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生命从某一种程度上来说,都可以归为宇宙的造物,被孕育出来的造物各不相同,但区别最大的就在于是否有智慧。
在所有恒星中,占领主导地位的往往是智慧生物,从这一点就能看出,其实祂更偏爱有智慧的造物。
雄虫是诞生自星渊的最完美造物,他们拥有着星渊最多的偏爱。
雌虫亚雌是诞生自雄虫尸骨上的造物,自诞生的那刻他们骨子里就刻下了对雄虫绝对的保护欲。
脑海里想着这些的厄涅斯轻笑道:“好在在那段历史中,我们雄虫也不算毫无作用。”
“索塌米非首领在后来找到了办法,在虫崽还在孵化期间,在他们的精神海里建一个精神力核,不仅提高了存活率,还彻底封锁住了他们以后完全虫化的可能。”
“虫兽的照片也在虫族强大起来后彻底被销毁。”
厉扶青看着他:“什么办法?”
直觉这办法就是所谓的雄虫的秘密的他敏锐地抓到了重点。
厄涅斯看向他,没说话,只是将手里的虫蛋递给他。
厉扶青接过兄长递过来的虫蛋,金色的眼眸牢牢地盯着他再一次问道:“是什么办法?”
些许雨被风吹进来,落在脸上冰冰凉凉的,厄涅斯往后靠在塔边的护栏上,微眯着冰蓝色的眼睛仰头看着晦暗的天空。
他的长相很是靡丽稠艳,微卷的黑发刚过耳,眼型狭长,眼尾微勾,眉骨到鼻梁的线条很是优越,斜着吹来的风带起他额前的一缕发丝时,无形的精神力也顺着蔓延了出去。
厉扶青仰头看着那些精神力,它们穿过雨幕,一连掠过纵横交错的悬浮车道,高耸的大厦,宽阔的广场,如同蛛网般向着整个首都星蔓延而去。
风声越来越大,刮得雨幕倾斜,树冠摇晃。
晦暗的天光下,海特军校的赫斯安泽,希利弗恩,待在家里的赫斯安尼,首都星在做着各种各样事的雄虫都微微抬头朝窗外望了一眼。
“不对啊。”回过神来的赫斯安尼放下手上的酒杯,眉头不自觉地微蹙,没记错的话,这个月为虫蛋建精神力核的应该是他呀?
厉扶青用精神力观察着这些精神力丝,然后就见一点一点的光点攀爬上了这些精神力丝。
沿着精神力丝朝着远处而去,转眼就形成了晦暗天光下的又一层天幕,这些‘天幕’中布满了光点,犹如那在夏日夜晚摇曳着的星辰树,美得很是静谧。
那些光点是雄虫的…生命力。
……
荒原陡然安静下来,流动的风尚不及三虫的呼吸声刺耳,诺恩突然几步跨上前一把揪过费比安的衣领,他张嘴想说些什,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强力的冲击将他的思维能力冲击得粉碎,整个思维都陷入了腐朽凝滞的泥泞里。
他腮帮紧绷,咬紧的牙控制不住地轻颤着,赤红着双眼死死地盯着费比安。
太荒谬了!
真的太荒谬了!
什么叫做雄虫只能活到五十岁左右?!
什么叫做虫族是吸取着雄虫的生命力才得以存活下来的?!
诺恩的五官仿佛失去了控制能力,极尽扭曲,他根本顾不上自己的丑态,死死地盯着费比安,每个字都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你,在,说,谎。”
这句话说不清是陈述句还是祈求。
他知道费比安说这种荒谬的谎的可能几近于无,但他仍旧希望这是一个为逃走而编织的谎话,因为这话下面隐藏的意思太过惊世骇俗,那下面掩藏着的巨兽,会将他们过往一切的认知都颠覆个彻底,那太过残忍……
费比安对上诺恩的视线,他看着面前雌虫的可怜模样,像是看到了当初的自己,内心既痛快又悲怆,他也希望自己在说谎。
那些话从他嘴里说出的话,又何尝不像他自己反手捅入心脏狠狠地挖搅着的刀尖,让诺恩他们痛不欲生的同时也没放过自己。
那种痛苦无法用语言来形容,更无法找到任何宣泄的出口,在每一次的呼吸中,都足以将他们彻底撕碎凌迟。
“我没说谎。”
他没说谎。
脱离了雄虫,仅凭雌虫和亚雌繁育的虫蛋根本无法存活下来,需要以雄虫的生命力为核心,在虫崽的精神海里形成精神力核,缝补稳定虫崽的精神海,虫蛋里的虫崽才能成功存活下来。
侵袭大脑的麻痹逐渐褪去,过往的点点滴滴袭上大脑,坐在一旁的以利亚回想起以前他问厄涅斯那个蠢货为什么突然从战场上退下去时,那蠢货总是拿腻了,有家业要继承这些话来敷衍他。
明明他时常把玩着他在战场上获得的第一枚勋章,闲着没事就爱往虚拟战场里钻,哪有半点腻的样子。
偏生他不曾察觉到,偏生他以为雄虫本就是这般无厘头。
过往厄涅斯曾无数次抬头望向星空的那个眼神,和曾无数次有意无意地说过让他多陪陪他的话系数袭来。
莫名的痛苦袭上心脏,犹如巨蚁噬骨般让他无法喘息,强烈的窒息痛中他紧咬着牙,像是在拼命隐忍着某种情绪,但不受控制抽动的脸颊暴露了所有。
“蠢货!”他咬着牙吐出了这两个字,眼里苦苦维持的理智全然崩塌,有什么晶莹的东西顺着眼角滑入了地面。
…
“疯子!”
“疯子!”
“全他妈的是疯子!”
“雌虫是疯子,亚雌是疯子,他们雄虫更是一群彻头彻尾的疯子!”
空荡寂静的星球上突然响起这么一道气急败坏的骂声。
盘腿坐在地上,面对着眼前密密麻麻仿佛望不到尽头的墓碑,骂骂咧咧的米勒,骂着骂着就突然无声了。
当这唯一的声音也消下去时,整个墓星寂静无声得足以让任何存在感到窒息。
米勒少见的感到些许茫然和震撼。
虫崽的诞生需要雄虫的生命力,其实也不是什么代价很大的办法,左右不过一点生命力而已。
如果将雄虫一天的生命力具象化,那么它足有成百上千上点,给一个虫蛋里还未长成的虫崽建立精神力核,所需要消耗的也不过是一点生命力而已。
所以说这个办法代价并不大,不是吗?
可是…可是虫族太大,而雄虫的数量太少。
最初的雄虫勉强还能活到两百岁左右,但顺着虫族越发壮大,他们渐渐地只能活到一百七十岁,一百五十岁,一百二十岁,一百岁……直到现在的五十岁左右。
十分之一,在雌虫亚雌能活五百岁的情况下,雄虫所能活的时间仅有雌虫的十分之一。
难怪雄虫都这般疯狂、病态、肆意,他们在肆意地燃烧着自己所有的情绪,追逐着畅快,没有束缚地疯狂后,再坦然又得意地踏入死亡。
米勒看向眼前这个被当做巨大的坟场而建造出来的墓星,不计其数的墓碑占满了星球,在这一片渺茫孤寂的星域中,这样的星球有不少,它们是虫造行星,造出来的目地只是为了盛放这些墓碑和…死去的雄虫的尸体。
什么是雄虫?
愚蠢、狂妄、暴戾、喜怒不定,他们的一生是鲜活的,是肆无忌惮的。
他们是虫族捧在手心里的存在。
唯独不该是这样死寂冰冷的墓碑。
墓碑上的字每一个都刻得很深很深,深得可以久经风吹雨打,深得能承受住岁月漫长的冲刷。
雄虫们埋藏在这之下,像是早已死去,也像是永久地活着。
这片墓星在虫族的最后方,就像是早已死去的雄虫沉默地注视着整个虫族。
注视着虫族的喧闹、繁华、绚烂,然后担起虫族的一切。
“傻逼!”
米勒注视着这些墓碑,突然吐出这么两个字。
“傻逼玩意,又疯又傻,就像是虫族养的血包一样。”
系统:‘据我所知,虫族对雄虫的重视远在自己种族之上,也从来没有…’
“我知道。”米勒打断系统的话,看着面前密密麻麻的墓碑,呢喃了句:“可我就是不明白。”
不明白在见识过这世界的绚丽、喧闹、多彩后,又怎会有雄虫甘愿躺在这沉寂又冰冷的墓星。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