看就知道是你。”
黑女抿嘴没有说话。
“至于我的名字……”老者沉吟片刻,“你没知道的必要。”
等黑女身上的伤口被老者彻底治好以后她没有主动离开,而老者也没有提出让她走。就这样他们形识上住在了一起,彼此心照不宣。
黑女渐渐了解到这个面容沧桑、瞳孔钴蓝色的老人是从外面来的,从玫瑰街的外面,一个她这辈子都不会知道的地方。
而会被流放到三区的人都是被帝国社会放弃的人。
“这么难搞的性子,估计是得罪了什么不能得罪的人吧。”黑女嘟囔。
老头脾气暴躁,只要认定一件事情就轻易不会改变,还有一身和垃圾场格格不入的怪洁癖。
如果不是他有医术傍身,在三区估计也混不下去。
他被流放到过来时什么都没有带来,只带了一堆厚成砖的书。
“不能吃也不能用,带来干嘛?”黑女无法理解。
老者宝贝他书宝贝得不行,轻易不让人碰。而他自己则每天都花上三分之一的时间捧着书看得入迷。
渐渐混熟以后,老者偶尔心情好时还会随便挑本书教黑女认上面的字,或是教她一点药理的知识,黑女在外面找食物打架受伤也能用得上。
但黑女最喜欢的还是听老者讲外面的故事。
她第一次知道,原来天是蓝色的。
玫瑰街的天永远是一团低沉沉的阴霾,或许是这里环境太差,或许是这里死去的人太多,冤魂盘旋。
如果可以,她想亲眼去外面看看——她第一次有了这样的想法。
和老人在一起的这段时间里,黑女是轻松的。
虽然老头平时不管事,脾气也不好,除了看书就是研究。
这是个让她安身的地方,每天抢了食物就往这儿堆,受了伤就往这儿跑。但轻松的日子不长,老头离开了。
三区恶劣的环境终究不适合一个从帝国来的老人。
至到老头死去的那天,黑女仍然不知道他的名字。
此前每每问起,老者都会避而不谈“没什么好知道的”。而黑女也就一直“老头老头”地叫他。
她搞来了火种,焚化了老头的尸骨。
她曾经在书里听老头讲过人死后得有个“火葬”。火焰焚烧尽人的亡体化成灰烬消散,安稳逝者的灵魂,将他们送往彼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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