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怎么,”沈澈哑着嗓子说,“就是不想谈了。”
郑明然简直不能理解,一脸“你发癫啊”的表情看着他:“你是双重人格还是怎么的,昨天晚上不还好好的吗?什么事儿能一晚上变化这么大啊?难道是迟醒出轨了?”
沈澈沉默了一会儿,轻声说:“他出轨了都比现在好。”
比出轨还严重的是什么事?郑明然百思不得其解,但他每天的思想重点突然从活着好没意思啊变成了沈澈可千万别想不开。
他天天让助理买各种好吃的带给沈澈,一休息就围在沈澈身边和人说说笑笑,收工了还要跟着沈澈回房间让他讲讲明天的戏。
黎青说他怎么跟突然变了个人似的,郑明然朝沈澈的方向抬抬下巴,然后捂着嘴轻声说:“我这是逗他开心呢,你没看他天天那表情像死了老公一样。”
·
之后的几天里沈澈每天强迫自己该工作工作,该睡觉睡觉,只是上次生病后迟醒好不容易给他养回来的一点儿肉又瘦没了。
向小可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但是一看到他吃饭的样子就头疼:“郑老师都比你吃得多,你这样下去又要低血糖了。”
郑明然努力往嘴里塞了两大口肉,故意做出吃得很香的样子:“是啊,你比我吃得还少是想干嘛,出道抢我饭碗啊?”
沈澈无动于衷地放下筷子:“我真没胃口,你们吃吧。”
其实昨天晚上他胃很疼,疼得睡不着觉,想到迟醒对他说要多吃饭,他爬下床拆开郑明然留在这里的饼干和零食用力塞进嘴里,吃完没多久就去吐了,吐完回来又继续吃。
他已经尽可能地不去想迟醒,可是短短半年时间迟醒就已经入侵了他全部的生活。
不对,他和迟醒认识的时间还要更早一点,所以他做每件事时都有迟醒的影子,甚至可以想象出如果是迟醒在会是什么样的画面。
与其说是不去想迟醒,不如说是无时无刻不在想迟醒,想到已经成为一种察觉不到的习惯。
他实在不记得没有迟醒之前的生活是什么样的了,大概太无聊了,没有记得的必要。
只是现在他胃很疼,头也疼,却没有人来抱他一下。
可能老天爷就是不喜欢他的,所以见不得他得意一点,也见不得他幸福一点。
沈澈看着监视器里余声失去唯一的妹妹后一边笑一边流泪的画面,回过神来的时候黎青已经喊了“过”。
郑明然满脸都是泪,一边接过助理递来的纸一边走到监视器后面,吸了吸鼻子说:“看来这条拍得很不错啊,黎导都感动了。”
黎青红着眼聚精会神地看着监视器:“再保一条。”
郑明然看完后直起身,一回头发现旁边不声不响的沈澈已经泪流满面了。
郑明然被他这个面无表情的哭法吓了一跳,连忙用自己手里的纸给他擦了擦眼泪:“我演得这么好吗?感动成这样?”
沈澈偏开头躲了躲,郑明然把纸塞给他:“那你自己擦。”
沈澈一言不发地摘掉眼镜,过了一会儿才轻声问:“你刚才拍这条的时候什么感觉?”
“伤心呗,还能什么感觉……”郑明然说着又流了几滴泪,他随手胡乱擦掉了,“妈的,我怕过不了特意想着钱兆文死了演的,早知道不想了,收不住了……”
沈澈那一瞬间忍不住去想,如果是迟醒死了他会这样哭吗?
不会的,不可能,他和迟醒怎么会有人家相依为命十几年的兄妹感情深厚,他们认识的时间甚至没有郑明然和钱兆文长。
最多像甄嬛哭皇上那样为你掉几滴眼泪,沈澈在心里对迟醒说,真死得那么早难道还想让我为你痛哭流涕伤心欲绝吗?我不恨你就不错了。
沈澈胃里疼得有些站不住,只能后退了两步坐在椅子上。
他忍不住怨恨迟醒,也怨恨自己,为什么明知道这么危险也一定要去?为什么明知道这么危险却没有想尽办法阻止迟醒?
世界上那么多的警察都是普通人,难道没了迟醒案子就破不了了?罪犯就抓不到了?
吵架就吵架,冷战就冷战,如果他死活都不同意迟醒走,迟醒难道还能杀了他吗?
现在倒是和杀了他没什么区别。
沈澈拿出手机,眼前一片模糊,打字的手也在抖:[你是不是没看我发给你的护身符……]
还没打完沈澈就删掉了,觉得不吉利,他用力眨了眨眼,挤掉眼泪,重新写了一句:[不是说对你许愿一定会灵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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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戏后郑明然拿着酒敲响了沈澈的房门,进去之后什么也没说先开了两罐酒,往自己和沈澈面前一放。
沈澈拿起来喝了两口,郑明然盘腿坐在地上,背靠着沙发:“明天上午我没戏,可以放心喝。”
沈澈感受着掌心冰凉的温度:“你喝什么?”
“我也心情不好呗,”郑明然看向他,“今天拍那场哭戏的时候我突然想到一个问题,你说我要是死了钱兆文会不会也这么难过啊?”
沈澈闻言微微偏过头看他一眼,许久才说:“不知道,等你死了我观察一下,烧纸告诉你。”
郑明然一口酒差点儿喷出来,他呛咳地笑着说:“不用了,万一他找了新人怎么办,我可不想到底下了还要为他哭。”
沈澈冷笑着嗤了一声:“你死的时候钱兆文都是个老头子了,还要找新人?”
“那谁能说得准……”郑明然含糊其辞地说。
沈澈盯着他看了半晌,郑明然被他看得莫名心虚,避开他的视线仰头灌酒。
沈澈收回目光,没什么情绪地冷声说:“迟醒失踪了,我现在联系不上他。”
“……啊?那赶快报警啊!”郑明然震惊地说,“怪不得你天天魂不守舍的,他这工作这么危险吗?”
沈澈没接他的话,自顾自说道:“如果他回不来了我就马上忘了他再找一个,不可能花时间去伤心,钱兆文也一样。”
郑明然沉默地捏了捏酒罐,半晌才说:“人还没死呢,你都每天伤心得吃不下饭了……”
“那是我胃病犯了,”沈澈一边喝酒一边说,“跟他没关系。”
郑明然嗤笑一声:“那你这酒又是为谁喝的啊,胃是情绪器官懂不懂?”
“为我自己喝的不行吗?”沈澈眯着眼,眼前全是自己和迟醒在一起的画面,“我后悔当初和他在一起浪费那么多时间。”
“你就嘴硬吧,我不揭穿你。”
郑明然说完脸上的笑意也淡了下去,因为沈澈说钱兆文也一样。
是不可能花时间为他伤心,还是像沈澈这样伤心到犯胃病也嘴硬说跟他没关系,好像无论是哪一种他都接受不了。
两个人一时间都不再出声,沈澈胃里疼得直冒冷汗,却还是不停地把冰凉的啤酒灌下去。
他不知道迟醒在哪里,不知道迟醒是不是也在疼,既然是伤害共同体,那他愿意多疼一点,再疼一点。
如果迟醒心疼他,会不会早一点回家。
如果迟醒不能回家,会不会少疼一点。
郑明然把酒从他手里抢下来:“迟醒又没死,不就是联系不上吗?你等他死了再喝也来得及。”
“我给他求了护身符的,他死不了。”沈澈闭着眼说。
“那你更不用喝了啊。”
“他不死我也要和他分手……”沈澈觉得自己好像疼出了眼泪,他抬手抹了一下,无情无义地说,“我受不了这种生活,等他回来我就分手。”
郑明然拉起沈澈一条胳膊架在自己脖子上,用力扶着他起来:“行了,你以为你俩演甄嬛传呢?别说了,我扶你去床上躺着。”
沈澈刚站起来就推开他去厕所吐了,整个人脸白得像纸,捂着胃吐到发抖。
郑明然在旁边什么都做不了,只能拿出手机拍了个视频,然后找到迟醒的微信发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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