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后面被战争以及直播打乱,黑太阳公司的事解决了七七八八后, 已经是这年的初秋。
在纪铎的计划中, 这趟旅途注定不会太轻松, 他们要去寻找那些隐藏在人群中的,被黑矿寄生的人。
可事实情况却好像并不是这样, 甚至远远比想象的要荒诞离奇。
他们去到深山里, 走过望不到头的参天巨树。纪铎在银珀的指挥下, 抱着他去追那蹦跳而过的松鼠,还有长长尾巴的野鸡,跑累了就相拥着倒在又厚又松软的落叶上。
任凭被风吹下的叶子, 将他们掩埋, 然后在下面进行一场隐秘无人知晓的欢愉。
无需顾虑任何, 他们只能看到彼此, 也只属于彼此, 从来都是这样。
等到终于玩够了,山路上不知打了多少转, 终于来到了银珀所感应的地方时,他们却只看到了一片蘑菇。
大的, 小的,丑兮兮的,好看的, 什么样的都有——包括企图混杂在其中的, 体型巨大人形蘑菇。
纪铎当即被对方气笑了,银珀则是生出了巨大的兴趣, 扑上去直接亲手将“人”抓住,连根拔了起来。
可是交谈之下,他才发现……对方的意识并没有全部丧失。
他被寄生前,是个极度厌烦与人交流的生物学家,他疯狂的热爱自然的一切,恨不得抛弃人类社会的所有,只在森林中隐居研究。
可又因为战争还有维系实验室,欠了大笔的债务,于是就仗着自己野外生存能力不错,报名参加了游戏——也死在了游戏里。
而寄生在他体内的黑矿,也是个非常没有上进心的,它只是想要脱离地底,去接触更多鲜活的生命,动物、植物、菌类、虫子,是不是人类根本没关系。
于是双方一拍即合,连夜逃进深山,蹲在这里“当蘑菇”——亲近自然,远离一切烦恼,也不用跟任何人交流。
简直完美。
纪铎听完他们的“供述”后,表情都快抽了,之前碰到的寄生黑矿哪个不是疯癫凶残,谁知道还能有这么“温良”的个体。
没办法,黑矿与宿主这样和谐相处也是件好事。在反复跟银珀确定,不会有污染扩散的风险后,纪铎只好又将这株“蘑菇”,栽了回去。
与此同时让“蘑菇”每个月下山复检一次——但由于对方的社恐抗拒,破例改为了三个月一次,不过纪铎觉得,他可能半年都不会去。
就这样,纪铎和银珀在“蘑菇”的沉默地欢送下,最终离开了深山。那时候,他还觉得这只是个例,但随后越来越多的千奇百怪的情况,层出不穷。
有喜欢凭借自己异化的外形,到地下马戏团当明星吸引人目光的。有痴迷种田,热衷于培育一根藤上八十个瓜的。也有匪夷所思的恋爱脑,意识与黑矿在同一具身体里爱的死去活来的……
这才让纪铎认识到。
也许……像“宋承业”身上的激进派才是个例。
(后文内容涉及配角放作话里了,不用花小钱钱~)
第197章 番外四暮冬·无尽的结局
纪铎曾经受过不少的伤。
多年前, 尽管他很早就表现出了机械天赋,但年幼的纪铎在为他的小人偶,制作新的身体时,难免也会有被工具划伤的失误。
每当那时候, 还顶着大大的铁皮脑袋的银珀, 就会像条小蝌蚪般, 撞进他的怀里,然后用双手笨拙地捧起纪铎的伤处, 学着电视机里人的动作, 大口呼呼地吹气。
尽管那时候银珀的面孔, 都是用生硬的铁板焊成的,但纪铎就是能从他的铁皮小脸上,看出着急的神情。他什么伤啊痛啊的, 就全都忘了, 只想抱着那只属于他的小人偶, 哄他不要着急, 哥哥没事。
等到后来, 海亚的战争爆发后,他在战场上更是受了不知多少次伤。
银珀有时候会因为心疼他而直闹脾气, 但纪铎却从未放心心上。因为他知道,伤总是会好的, 而银珀也总是会回到他身边的。
——除了最后一次。
参与直播秀后,他也曾在游戏中受过伤,但黑矿为了伪造一切都是“特效”的假象, 在玩家们返回地面前, 就会强行促进他们的伤口愈合。
可惜,黑矿被银珀封住了, 所以当最后一场游戏结束后,纪铎他们通过锁链,被尤沁拉上来时,个个都浑身是伤。
纪铎尤为严重。
这些伤口后来当然也得到了最好的治疗,但其中有一部分伤得极深,势必会留下疤痕。
至少纪铎当时是这样认为的。
可是那年冬天,当他与银珀结束了漫长的旅行,回到了乡下的老宅子里过冬时,纪铎却发现在不知不觉间,他全身的疤痕已经都消失了。
他并不想刨根问底地,向银珀求证一个确切的答案。但通过对自己身体的观察,纪铎的头脑中也也形成了大致的猜想。
他的银珀,作为能够用自己的意识主动控制珀状晶石的存在,正在通过某种方式,干预他身体细胞的更新。
人类对于珀状晶石的研究太过局限,更何况银珀的核中还包裹着细碎的黑矿。
没有人能说清,银珀究竟能做到什么,拉瓦公司不能,纪铎不能,或许连银珀自己也不能。
但纪铎还是默许了他的这一行为。
毕竟比起人类有限生命所带来的注定分离,他愿意当个实验品,用另一种新的方式,陪伴他的人偶更久更久。
日落后,窗外就飘起了大片的雪花,北风呼啸而过,老宅里的壁炉却烧得正旺。
纪铎与银珀裹着一条厚厚的织花毯子,挤在壁炉前的旧沙发上,收音机里放着复古又温柔的音乐。
手中的故事书已经读到了最后一页,纪铎环着银珀,人偶瓷质的身体蜷缩在他的怀里,被他的体温暖得热乎乎。
他们是那样的亲密无间,就像是许多年前,也会到许多年后。
“第二天,当女仆清扫壁炉的炉灰时,坚定的锡兵和他的纸舞者已经被烧化了,他们熔成了一颗小小的锡心,再也不会分开。”[1]
银珀读完了故事的结局,仰起脸来用那双流动着数据的眼眸望向纪铎,引得纪铎低头在他的发丝间落下了温柔的吻。
雪夜还未结束,墙上的老钟滴滴答答地走着,像是永远不会停下,正如他们无尽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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