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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雾。”他说。
借着手电的强光，可以清楚看见不断从入口处涌进来的血色大雾，带着浓重的腥咸气息，一点一点将他们包围起来。
毫无疑问，和白天比起来，笼罩在S市的大雾又发生了某种异变。
继续待在雾里会发生什么？除却戚逐芳有某种预感外，其余人都无从得知。
他们甚至还没有来得及为新的指向性线索喜悦，就被现实以更快的速度泼了盆冷水。
“......还要继续吗？”不知道是谁先颤声开了口，“这个雾这么奇怪，里面有什么我们也不知道。”
“反正都已经知道是标志性建筑了，交给警察和官方不好吗。”
没有人站出来反驳。
这篇雾放大了人心中的种种情绪，所有人都在挣扎。
甚至有不少人怀有同样的想法。
手电的位置挪了挪，戚逐芳精准地照出刚刚出声的那个调查员。
“你签过协议书了。”祂淡淡道。
签下协议书，就代表做好了面对死亡的准备，就不应该在这个时候逃避。
“签过协议书能说明什么？谁会不怕死？”
几乎所有人的资历都比戚逐芳要深。在个人情绪被无限放大的情况下，根本不会顾及到“面子”这种东西。
“这么危险的事情只让调查员上就是很不合理。”
“没错，做好了牺牲的准备不代表愿意白白牺牲。”
......
反驳的声音不断响起。
“所以？”戚逐芳问他们，依旧是那副态度，“现在还有别的路选？”
几个带队的教授眉头越皱越紧，终于，一直保持着老好人形象的文教授忍不住了：
“这点小事吵什么吵，不在那边想这个雾到底是怎么回事就在这吵，脑子都被食尸鬼吃了？”
就连脾气一贯不好的危沂风都没想到会是他先发作。
“我好像也受了点影响。”文教授坦然承认，“不过你们确实不应该吵起来。”
“特别是小戚。”他说。
文教授印象里，戚逐芳一直都是理智上进的学霸，尽管在某些方面不走寻常路，但总体还是可以用“稳重”来评价的。
实在不应该主动挑衅。
戚逐芳的情绪本来就是模拟出来的，这种程度的负面力量根本没办法对祂的系统造成影响。
祂只是单纯不理解而已。
包围着他们的红雾越来越浓了。
与此同时，无数双眼睛从暗处亮了起来，密密麻麻。
第54章
到处都是窸窸窣窣的声音。
在死后会选择继续侍奉主人的邪教徒, 经由魔法转换，会变成一种长着人面，形如老鼠的生物。
他们被至少上百只人面鼠包围了。
人面鼠的动作非常敏捷, 一旦咬住猎物就不会松口，只能连着皮肉一起撕下。
他们这些人甚至还不够分的。
秦达意当机立断, 现场掏出高浓度酒精，制造了几个简易火把，分到每个教授的手上，自己则负责挥舞着火把断后。
尽管争论到一半便被打断了，但它带来的影响依旧根植心中。
人面鼠的出现更是加深了那种莫名的惶恐。
值得吗？为什么是我？会不会在这里死掉？
由于情绪干扰, 他们撤退的速度要比预计中慢了一些, 队伍也乱糟糟的，很艰难才撤出了包围圈。
戚逐芳在队伍靠后的位置, 和秦达意距离很近。
祂夺过秦达意手上的火把，扔向后方，同时把身上带着的C4也丢了出去。
行云流水, 一气呵成。
不是错觉, 秦达意确实发现祂做事更果断了——单纯用“莽”来形容肯定是不恰当的, 莽是不假思索一昧冲动不计后果。
但戚逐芳无疑很懂分寸，胆大心细。
找不到原因, 他只好把这归结于打击给人的成长。
“S市最具有代表性的建筑就是江边的那座观光塔。”危沂风说。
他面无表情地把一只人面鼠从胳膊上拽下来，简单缠了几圈绷带, “现在我们有两个选择。一是回酒店休整，等待雾停再做打算；二是直接去观光塔。”
“我先把话说清楚。”危沂风转过身, 冷冷地扫视了一圈，“不是回酒店休整就代表绝对安全了，现在的雾是红色, 谁也不知道接下来还会发生什么。”
“没有人强迫你们成为调查员，到S市进行救援更是自愿行为。”
顿了顿，他继续道，“面对不一定会死，但逃避的结果肯定是大家一起死。”
“接下来找车去观光塔，不接受任何异议。”
秦达意：。
尽管他也差不多是这样想的，可危沂风这个样子，实在很难让人不去唱白脸。
“要不然这样。”他给出了另一条建议，“受伤比较重的人先回酒店治疗，其它人继续......”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惊叫声打断了。
戚逐芳闻声看去，发现有有几个调查员脸上赫然爬上了他们曾在白天见过的那种尸斑。
异变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这种情况到底算死人还是活人？
不着痕迹地，其它人稍微离那几个发现异常的调查员稍微远了些。
变故来得太突然，一时之间很难从容应对，就连稳重的文教授都忍不住咬紧了嘴唇，内心焦虑和担忧占据。
“我刚刚就说了，我们应该回酒店的，雾里面太不安全了......”有人喃喃道，忍不住把手抬到眼前去看，“我们明明已经知道线索了，为什么还要在半夜冒险？雾明天肯定会停啊......”
短短的几十秒，他的手已经完全呈现出了一种灰败感，关节处也有不同程度的浮肿。
紫红色的云雾渐渐浮现在他的皮肤上，越凝越大，最终凝结成了一块又一块的尸斑。
他感觉不到自己的心跳了，怔怔出神，想不明白自己怎么好好就死掉了。
是什么时候死的呢？明明他没有被怪物攻击到啊。
秦达意忍不住发出啧声，烦躁地在原地踱步，“先不要慌，说不定只是某种法术的影响，我先带你们回酒店，找地方给你们隔离。”
话音未落，又是一阵尖叫。
终于憋不住脾气的秦达意还没开口，神情就凝固在了脸上。
就在刚刚，身上莫名出现尸斑的那几个调查员身上，正在发生某种不可逆转的变化。
有眼睛从他们的手上长了出来，绽裂的皮肤里面隐隐可以看到肉芽在蠕动。
危沂风第一时间拔出枪，大声呵令其他调查员退后。
戚逐芳注意到他的手指在发抖，枪没有平时握得那样稳。
假如同伴在眼前变成了怪物，他是真的会毫不犹豫对同伴拔枪。
但是开枪呢——？
又是奈亚的无聊把戏，意识到这点的戚逐芳神色隐隐倦怠。
“我明明还是人。”一个调查员开口，怎么也不敢相信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一切，“我还记得自己是谁，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呢？”
像是老鼠爪的东西从他手臂上的眼睛里长出来，但是他却没有感觉到任何痛感，好像身体已经完全不是自己的了一样。
已经有人捂住了眼睛，别过脸不去看，甚至产生了逃跑的想法。
下一个会变成这样的，可能就是他们了。
“......”
戚逐芳还是第一次看见秦达意脸上浮现这么明显的，难过的表情。
祂发现其他教授脸上的神色也都类似，只有危沂风抿着嘴唇，看不出有任何的波动。
只有他举着枪。
有人从稍微靠后的位置朝前挪了挪，一点一点地挤到了前面。
她的步伐并不坚定，但依旧顶着危沂风的目光继续朝前走，停在了某个已经融化了大半张脸，完全看不出本来面目的调查员几步之外的地方。
强忍着本能的不适应和厌恶，她逼迫自己和那双眼睛对视，“......你还是我认识的姜明吗？”
怪物点了点头，“我怎么可能不是，我还记得你，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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