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就到这里吧,辛苦了。”沈依察觉异常,及时叫停。
佘初白一只手揽着郎澈,目光灼灼地说:“给他抽个血吧,CT我下次再带他来拍。”
“行。”沈依利索地将针尖扎入郎澈的肘部静脉,三管鲜红的血液缓缓流进注射器。
她没有按照往常习惯贴上标签贴纸,而是悄悄藏进桌子底下。
目送一个男人抱着另一个男人离开,一直到深夜,沈依仍然对着电脑屏幕敲敲打打,完善病历。
待到医院里其他人都走空了,她猫着腰来到前台,在抽屉里翻出检验实验室的钥匙,将藏在袖管里的三管血带了进去。
每一项血液检测的数据都很正常。
正常的符合人类标准。
难不成……一个是信誓旦旦的妄想症,另一个是由自闭症引发的兽语天才?
后者她曾在某篇论文中看到过相似案例,不过,那篇论文没多久就被打假撤刊了。
现在的情况,总不能是因为她看了太多遍《神奇动物在哪里》吧?
第36章 不诚实的狗
佘初白抱着郎澈跑出来时,没预料到柳似云还蹲守在医院门口。
不过也是因祸得福,顺水推舟省去了打车的麻烦。
佘初白将郎澈放倒在后排座椅上,骑上慢吞吞的电瓶车,回家的一路上都在构思着说辞。
市区限速,他与柳似云抵达的时间差不了几分钟。
佘初白把昏昏欲睡的郎澈从车上拖下来,柳似云也跟着下车,看她脸上的表情有一肚子话要说。
佘初白背上郎澈,乘上电梯,回到家把郎澈撂到床上安置好。回过头,柳似云站在敞开的公寓门口止步不前。
因为没有得到邀请,所以没有贸然进来。
家里没有多余的拖鞋,佘初白比了个“请”的手势:“穿鞋进来吧。”
柳似云没有半点推辞,小皮靴踢踏踢踏踩进来,表情霎时变了:
“你竟然住自茹。”
“……”佘初白忙里忙外,完全忘记这一茬了。
他从冰箱里拿出两罐苏打水,诚恳地递给她:“请一定要帮我保守秘密。”
“你说哪一个?”柳似云的视线越过佘初白,望向床上那一坨身份不明的生物。
“哪个都是,请务必拜托了。”
佘初白叹一口气,将本该跌宕起伏实则平静得不得了的神奇经历全盘托出。
说完,久违地感到如释重负,压力随同秘密一起从重压的胸口缓缓流泻出去。
全程,柳似云没有打断提问,哪怕这过程中实在是充满了不合理的地方。她静静听完,揶揄道:“看来你还挺相信我的嘛,这么放心全都告诉我。”
佘初白:“我丝毫不怀疑我跟狗掉河里,你肯定救狗。”
柳似云轻笑两声,目光又飘向他身后沉沉睡着的狗。
床上有两条被子,郎澈盖着的那条过于幼稚印满了彩色的卡通图案,另一条则是很符合佘初白本人气质的性冷淡风的素色。
“你们两个,无论谁我都捞不动,但我可以在岸上帮你们加油呐喊。”
“那可真是帮了大忙了。”佘初白同样用玩笑的形式回复。
柳似云坐在沙发上,总感觉不太舒服,手一摸,从坐垫夹缝中掏出一个东西。
是曾经风靡一时的茄子玩偶,但显然已经被损坏,松散的棉花从紫色绒毛面料中漏出来。
两个经验丰富的养狗人一眼就能破案——狗咬坏了,于是就把罪证藏起来。
佘初白冰冷地转头,瞪了一眼在床上畅然酣睡的案犯:“狗是最不诚实的动物。”
柳似云把茄子扔进沙发底下,假装这一切与她无关。
“你不是说他是狼么,不要赖到我们全世界最好的狗狗头上。”
佘初白走去厨房,洗了点水果招待客人,把果盘搁到茶几上。
果盘上,有且只有一种水果。
一串晶莹剔透挂着水珠的葡萄。
狗吃了会肾衰竭的葡萄。
好几年没在柳似云生活中出现过的葡萄。
不诚实的狗与不长心的主人。
柳似云的眼神传达了她想说的一切。
佘初白不受困扰,轻描淡写:“他本来也不怎么吃水果。”
谈话间,郎澈醒了过来,眨眨眼看着他们。
佘初白背对着所以没看到,柳似云举起一只手挥了挥,重新自我介绍:“嗨,还记得我吗,你小时候我还抱过你。”
哐当一声巨响,郎澈拉过被子蒙住头,翻身朝向另一面。
佘初白回头看了一眼,很难理解他的别扭举动。
天天把“小时候”挂嘴边,真有人提了又不乐意听。
柳似云环顾四周打量着:“你们两个人住一居室会不会有点挤?”
佘初白:“还好,有时候有点。”
适逢其会,柳似云灵机一动:“我在想要不要带毛毛从家里搬出来,要不然我们一起去整租个带院子、能晒到大太阳的房子。”
佘初白对现状并无不满,搬家又很麻烦,遂婉拒:“这里通勤挺方便的。”
柳似云不假思索:“我有车啊,我们又一起上班下班的。”
郎澈腾地掀开被子站起来,大步迈向厨房,打开冰箱东找西找。
佘初白瞥了一眼,悠悠道:“毛毛可能不想见到他吧。”
“对哦。”柳似云才想起,“一山不容二狗。”
郎澈呲地拉开一罐饮料,磨着后槽牙坐到地毯上。
沙发上坐不下了,原本最高的一个,此刻却矮两人一大截。
柳似云看着郎澈:“以后就都这样了吗,还是能变回去?”
佘初白:“好像不能,挺没用的。”
郎澈几乎要张口冲着他们汪汪叫了,人类可真讨厌。
佘初白:“但是耳朵和尾巴还在,可以变出来。”
“哇塞。”柳似云擦亮双眼,拭目以待。
郎澈摘了两颗葡萄,连皮吞下去,并不配合家长让他表演才艺的意图。
柳似云面色有一些担忧:“喂,你真的能吃吗……”
佘初白看过沈依发来的消息,至少从血液分析来看,成分是百分百的人,应该没什么大碍。嘴上却说:“他想死你拦得了吗。”
郎澈瞬间应激,炸出黑毛倒竖的尾巴,和两只向后张开的飞机耳。
柳似云下意识想伸手安抚,伸到一半又停住,笑吟吟地问郎澈:“可以摸吗?”
郎澈迟疑不决,看了一眼全无所谓的佘初白,赌气把脑袋凑了过去。
之后,屋内响彻着柳似云夸张到极点的溢美之词。郎澈紧绷的尾巴渐渐放松下来,按捺不住愉悦的微微摆动。
玩得正高兴,一通扫兴的电话来了。
柳似云接完电话,情绪明显低落下去。接着又点开语音消息,传出一道稚嫩怯生生的女童声音:
“姐姐,对不起,是我给毛毛吃了巧克力。爷爷很凶地跟我说不能给狗狗吃,我以为他是舍不得,不知道是巧克力会害毛毛生病,对不起。我和姨姨说了,姨姨说我要自己来跟你道歉,对不起。”
紧接着又是一条,柳母的声音:
“囡囡啊,事情么大概就是莉莉讲的这样。我也说你大伯了,他就是雷公嗓吓死人,几十年了都不知道改,小时候我都不敢跟他讲超过三句话。毛毛没事了吧?没事就好。”
语音播完,柳似云打了个几个字回复,沉默地将手机息屏,甩到一边。
独自闷闷不乐了一会儿,她问佘初白:“这种情况,换你你会原谅吗?”
佘初白正在给郎澈打结的大尾巴梳毛,握着梳子的手顿住,想了一会儿,随后摇摇头。
柳似云释然地笑:“养狗真的会让人变得温柔呢。”
佘初白的真实想法无从得知,这投给NO的一票,纯粹是为了减少她的心理负担,支撑她不被道德绑架的友情票。
“我回去啦。”柳似云一扫阴霾,从沙发站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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