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意洋洋的话还没说完,他突然后劲一痛,当即晕了过去。
“娘希匹的!我只不过憋了半天没说话,真当我没脾气!”方良收回拐杖。
坚硬的木拐在男人后劲留重重的红痕,风见目测要是再重一点,他的颈椎就能被直接打断。
方良冷冷地看着男人倒下的躯壳,哼道:“这就叫‘三十天河东,三十天河西’。”
解决掉大的以后,剩下的就变得容易了起来。
方良放任兄妹俩离开自由活动,拿着从多恩身上搜来的钥匙,去了自己曾经住的房间。
被占据的房间被整改的面目全非。
他矮下身,放下拐杖,分外吃力地从那张华而不实的床底下巴拉。
忍不住骂了一句,“什么破品味!”
好半天,他才终于喘着气从深处扒拉出了一个小盒子。
这是他逃亡时没来得及带走的旧物,还好藏得深,没有被发现,得以留存了下来。
方良凝聚出一条细小的藤蔓,钻进锁孔,外表朴实的木盒很快被打开。
木盒里是一些杂乱的小物件。
鹅黄色的发带、曲别针、被使用得只剩下一小截的黑色铅笔……这些,全都是他曾经的有人的旧物。
他伸出粗糙的食指在盒子里小心翼翼地翻看起来,确定里面每一个都没有损毁。
心里突然生出没有来的疲惫:“我果然是老了啊。”
放在十年前,他是绝对想不到自己会在区区三十几岁就说出这句话。他锤了锤自己老化僵硬的膝盖,仔细收好木盒后,撑着拐杖站了起来。
果然,他想,人就是不能放松闲置下来。一放松清闲,脑子里就蹿出这种杂七杂八的念头。以前他可没有过,这几天却越来越多。
正想着,身后突然传来风见放飞的招呼声。
方良一扭头,就见一只小麻雀扑棱着翅膀,飞速扑棱着翅膀,在半空中上上下下飞出扭曲的曲线。纱有里面不改色地站在一旁,淡定地和他打招呼。
刚升起的伤春悲秋顿时消散,多恩眼角抽搐,威胁道:“你再这样,我就把你捉走烤了吃。”
小麻雀顿时一个后仰,叽叽喳喳一顿乱叫,不知道说了什么,但从语气来看肯定又是什么不着调的话。
吵闹着,风见终究还是老老实实变了回去。
方良问起正事:“你们已经搞完了?”
风见表示:“轻轻松松!”
兄妹俩短短两个小时,在赌场以天人之资降临。专门找试图靠赌博这种不靠谱的手段实现一夜暴富的,和那种心比天高的长胜将军,给他们带来的柔如春风的教育和一点点小小的震撼。
“我们以长远发展的眼光,采取和平手段付诸实践。”风见总结,“这是共赢!”
“哥哥说的对。”
方良:“……”
“算了,完成任务就行。”
“不知道乔洛那儿现在怎么样了。”纱有里道。
方良的眼里流露出担忧,他低头看向手中的盒子,“乌桦云那个人,惯会玩弄人心。”
“怎么说?”风见眨了眨眼。
方良将小木盒珍重地收好,顿了顿,道:“……一个说长不长也说短不短的故事,我已经告诉过乔洛,让他小心了。”
方良回忆起旧时,微微眯起眼。
方良不喜欢提起乌桦云这人,更不喜欢和他这样的人说话,单是聊天就让他忍不住脾气暴躁。
他们小队,从一个世界里出来,怀揣着同一个志向,一路披荆斩棘,走过无数副本。在人间道互相扶持,在修罗道奋力挣扎,在畜牲道救彼此于水火……
情感虽然不能比作金石,但也绝不是泥捏的。
可在乌桦云的挑拨下依然说散就散。
“他说了什么?”风见好奇。
“他没有直接说什么,他只是问了一句,‘你想回轮回吗’。”
直到今日,方良仍然忘不掉布鲁克斯离开他们的那个夜晚。
在阻隔恶鬼的门后,一路协同走来朋友痛苦地哭号。
他说,他已经无所谓了。
他说,他不想回去了。
他说,他累了。
……
方良不知所措看着他闯入夜晚狂风的背影。
那是他们分崩离析的开端。
很快,乌桦云又抓住其他几人内心深处的弱点,逐一击破,彻底瓦解了三胖子最引以为傲的辉煌。
他现在,要离开这里了。
方良握紧口袋里的木盒,恍若隔世。直到听见风见的声音才回过神。
风见嘴张成“o”形,“这么厉害!”
方良问兄妹俩:“你们是为什么进轮回的?”
“我们?那当然是为了——”风见嘿嘿一笑,摆出一个自认为很帅的pose,“实现我们至高无上的童贞啦!”
方良:“……”
“其实是为了完成大御主日照天神的愿望。”
方良:“……这是谁?”
“好吧,我坦白,其实我们是为了毁灭世界!”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副本马上要结束啦,快乐~
第94章 酒肉林28
如果你要问“主神”是谁,从酒肉林里随机抓十个人。
有三个人会回答,这是轮回里的至高存在;有六个人反问“这谁?”;剩下一个人给你一个奇怪的眼神,让你自行品味。
随着时间的流失,“轮回”的概念渐渐在酒肉林里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化云”。
这是化云潜移默化的结果,但是,谁又能说的是,人们不是自己心甘情愿接受欺骗呢。
“我憎恨他,但是我不怨他。”方良道。
或者说,这世界上再也没有比他更清楚布鲁克斯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选择了——
“我们失去了一位共同的朋友。”
轮回的苦难远比他们所想象的还要沉重,欲望的代价比他们所能承受的还要庞大。失去的东西越来越多,垒成他们不敢回头看的大山。
在下一次刀再一次刺入皮肉时,忍不住一遍又一遍地自问:
值得吗?
真的值得吗?
当生存难题不是以一种急促的逃亡形式出现,而是以一种无处不在,微弱但又永久的提醒出现时,为了解决生存物资而奔波的冗长事物占据时间的全部,紧绷的神经也便渐渐开始麻木起来。
经历的越多,记忆反而模糊了起来。
直到某个夜晚,他们在自己也说不清是怎么一回事下惊觉回神,却发现自己怎么也想不起最初的目的。
于是一切,也就愈发地顺理成章了。
既然忘了,那为什么不干脆留下来呢?
忘记的已然忘记,还记得的人也决口不提。渐渐地,酒肉林成了一块轮回之外的浮岛。
“啊哈哈哈。”娃娃脸欢快的笑声一刻也不停地在房间里响彻。
他双手叉腰站在船头,一边双脚戏水,一边操控着房间肆意玩弄着赵长鸣和赵忠两人。
“欸,这里有一面透明的墙!”
“往上飞可不行哦!”
“笨蛋!”
……
娃娃脸少年,或者说,应该叫他尊贵的排行五,酒肉林居民——俄尔普斯。
圆溜溜的鹿眼和毫无攻击性的面庞,笑起来像一位不谙世事的孩子。如果不看他手上残忍的动作的话。
“本来以为那个日夜加班的女人已经够蠢了。没想到还有更蠢的,哈哈哈!明知道这里是我的地盘竟然还敢进来!”
这场猫捉老鼠般的游戏已经进行了好久。
赵长鸣体力渐消,只能躲避,赵忠神色逐渐凝重,几次试图配合赵长鸣突袭,但都被娃娃脸驭水躲开。他依然没有放弃,余光一直紧盯着俄尔普斯。
突然,赵长鸣一个不慎,“噗通”一声掉进水里,猛呛了好几口水……不对,是酒!他惊愕地瞪大双眼,灼烧感从口腔烧到喉管,咳得差点没了半条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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